《奇闻杂谈》布衣娃娃

112、（八十八）

　　林中深处出来聂小倩独特的笑声，逍遥快活，而花妖开始对月沉思。

　　那如意坊到底存不存在呢？

　　自从花妖成功超度蒂娜并将她的亡魂送走后，他漫长又无聊的日子只剩下一件事可做，那就是寻找传说中的如意坊。后来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失望的发现如意的坊主清徽是个冷慕无情的老古板。

　　“喂喂，不许说清徽坏话！”

　　迷迷糊糊中花妖感觉好像有人在踢他。

　　“就是想也不行！”

　　有人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剧烈的撞击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在摇晃，然后他就惊醒了。

　　醒了？

　　难道方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可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呀……如果仅仅是梦境那怎么会这么逼真？

　　“哎呀，你终于醒了！”

　　花妖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一个红色虚影，他揉揉眼再看，方才的虚影已经变成一个穿着大红衣裳，明眸皓齿的女孩了。

　　这女孩分明在笑，却笑不抵眼底，花妖看得头皮发麻，直觉告诉他这个红衣少女很危险。

　　“咦，你别这样看着我。”

　　少女拨弄这自己发梢，像看一个猎物一样惊奇的看着花妖，“你在怕我呀！”

　　“难道你忘了我？诶……你这人记性怎么这么差？前不久还不知是哭着喊着求我完成你的心愿呢！”

　　是了，这个红衣少女叫九九。是跟在如意坊主身边的人偶。

　　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如意坊，可是坊主清徽是个高傲又古板的讨厌鬼，以他不是女人不符合要求而拒绝了他，不过他却得到了人偶九九的帮助，九九因为觉得自己技成艺满，想拿自己初试牛刀。

　　而他无奈，只能沦为九九的试验品。

　　最后他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把这一生都回顾了一遍。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在这儿？不应该是取走他的心脏然后醒来时就梦想成真了吗？

　　为什么自己现在还在这里？

　　花妖有些慌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变！

　　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无限失望——居然什么都没变，自己还是男儿身！

　　所以……是失败了吧？

　　心念至此花妖徒然爆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哭声。

　　九九被这哭声吓了一跳，那尖细哀怨的声音挠得她头皮发麻。但是她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走上去问：“你为什么要哭？你和那道姑还有那小白虎……”

　　其实至始至终都没他什么事嘛！

　　别人的恋人，别人的爱情，他算个什么嘛？至始至终花妖不过就是个路人而已。

　　“你不过也是个旁观者而已，你虽然暗恋道姑，但是她和小白虎才是一对儿嘛，从来都没得到过的又何谈失去，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花妖扭头，还在哭泣，“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不许我哭。”

　　还不等九九询问，花妖又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如意坊，本以为可以变成女人，却偏偏倒霉遇见你，还以为你真有几分本事，但我醒来后什么都没变，我还是男儿身呀！就这样失败了，我好不甘心，如果是清徽大人的话一定不会失败吧？”

　　九九眉弓一跳——居然是个这么莫名其妙的原因。

　　“你这个害人精，你赔我，你赔我的女儿身。”

　　胡搅蛮缠的婆妈臭男人。

　　九九虽然不喜欢他，但并没有生气，反而破天荒的耐起性子道：“什么都还没做，何来失败呀？”

　　闻言，花妖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不敢相信的抬头望着九九，脸庞上还坠着两颗泪珠。

　　“你是说——”

　　“我不过是回顾了一下你的前尘往事，想要了解你内心里的真实心愿而已，什么都没开始做呀，你怎么就能笃定我一定失败呢？”

　　九九秀眉倒竖，含怒看着花妖，“你听好，清徽会的我也会，清徽不愿做的我愿意，你现在应该是抱紧我的大腿求我实现你的愿望，而不是一个劲的数落我。”

　　话音一落，九九就觉得自己大腿一紧，花妖已经依言贴过来紧紧的抱着她的大腿祈求，“求你，求你帮我，帮我实现我的愿望，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心。”

　　“住手住手，不要突然贴过来啦，我才不要你的心，你给我滚开！”

　　花妖却理也不理，依然埋头往九九身上粘。

　　九九愕然，这个花妖还真是没有半点原则可言。

　　“你这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变成女人的！”

　　花妖越抱越紧，九九心头就生起一丝腻味，反感的从花妖手中挣扎出来，立马厉声警告，“别靠近我啊，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此话果然有效果，花妖立马捂着自己的嘴巴，乖乖的退到三尺之外端正坐好，只是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盯着九九，真心渴望九九能帮自己一把。

　　九九满意的点点头，又把他上下打量一遍方才道：“其实你想要的并不是变成女人这么简单。”

　　花妖双眼放光，拼命点头。

　　而红衣少女以手撑颚继续思考，不仅仅是变成女人这么简单，那还有什么呢？怎样才能做得完美呢？如果是清徽的话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

　　花妖何其聪慧，闻弦歌而之雅意，听得九九话语就已经料到九九不但能让她成为一个女人，还能给她更多的东西。

　　再见九九这么愁苦，他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了，于是小声的说道：“我一直暗恋一个人……”

　　“对了！你想和她厮守是不是？”九九眼睛一亮，复又暗淡下来，“不行啊，她和那小白虎才是一对儿呀，她得到了蒂娜一生功德，注定每生每世都要和她纠缠不清了……你这样横插进去算个什么？”

　　而九九不知道的是，自她得到千年狐妖的心后，她便能在冥冥之中洞察玄机了。

　　此时正在弹琴的清徽指尖突然一紧，琴弦承受不住这样的张力应声而断。

　　天机，一旦泄露便惹祸上身。

　　这个只会添乱的麻烦精。

　　清徽眉心微拢，长身而起，朝屋外树林走去。

　　“可是我收殓了蒂娜尸身，为她的亡魂念了百年的超度禁咒啊，我又恩于她，这便是下辈子羁绊的开始。”

　　花妖急切的说着，希望九九能够在下辈子将自己送到蒂娜身边。

　　九九挑眉，有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救道姑打的是这个注意呀？”

　　“没有，没有。”花妖连忙摆手否认：“你误会我了，就算我什么都得不到，我还是会救她的！”

　　这话倒没错，这花妖心机虽然很重但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屙屎。

　　花妖拉着九九哀声祈求，“只有如意坊才能实现我的愿望，才能改变原本注定好的事呀，你一定能想办法让我和蒂娜在下一世相遇的吧？。”

　　“让你们相遇呀？”九九皱着想了一会儿，表情有些苦恼，因为她从来没看过清徽给别人牵姻缘所以不清楚该怎么做。

　　“你很厉害的吧？”花妖闪着眼睛，做出一副崇拜的样子，“你能跟在清徽上神身边一定很厉害吧？”

　　“你们能设立如意坊那就无所不能，只有你才能帮我了……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你都能探知我的过去，那就足见很厉害了，天底下一定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花妖一顶接一顶的给九九带高帽，九九心高气傲，立马马挺直了腰板，扬扬鼻尖，“嘿嘿，算你有眼光。”

　　“所以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的吧？以女人的身份和蒂娜再度邂逅。”

　　“那是当然！”九九拍着胸脯保证。

　　于是九九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被花妖忽悠去了两个愿望。

　　“笨蛋！”

　　做女人和牵姻缘，这分明是两个愿望！

　　清徽走在林中低声呵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突然暗香浮动，花香诡异，就连栖息在林中的飞鸟都察觉出了危险，慌乱之间四散而去。

　　她抬头仰望天空，只见风云莫测，在看林间小路，竟然扭曲起来，就像被掐中七寸的蛇一般，痛苦的扭来扭去。

　　“这是……”

　　她瞳孔收缩，竟然有人敢在她的领地里面施展幻术。

　　一只大鸟从黑暗之中飞扑出来，九九抱头低叫一声，再抬头，冰寒的眼光射向飞鸟，原本还活泼的鸟儿居然在空中挣扎了两下就直直坠落下来，跟着它一起落下的还有几片羽毛。

　　“该死的扁毛畜生！居然敢吓我。”

　　九九发狠，一脚把那只可怜的鸟的尸身踩扁。

　　花妖脊背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这个九九真不是一般危险，居然用眼神就能杀死一只小鸟，她真的只是一个人偶吗？

　　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世上居然有人能用一个眼神，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扼杀掉一条生命的。

　　谁料念头才落，就见九九两手绷起一根丝线，丝线上还粘着血珠，而九九正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的把血迹舔去。

　　原来不是眼神，杀死那只鸟的原来是缠在人偶身上的丝线。

　　花妖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可怕……

　　他下意识的缩缩身子，岂料这点动静就惊动了九九，九九闪着精光的眼神，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停在他身上。

　　他突然绷紧了神经，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惊恐的盯着九九。

　　一般发现一个人的阴暗之面，往往都会被杀人灭口。

　　花妖颤抖着，几乎要哭出声，“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要自己把心掏出来，还是我替你掏出来？”

　　九九红唇微启，娇艳欲滴，只是从这样一张嘴里吐出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