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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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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蹲下拾起断掉的簪子,收进衣袖内。
他以为余梦溪还念着他,所以觉得即使要了他,也是迟早的你情我愿。余梦溪没有跟他生气,虽然说的是讥讽玩笑的话,也算是没有不理他,他甚至一度觉得很快就能得到原谅了。
梦溪变了,变得他猜不透,怎么哄也哄不好了。
可是他韩雨潮决定要的,哪怕弄得玉石俱焚也要把碎片握在手里。
接下来的许多天,他很识相的没有出现在余梦溪的眼前,傍晚在食肆里给客人上菜的时候,眼睛总瞅着外面,希望看到那人的影子,可余梦溪并没有出现。
打烊后急匆匆的来到余梦溪屋外,大门闭得紧紧,窗户半掩着,只离得不远不近,偷偷看着他。看他在灯下看书,看他执笔研墨,他想起那个古祠里,梦溪低首念起那句“满川风雨看潮生”被他诱得抬头看他的眼神,万种情丝悉堆眼角。心间又是一荡。
就这么守着,待那人屋里灯火熄了,才转身离去。
余梦溪在枕头下面藏着一把匕首,若是雨天将至,他就在手臂割道口子保持清明。若是那人敢乱来便给他身上添几道伤。
整整快两个月,安分守己一直未出现在他面前。
韩雨潮盘算的很好,猎物就是要让他一点点放松警惕,然后再一把收网。他偷偷地注视着余梦溪的一举一动,了解他有哪些旧的新的喜好。他好像很喜欢吃甜的菜,还喜欢闲时伺弄些花草。还是喜欢穿白或蓝的长衣。
不知又在那人窗外站了多久,突然听到屋里传来怪异的声响。见那人捂着嘴扶着椅子,阵阵作呕,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管那人会不会生气,他要见他。
拍着房门,余梦溪开了门,顶着张惨白的脸,看到韩雨潮来,脸色更是由白转了灰。胃里的难受已让他坐不得,站不得。他已经没精力去管这个人。
韩雨潮帮他到了杯温水,然后抓住那人的一只手腕,按住他的手腕内侧轻轻帮他揉起来。
不知是否是指压有效,脸色渐恢复了些血色。
“梦溪。。。你这样。。。是不是。。。”
语气有些激动,但仍没忘继续帮那人柔压着。
“可能是吧,前几日只是早起胃有些难受,可今日连晚饭都没什么胃口。”喝了点水,靠着椅子缓了口气。
“ 。。。梦溪,让我来照顾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这句话像之前排演过无数次,终于说了出来。
余梦溪幽幽的瞧着他,眼神冷的像在打量着一件器皿。没有理会这人感天动地的话语,只是平淡道,“等明日课后,我去找刘郎中看一看。”
“ 那刘郎中可还信的过?”
“ 他医术很好,于我有恩,我的癔症是靠他帮我调理好了很多。而且他为人老实不会到处乱说的。”
点了点头,照顾好那人睡下,自己抱了床被子睡在了一旁的塌上。
余梦溪提着药到家的时候,闻到家里一阵饭菜香。
韩雨潮得声出来,接过药开口问道,“去看过大夫啦?”
“嗯,大夫说是有了,只是胎息有些不稳,这药帮我煎一下。”
“太好了,梦溪赶紧洗洗手,尝尝我给你做的菜。”
“你今日不去跑堂?怎得那么早!”
“我跟掌柜商量过了,说家中有人病了要照顾,我晚上可以提早些回。”
坐下吃饭,菜色很家常,但搭配的非常开胃。一碗菌菇翡翠汤,一盘虾仁鲜豆腐 ,一碟黄瓜炒鹅蛋,还有一份枸杞蒸蛋。
喝了口汤,试着每样各夹了一筷子,都是很清爽但是又不单调的菜。顿时觉得胃口大开,余梦溪不知韩雨潮竟有这等厨艺。对于吃他是非常喜欢的,“你怎做的这么好吃?”
“这几年在外面跟着学的,我还请教了食肆的厨子。”
一边吃着饭,两人竟一边闲聊起来。
很多年,没有这样好好地说过话了,余梦溪今日心情似是很好,韩雨潮想起两人好的时候,这般旧梦重温,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现在心情却如同万千冰针锥于心间,透骨生凉。
药熬好了,凉的温度刚好为他端过来,余梦溪接过来,居然对着他粲然一笑,“雨潮待我真好。”
看着余梦溪一点点喝着直到见了碗底。
两人均不再言语,周遭气氛刹时变冷,韩雨潮觉得脚下似是站立不稳。
“梦溪,你真狠心。” 伸出手指抹掉那人唇边药渍,沿着他的唇线摩挲着。
余梦溪料他猜到了,拨开他的手,勾起一抹浅笑看着他,“不过一个孽种罢了。”
若不是今日请了假,想去私塾接他,不会碰到他提早下课去医馆,本想跟他一起,又念着他皮薄,只好在外面等着他,直到看他走出医馆时,脸上一瞬勾起的狠厉跟恨意。心里疑窦丛生,想进去找郎中问清楚,但知晓此等隐私郎中是不可能告知,只说家中妻子有孕,希望能抓些保胎安神的药。默默接过梦溪的药,一比对,两厢药方完全不同,那药苦辛之味甚浓,丝毫不似保胎药的酸甜。心下猜到,胸中涌上悲凉寒意,连这酷暑天气也无法驱散。
“梦溪,我真的想同你好好一起,你为何要这样?”
“韩雨潮,这是你教我的,杀了那道士,让他付出应偿代价。”余梦溪笑意更浓。如果韩雨潮不再出现,余梦溪都以为自己心中无任何挂碍,可他出现了,迫的他有了这个孩子。他才发现恨一刻都没停过,不管是父辈的纠葛还是两人间的欺骗算计,他一直都恨着这个人,恨他薄情寡恩,恨自己有眼无珠。
如冷冽刀锋般划过心上就是一道口子,“梦溪,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变成什么?你当我还是当年,你一句话就哄得团团转的傻子,你的那些话我早已听厌,什么情爱,看破了便好,你告诉我的不是么”余梦溪千般克制,他知道应该对着这人视若无物,这些话根本不该同他争论,可还是说了,像是当年将金盏砸他头上,心头涌上的怨。
“我把命赔给你可好?” 韩雨潮随口说出这样的话,半真半假,他并不会真的舍命,他只是觉得这样说了,或许梦溪心里会好受些。
“你的命?。。。呵呵。。。我不要。”余梦溪脸上似笑非笑,眉眼弯弯的,眼眸里却是盈满了伤心,“韩雨潮,你不配下去陪我的舒窈。”
忍不住上前抱着他,将余梦溪紧紧锁在怀里。抚着他的一头青丝,在他耳畔哀求说道“梦溪,是我不配,过错皆在我。可若舒窈可能已经回来了呢?”
他已经别无他法,只得拿出死去女儿来赌这个人的心软,他既然这么在乎那个孩子。若是让他知道当年是自己授意,这人怕是这辈子不会再见他,不过自己是绝不会让他知晓的。
余梦溪似是有心有所感,抚摸上了小腹,“舒窈回来了?”他想起梦中那个乖巧稚童,若她回来自己该是怎样视若珍宝般疼爱。
见他动摇,心松一口气,续续说道,“梦溪,药被我换过。你身子无碍,孩子生下后,若你不喜,交于我便是。好不好?”
似是千千蛛网中的赤蛾,百般挣扎,皆为徒劳地闭上了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