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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024 是非缘起(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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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州城的大街小巷无不热闹非凡。
来自五湖四海的商客汇集一城,分别将精心准备的货物在摊上摆开,放眼望去满目琳琅,还有街头巷尾杂耍的艺人,各自呈现卓绝技艺,也博了无数看客的眼球。站在街口的杨冉远远望了一眼,不知不觉抑制了数月的血拼某宝的心态被再度唤醒。
只是——摸了摸口袋,想到那场将起的血雨腥风,杨冉飞快地别过头去。她心中暗暗屏息,迅速鼓足气势踏出步子继续向前。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此事成败就在此一举!
一只白鸽徐徐飞入院中,穿过窗户在书案前落下。
案边坐着的人眉头微微一蹙。他迅速合起手中书卷,从鸽腿上解下一封密函,小心翼翼展开,阅后,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孔不禁神色立变!“来人,备马!”他起身急将密函收起,突然身形一顿,提笔急书密函两道后大步走出门去令道,“速将这两道函用鸽子送到祁王府和宫中!”
“是!”有家丁接过密函疾奔退下,而另一人早已牵了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来到院中。不一会,便见白马嘶鸣,如风疾扫地从幽静的院落中疾驰而出!
只未曾发觉,更在同一时刻,门外树林中那双静静窥视了数个时辰的眼睛,终于也跟着动了动。是时候动手了!
滴答的马蹄声近了。
马背上的人御马疾行,遥遥从身上掏出一块金色令牌高高举起。初始,城门口的众人只见到一人一马举着金光闪闪的东西从远方狂奔而来,于是纷纷好奇驻足,只待马跑得更近些时,这才看清了他手中举着的东西是何物!
可这一看,所有人不禁豁然震惊!这不是……众守卫不敢怠慢,迅速将城门大开,然后随着门口百姓一同退到路旁俯身相迎。然而骏马疾去,空荡荡的城门口唯余烟尘一缕。
简州城每隔半年举办一次的庙会都很热闹,但这份热闹绝对没有感染到马背上的人。街上行人拥挤,他不能再像城门口一般举着令牌教众人退避,只得握住缰绳在人群中小心穿梭,这让他原本就焦急的心情狂躁更甚!
若那封密函上所写属实,那自己这数年谋划不是尽付东流?北门丰祁小心御马向前思量道:那两封密函虽已尽快发出,但至少要到夜晚才能送到,送到后能否缓一时情急尚未知晓,而即便自己快马加鞭,到达都城至少也是在八日之后,可恨鞭长莫及!
而眼下——简州城南门口本有大道直通其他城门,料定庙会人多烦杂,是以并未选择大道而行,可现在……祁王回眸看了看,人流汹涌,自己当真已陷入步履维艰进退两难的境地,周围百姓围观者更呈蜂拥之状。往日庙会绝不可能拥挤至此,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非得逼自己舍马而去?心中一权衡,北门丰祁决定先行下马,可奈何刚落地站定,就被新一波人潮卷入。祁王连忙握紧了手中缰绳——看这情形,若是自己再牵着马,恐怕在天黑前都出不了城!
北门丰祁眸子黯了黯。突然,他贴着马耳边秘密低语,然后手掌骤然一松,任由缰绳从其掌心滑落……
轩王府附近的人流明显稀疏许多,因为绝大多数的商贩做生意只为敛财,而不愿招惹官家是非。不过,三三两两从轩王府门口经过的路人,倒是会不约而同下意识地朝王府门口扫一眼。
“你看王府当年多繁盛,现在……”
“北家封王至今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当年鼎盛,好歹也是世袭的王族,就算冷清了也落寞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都是世代单传……”
“这倒是!你看现在的祁王,青年才俊,只可惜直到现在都没成婚。我听说好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托了媒人上门提亲都被婉拒了,不知愁煞多少姑娘芳心!”
“喂,你们听说了没,”一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有人说北家之所以落寞,就是世代单传这里有鬼!”
“能有什么鬼?”
“这……”
忽然“嘘——”一声传来,众人的低声议论被打断:“有人来了,我们快走,这种话到别的地方再讲!”
“嗯!”
到了。冷清的轩王府,甚至门口都无一守卫。
祁王站在门口负手而立。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轩王府,不难遥想当年北竞彰作为晴国大将帮助先帝平定九国战乱的勃勃雄姿,只是现在……先将门声叩响,不一会脚步声至。那守门人将门微开,正欲问来人是谁,便见眼前一道金光闪闪的令牌闪过,不禁立即开门拜道:“拜见祁王!”
祁王将令牌一收,不甚悦道:“轩王可在府上?”
“回禀祁王,王爷不在府内。”
“不在?”祁王自然知晓北庭轩不在王府,但——不待相邀,径自推开门进到轩王府内,道,“本王有事要找你家王爷商议,既然轩王不在,我便在此等候!”
守门人不敢阻拦,慌乱道:“轩王眼下远在都城,祁王若肯,可留下口信由府上代为通传……”但祁王并无此打算,手一挥:“就算你是轩王府的人,这事你也未必能插得了手!”守门人一听祁王口风,暗觉风雨欲来,心中更慌几分。他眸子左右顾望一番,未想到对策,便打算先请祁王至前厅休息稍作缓和,却又被其一双凌厉的眼神喝退。守门人心里暗道:不好,这祁王又是来找我家王爷什么麻烦?
“原来是祁王光临府上,老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正愁要如何去寻府中管事,不料一道苍老不失稳健的声音已从前方偏厅里远远传来。守门人心中一叹,满目愁眉终于稍稍展开。他立即一路小跑过去将方才发生种种告知管事,自己则心有余悸地慢慢退到门边去了。
祁王转身,便见一稍染银丝的老者出现在眼前。只见他先同那守门人低低言语几句,然后走近了,对着自己弯腰不卑不亢行了一礼。祁王皱眉手一挥道:“免了。”
“不知祁王莅临轩王府有何要事?”
可祁王只道一字:“等。”
“敢问祁王是否是等我家王爷回府?”
祁王双目微微一阖,傲然朝门外站着的两个家丁扫了扫,管事会意道:“你们先下去吧,给祁王沏壶好茶送来!”“是!”二人面面相觑着退下。
见家丁退下,祁王目光锁住管事毫不避讳问道:“轩王十余日前就离开简州去往都城。我想知道,这几日他有没往府里传来消息?”
管事眉头一动,低声:“敢问祁王所指何事?”北门丰祁只道:“你心里应当清楚。”并不多言。
管事低头想了想,最终道:“赎老奴愚钝,不知祁王所指。”
“我只是出于礼数所以亲自问你。”祁王狠狠瞪了瞪眸子,仿佛恫吓道,“你要知道,若是本王想得到的消息,便是命人在这轩王府挖地三尺也绝非难事!”
北门丰祁周身散发出一种接近冷酷的威严,将管事冻得心神一凛,赶紧拜道:“老奴无知,恳请祁王明示!”
然而,祁王的眸子却更冷了。管事的一举一动愈谦恭,就让祁王心中的忧惧愈盛。终于,祁王索性将心中疑问直接抛出,此刻已然目露杀机道:“据说轩王明日便要被晴帝赐婚,有没有这回事?”
既身为王府管事,自当要有饱经风雨的觉悟,可是这赐婚……只见管事不慌不忙将头低了低,更加恭谨道:“前些日,轩王自是有些报平安的书信回府,但从未向老奴提及此事。祁王是否有所误会”
祁王眉峰一动,心想若真是误会想必最好,可显然对方仿佛欲盖弥彰的说辞丝毫不能动摇自己,更枉说令自己心安。祁王起身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等着整个轩王府被灭门的消息吧!”
“这……”管事终于骇然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是不是可能,全赖你今日有无直言不讳!”
“可老奴并未撒谎!”
北门丰祁扬首道:“好!那就一起等着吧……”
轩王府中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言,纷纷左右顾望着,不知轩王府今日是否又要遭殃。也就在这时,门外有敲门声再度骤起!
管事的眉头忽然跟着猛然一跳。祁王会意,亦立即朝门口望去,只见大门微开,从门外走进一黑衣男子,然后门被迅速阖上,黑衣男子迅速从胸口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奉上递给守门人,然后独自退到一边去了。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看出端倪,祁王脚步疾动,人已来到门边。守门人正手中拿着那封信笺藏在身后,远远看着一步步走进的管事,眼神闪烁左右为难。好在祁王并未出手抢信,守门人便赶紧跑过去将信交给管事,自己退到一旁。管事接过信笺,眼神扫了扫:“回禀祁王,正是轩王家书。”
“你不打算现在就看信中写的是什么?”祁王的步子渐渐逼近,似乎此刻他要比轩王府的管事还要对这封信感兴趣,“就不怕万一真被我言中?”
然而这一刻,管事却镇定非常了:“这只是轩王报平安的家书。”
“你看都不看,就能这般肯定?”
管事了然点头,拆了信封迅速将信展开,扫了一眼直接递给祁王道:“还请祁王殿下过目!”
天高云淡,有风徐来。轩王府的门再次打开,却是祁王疑心深种地从府内慢慢行出。“怎么是你?”心中正有疑云重重未曾消散,忽然看到角落里一个云雁绣衫的女子朝着自己巧笑嫣然地走过来,祁王蓦然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抱臂头一斜道:“这就要问祁王你了呀!”
“本王是曾说过要你设法进入轩王府,可你不是早就逃走了?”祁王心念一转,低低道,“还是你根本就是轩王府的人?”
杨冉扬眉不置可否:“你说呢?”
“你!”祁王陡然身形一滞,眼神也终于跟着回味过来,仿佛大悟道,“莫非那封密函——沈清颜赐婚北庭轩,是你搞的鬼?”
“嗯?”杨冉的脚步默默退后,“这个——好像是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