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三千世

26、接天连地

　　水母大大，不对，应该叫水慕了，水慕郁郁的看着镜子里的人，他有一头泛月色的银色长发，对着月亮看特别美，以前他还曾用这头美丽的长发装人鱼，但现在要上学……
　　就必须要剪断！！！
　　他背后，华季拿着剪刀比划来比划去，水慕看着心疼。
　　他试图拯救自己的长发：“我的头发是触手化成的，你不能剪断我的触手。”
　　华季假笑：“但您可以让触手变短变色，对不对？”
　　水慕别过脸：“我的头发代表着力量，短不了。”
　　华季气乐了：“胡扯八道！要按照您这样说，某林寺的和尚都是渣渣吗？快点将头发变短，否则你不能出门。”
　　水慕微微蹙眉，他的眉毛也是银白色的，狭长入鬓，当那丝浅淡的银色陡然挑起时，就好似琴弦一般，勾人心神。
　　华季看得心颤，但他依旧坚定地道：“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变化，我们不能改变环境的话，就只能适应环境……”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之前您参加高考时不就用了黑色短发吗？”
　　水慕道：“那是幻术。”他伸出手指扯了扯自己的面皮，下一秒那张英俊的脸就变成了水。
　　华季哑然，他又道：“可您以前不也入世过吗？我记得种花国历史上就没有银发的人吧？”
　　水慕冷笑：“谁说没有？我说我是神仙中人！”
　　华季也冷笑：“神仙中人去考科考？”
　　水慕一愣：“……你怎么知道？”
　　华季呵了一下：“您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水慕耷拉着脑袋，是了，之前参加神保俱乐部的考试时，他曾说过神保俱乐部的考试比起科举弱爆了。
　　咦？等等啊，小狐狸刚才说什么？他说的话他都记得？
　　水慕的心情莫名好起来，他耐心道：“之前种花国人都留长发。”
　　华季道：“……那你先变色。”
　　水慕慢吞吞的将一头银发变成了黑色。
　　“还有眉毛和眼睛！都要黑色的。”
　　水慕撇嘴，他有气无力的将自己变成黑漆漆，看着镜子里的人，他抬手拍了一下镜子。
　　下一秒镜子就变成了碎片。
　　华季无语道：“怎么了？”
　　水慕道：“丑。”顿了顿：“像是被墨鱼喷了满身一样，丑死了。”
　　……华季呵呵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都被墨鱼喷了。”
　　水慕扭头看华季，突然伸手轻轻拂过华季的眉眼，他摇头：“我看的很清楚，你是红毛金瞳狐狸。”顿了顿，他补充道：“你很好看，特别耀眼。”
　　水慕的音色泠泠若泉，柔雅而清丽，丝滑而清逸，光是听着，就觉得耳朵怀孕了。
　　华季僵硬了，他不断告诫自己水母无心水母无心，可是……啊啊啊额头上那只摸来摸去的手凉凉的好舒服！
　　嘤。
　　他尽量让自己忽视额头上那只凉凉的手，语气平和的道：“您能看到我的真身？”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真身。”水慕摸着觉得手感棒棒哒，他就继续摸：“那边那个是蜜蜂吧。”
　　华季后退一步，避开了水慕的手，他道：“不错，她是一只女王蜂。”
　　水慕感受着指尖消失的温度，他有些失落，正要说什么，就听华季道：“虽然当您变为人形时我看不到您的真身，可是……”
　　华季突然伸手，握住了水慕的手，华季的手很暖，水慕的手微凉，双手交握，仿佛有什么涌动着。
　　他说：“可是只要握住您的手，我就能感受到您的真实。”
　　“所以您无需在意外貌。”
　　水慕看着面带微笑的华季，突然觉得小狐狸很顺眼，像是老家门口那个老蚌一样，想要一直留着。
　　不过比起老蚌可以吐珍珠拿来当流通货币，眼前的小狐狸更适合放在家里。
　　……不过放在家里干什么？当雕像吗？

　　“咳咳，打扰一下。”朱咪咪干巴巴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纪录片的配乐和剪辑差不多了，你们要来听听吗？”
　　华季很自然的放开手，笑道：“当然，期待已久。”
　　他背后，水慕看着自己的手，表情高深莫测。

　　这是一片荒芜的世界，天是白的，地是灰的，到处冒着烟，有山岩滚落，有岩浆涌动，海水泛着深沉的紫，天地死寂，什么都没有。
　　一个低沉的颤音骤然响起，像是天光乍现，悠久的箫声呜咽，一滴水花溅起后又落下，海水里的光发生了变化。
　　从最开始的死亡之光，在短短几秒钟变成了柔和的金光，落入海水中，有生物在涌动着。
　　那是肉眼看不见的蓝藻。
　　蓝藻吞吐着神奇的气，而这些气搅动着整个星球，蓝紫色的星球上空逐渐多出了什么。
　　那是臭氧。
　　臭氧过滤了强烈的光辐射，璀璨的日光洒满蓝星，光中的能量跳动着，与此同时箫声渐歇，有泉水叮咚的声音淌过，像是万物复苏，生命开始绽放。
　　华季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纵然已经看过原版记忆，此刻再看朱咪咪剪辑并加配乐的纪录片，还是有种震撼的感觉，仿佛心灵受到了洗涤，灵魂得到了升华，看着生命的进化，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星球在呼吸，在成长，在跳动，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和感悟甚至让他全身妖力沸腾！
　　生之坚韧，死之轮回，不过是一场走不到尽头的路。

　　华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都没出来。
　　水慕抿唇，他能感知到房间里华季的力量在生长蜕变，就好像从一个境界进入到另一个境界，绝不能被打扰。
　　朱咪咪自然也感受到华季的妖力变化，她特别得意，自己剪辑出来的纪录片既然能让华季提升境界，那对其他精怪和道门也有用！
　　她瞟了一眼盯着华季房门看的水慕，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啊呀！他要萌三尾啦！”
　　水慕看着朱咪咪。
　　朱咪咪的脸色不太好：“对狐族来说，萌三、六、九尾时很惊险，还有天劫降临，这一次华季突然顿悟，他……准备天劫了吗？”
　　水慕道：“天劫？”
　　朱咪咪道：“是啊，修炼逆天而行，当有天劫落下，代天惩处，您，您没遇到过天劫吗？”
　　水慕想了一会道：“……可能遇到过吧。”
　　“可能？”
　　“海上经常有暴风巨浪，我已经习惯了。”水慕道：“我的身体曾被天上落下的闪电和暴风卷成碎片，不过没关系，黏回来就行。”
　　他看着朱咪咪：“那就是天劫？”
　　“………………”朱咪咪不想和水慕说话了。
　　水慕却不放过朱咪咪，他问道：“小狐狸要面对天劫？就是天上降雷电？”
　　朱咪咪干巴巴的道：“是啊，天劫是有针对性的，只抽打华季，不会落在你我身上。”
　　水慕道：“天劫很厉害吗？”
　　朱咪咪假笑：“你一会就能见到了。”

　　所谓的一会，竟持续了三天，三天后，S市突降暴雨，不仅仅是S市，周边地区全都持续大雨，基本上和黑乌鸦在广州渡劫的待遇一样。
　　华季的房间咣当一声，水慕面色一变冲了进去，就见窗户大开，小狐狸不见了。
　　朱咪咪飞速道：“渡劫时要到人少的地方，这里是市区，华季必须离开。”
　　水慕一听紧跟着冲出去，他本就是水母，此刻大雨倾盆，漫天水色接天连地，只是几个呼吸间他就掌控了方圆千里的大雨和积水！
　　他霍然看向黄浦江边：“在那边！”
　　朱咪咪扑到窗前，一跺脚，立刻给老乌龟打电话说了一声，也跳窗追了出去。
　　在水慕的感知里，华季的速度飞快，已经冲到了黄浦江边。

　　就在此时，天黑了，有一丝极细极细的电光突兀落下！
　　水慕看到这一幕后，全身都炸了起来，像是摔成八瓣的水珠，砰的消失。
　　朱咪咪骤停，她抬头，震惊的看着远方。

　　远处，浩瀚的黄浦江突然激昂起来，无边浪花冲上云霄，卷起滔天巨浪，然后……
　　“夭寿啦！黄浦江倒灌啦！！！”

作者有话说

　　……唔，周二，也就是六月三十号V，三更，明日无更。
V后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