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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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楠听到此处忍不住道：“那他们……”偌大的家产，四个儿子却来自三个不同的妈，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里头并不简单。
李国雄知道她的意思，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们，他们一直都相安无事。胡先生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底下的人也还听话，四少他素有雅志，并不在意这些。”
李若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世盛主营建材和地产，长房和二房各继续一部分事业，三房的四少除了当个富贵闲人，又能如何？
到了那天，李若楠便真真正正地见识了所谓的大阵仗，会场外面好多人，好多名车。李若楠谁也不认得，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国雄后面，勉强在众人面前混个脸熟。
胡志泽的太太王春香过世，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些胡家的近亲上前行礼后还握着家属的手轻声安慰。李国雄此时已换上一脸悲痛，他们正排队等候着到胡家人面前大献殷勤。
李若楠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李国雄自然想在胡志泽面前引见一下自己的大女儿。不过眼下胡家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添乱。
胡茂元进来的时候，李若楠惊了一跳，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他发现。
旁边有人轻呼道：“四少……”
李若楠又是一惊，她微微抬头，只见他神情肃穆，到了灵堂前也同外面的宾客一样三鞠躬致意，一旁的孝子们木着脸还礼。李若楠在一旁冷眼瞧着，觉得这场景简直诡异极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豪门从来不缺少狗血的事迹，但是，他们一般都会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精神，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在外人面前打造出一团和气的模样。但这次胡家却连这般的做作都是不屑的。灵堂外摆满了亲友送来的花圈，李若楠眼尖，已看到其中一个花圈的落款居然是——世盛地产营销部副经理胡茂元，这便意味着，胡茂元居然是以公司职员的身份来吊唁董事长夫人的。
很多人已经从那则讣告上看出端倪了，上面的孝子名单中根本就没有胡茂北和胡茂元的名字，可见三房之间的隔膜是有多深。于长房来说，他们拥有先天法理上的优势，他们的母亲是胡志泽名正言顺的妻子，在他们的眼里，二房三房的子女，不是兄弟姐妹，而是可能夺走原本属于他们的财产的其他人。
一出豪门恩怨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一向以强悍著称的胡志泽拗不过长子的意思，他仿佛窥见了即将到来的波涛汹涌，原本永远挺得笔直的背微微有些伛偻了，显出了几分老年人的无奈和感伤。
这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纵然内心八卦的血液已经沸腾，大家还是伪装出一副淡定的面孔，甚至连呼吸都像平常那样平稳。真是人生如戏，处处皆是舞台。
胡茂元同兄长胡茂东、胡茂南例行公事般地演完这一套流程，便抽身往外走。李锦岚立刻跟了出去，李国雄也随后而至——他的太太孙文芳长袖善舞，极擅与这些名门太太们应酬，孙文芳和元静娴是很好的牌友，所以，李国雄和三房的关系比较亲密。
李国雄率先握手致意，“四少，节哀。”
胡茂元嘴角微微一弯，“谢谢，有心了。”
李锦岚曾是胡茂元的同学，她说话便不像李国雄那般客套，她走得近些，低声道：“过几天咱们聚聚，大家都惦记着你呢。”
胡茂元微微颔首，很干脆地应了：“好。”
李锦岚又补了一句：“记得叫茂诚也一块来。”
胡茂元大约知道她的用意，他微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胡茂元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那个人影，不由有些发呆。
李若楠一直远远地跟在他们后头，李国雄微带讶意地回头一看，心里却是一喜，他把李若楠拉到胡茂元面前，极尽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我另一个女儿若楠，刚从英国回来。若楠，这就是四少。”
“原来是令爱，倒是面生得很。”胡茂元嘴角微翘，主动伸出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一夜春宵，最后春梦了无痕，这样的结果挺好。这道理自然没错，不过那晚发生的事情仍然清晰如昨，李若楠脸上却不能自控地发烧，她微微垂下头，以一种自我放弃的姿态握住他的手，又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您好。幸会。”
天涯何处不相逢，胡茂元一边感慨，一边感受到手中纤细的手掌正在轻颤，当日的不痛快不知怎地就烟消云散了。
李锦岚和胡茂元约好周末去郊游。虽说胡家刚刚遭逢大丧，但对于胡茂元来说，让他做出一副哀戚戚的样子也实在是太为难了他。
他们这一票朋友，大多都家世相近，最不济的也有李家这样的水准。本来么，在那样的贵族学校里面，就鲜少有寒门子弟能够入学。偶尔有几个学业出众的普通学生进入这样的学校，却在志趣上有着很大的不同，平时自是泾渭分明，玩不到一处。李锦岚千叮万嘱让胡茂元捎上的那个人是胡茂元的堂弟，学历高，能力好，长得又眉清目秀，在他们这群朋友当中，算是极出众的。
李锦岚打算当红娘，郊游那天，李锦岚笑着把妹妹李锦华推到胡茂诚身边，“我这妹妹手比较笨，就麻烦茂诚你多多照顾了。”
他们当中有人在附近有座农庄，于是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跑到农庄里面体验一把乡村生活。
胡茂诚看了胡茂元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应该的。我很应该为各位女士效劳。”
这一群人平日里被伺候得好好的，天南地北哪没去过，他们跑到农庄，不过是图一个新鲜有趣而已。农庄就在郊区，周围群山环绕，空气极好。年轻人就是活泼好动，一群人到了地便摘菜的摘菜，钓鱼的钓鱼，打野兔的打野兔，显得格外地热闹。
李锦华就粘在胡茂诚身边，去摘草莓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嫌弃手上的篮子太重，非要胡茂诚帮她拎着。走了一会儿路，又说走得累了，让胡茂诚陪着她坐在树荫下休息。如此一来，做得倒是颇为醒目了，其他人心里也都明白，有几个心里在偷笑的，有几个在一旁起哄的，有几个乐观其成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调侃得李锦华面带娇羞，眼里的柔情几乎快溢了出来了。
其实李锦华现在也不过才大三，不过李家现在的状况，导致这两个女儿做事极务实，思想也很成熟。胡茂诚的父亲胡志勋跟着胡志泽一块打拼江山的，胡志泽如今是T市有名的富豪，胡志勋跟在他身边就算没吃着肉，总也喝得到汤吧，身家虽非多富贵，也尽够瞧的了。何况胡茂诚人长得好看，学历过硬，李锦岚在搞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之后，就一眼替妹妹相中了他。
也许是在英国留学过的缘故，胡茂诚说话彬彬有礼，无论李锦华使唤他什么，胡茂诚都是都好脾气地应承着。不过他做归做，眼睛却不怎么看她，这让李锦华不免有些失望。
胡茂元倒是受了胡茂诚几记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渐渐地甩脱了众人，独自走在一条细细的田埂上。
大清早的远处还笼着层薄雾，胡茂元狠狠地吸上几口气，感受着这冬季的萧索。胡茂元之所以答应出来，纯粹是想透透气。他自然知道，这些天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他们的家事。他的这群朋友，也在替他打抱不平。
“茂东太过分了，简直是不给你们面子嘛。”
“四少，别介意。上一代的事情，与你们有何相干？你心胸素来开阔，想来不会将这事情放在心上的。”
“哎，这些事多想无益，多说也无益。今晚在京华，咱们几个痛痛快快地喝一杯。”
……
胡茂元听着耳边嗡嗡的声音，心里微微泛起一丝苦笑，随着父亲老去，家中的矛盾越发激化，有些事他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长房和二房必将有一番恶斗，论情分，二房与三房走得较近。他们兄弟几个，也就胡茂北与他有几分真正的兄弟的意思，从这方面看他该站在他那边。可是争产这事胡茂元实在不想掺和。
胡茂元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了许久，临近午饭的时候他才慢慢地往回走。远远地就看到胡茂诚朝他走了过来。
胡茂诚大老远就打趣道：“这是迷路了？大伙都在四下找你。就为了等你一个，大家都饿肚子。”
胡茂元心情轻松了些，也笑道：“怎么不见佳人在侧？”李锦岚那天邀约，胡茂元多少窥破了她的用意。胡茂元也并不排斥这事，如果能成就一段姻缘，也是一桩好事。
胡茂诚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笑骂道：“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红娘了？刚真真是缠死人了，要不是我借口出来找你，还不得脱身呢。”
“眼高于顶。”胡茂元板着脸道，他不知不觉就把周岳评价他的用语用到了这个堂弟身上，“那个小妮子也算活泼可爱，家世么，也一般般，过得去。”
胡茂诚叹了口气：“你这口吻，和咱们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何其相似。‘要求不要太高……多相处看看嘛，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哥我现在还年轻，眼睛也好使得很，就请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说完又笑：“再怎么说我年纪也比你小啊，要荼毒她们也该先荼毒你啊。”
“别老想着拿我当挡箭牌，要是我哪天就闪婚了呢。”胡茂元也在那边贫嘴，他是见识过家里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辈们那一腔当红娘的热忱，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于是叹道，“也罢，还是做哥哥的我牺牲下，替你暂时挡上一挡。”
胡茂诚回国已经三四年了，他父亲胡志勋在世盛地产做事，他若愿意的话，要在世盛上班自然也是一句话的事。不过，胡茂诚自己不愿意，跑去一家和胡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跨国公司，混了几年，也混到了部门经理的职位，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在这一点上，胡茂元倒是极钦佩他。他们两人年纪相近，从小就玩得很好，情谊非一般的堂兄弟可比。
胡茂诚认认真真道：“我还想在事业上再拼个几年。”
“工作狂，毫无情趣可言。”胡茂诚好不容易正经说两句话，便又耍花腔，“你还是太年轻，有些方面还未开窍。待哥哥我教你几招，包管你们把她们哄得服服帖帖的。”
“得了您，我先谢了。”胡茂诚开始催他，“咱们赶紧回去，他们正等着呢。空着肚子，就算有什么锦囊妙计也使不出啊。”
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胡茂元无聊之下又开始八卦他和李锦华的事情。胡茂诚被缠得没法子了，只好说：“她才大三，年纪这么小，很多事情也说不到一块去。总之，我这次是承了您的盛情了，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请先知会我，别再替我拿主意了。”
“不识好歹。”胡茂元笑骂了一句，也就将这事扔开了。胡茂元知道他这个堂弟在这方面的压力一直不小。
虽然他的年纪比胡茂元小，不过胡志勋为人保守，总觉得一个男人在三十岁前未成家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在胡家有限的几个单身的孩子里面，胡茂诚算是被逼婚逼得最惨的一个。不过胡茂诚倒极有韧性，这事就和他当年回国找工作的情形是一样的，他说不去世盛上班就不去那儿上班，任凭胡志勋咆哮发怒也没办法改变他的决定。
胡茂元一回来，大家纷纷起身，将他按在首座上。在这一群朋友之中，胡茂元无疑是领头的那个。皆因他家身家最厚，为人却又随和，好玩闹，是以身边一直朋友不断。他一坐定，各色菜肴就陆陆续续地上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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