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情殇》蔷薇雪花

1、佛曰，人生有八苦

　　寂寥的冬日，接近傍晚，几缕残存的阳光稀疏落下，停留在几段掉光了叶子的老树干上。
　　马车里，若水着一身白衣，抱着陶罐，倚在车窗，木然看着窗外风景。
　　嬴政一身黑衣，端坐在她对面，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车窗里比外面更加萧索。
　　一天了，她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她彻底忽视自己还坐在她对面，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她手中那个陶罐。
　　嬴政终于怒了，上前，想夺去她手中的陶罐。若水却迅速护好，而后眉眼冰冷地看着嬴政，里面有警觉，有警告，还有不安。
　　“你带着他的骨灰想去哪？”嬴政冷声问，生硬如同寒冬，打破了一天的沉闷。
　　若水并不回答，偏过头，仔细看远方的落日，表情专注。
　　嬴政看见光线穿过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射进她的瞳孔，里面空无一物。
　　嬴政突兀笑了，“怎么？心灰意冷了？什么也不在意了？还是想和他一起死？”
　　若水转过头，看着嬴政，眨眼，语气淡漠，“嬴政，别吵。”
　　嬴政笑出声，笑得不可自抑，而若水只是皱皱眉，似乎是觉得他的笑声太嘈杂。
　　嬴政笑过，眼神发狠，“风歌，干脆我们一起死了吧。”说些，嬴政的手握上了她的脖子，很久很久，却不舍得收紧。
　　若水依旧抱紧手中的陶罐。
　　“这江山，”若水看着窗外风景，”这天下，终究是你的了。嬴政，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嬴政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手，却没有回答。
　　“哦，”似乎是顿悟般，若水笑了，眼神中几分调皮，“你还想要我。”
　　“可惜，嬴政啊，这世上的事，总有一些不如意。”若水笑着望进他的眼睛，那双自己曾经深陷其中的眼眸，”而我，就是你的不如意。”
　　嬴政看着她的眼角都是残忍的笑意，明白她对自己怕是，恨之入骨了。
　　这样也好，我们还是可以纠缠一辈子。“对，寡人爱而不得。但寡人知道寡人想要你，那么你呢？风歌，你到底想要什么？”嬴政语气温柔，却让风歌觉得几分压迫。
　　若水闭眼，睫毛长而卷。若水回想自己来到这里的一切事，遇到的许多人，恍然如梦。面对着这一切的一切，她爱过，争过，恨过，也放手了。到头来，似乎什么也没得到，若水苦笑，“我想要的，要么是得不到，要么就是最后失去。”
　　若水抬眸，“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倒是占齐了。”
　　“好在，回忆虚无缥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嬴政，我们最终都会死亡，都会得到宽恕。
　　嬴政的眼光越过她，直达已沾染寒气的天空，轻叹一声，“风歌，你爱过寡人吗？像寡人爱你这样爱过吗？”
　　若水嘲讽一笑，“你没有资格说爱。”你的爱，带给我的都是伤害，要么，是你不够爱，就是你不会爱。
　　“我也没有资格。”若水低声说。
　　若水将陶罐挨着脸庞，冰凉的触感，若水滑下泪水，“他是最懂的那个。”爱与成全，他做得很好。倒是你和我，执念太深，伤人伤己。
　　若水靠着窗，木然看着外面的风景，想起自己初来时，那时的景色可是处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