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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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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啊,好困啊!”我站在操场上伸了个大懒腰。
因为目的地离市区很远,坐车得三个钟头才到,因此我们不得已在清晨五点就到学校集合。
“思羽,你有没有带相机?”冯圆跑过来。
“带了,不过……”我看看天空,今天是阴天,说不定会下雨呢。
“到时候帮我拍一张哦!”
“恩,没问题。”
看着她一脸开心的样子,我犹豫着问道:“对了,你和谁一队啊?”
“啊,当然是张兆明了!”她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那、那李放和谁一队啊?”
“当然是于静了!……你不会连于静是他同桌也不知道吧?”
“他们是同桌和组队有什么关系啊?”我傻傻地问道。
“天啊,你不会吧?”她更加眼神怪异地看着我,然后抛下一颗炸弹,“老班说同桌的组成一队啊,你没听到吗?”
这么说起来,张兆明——本班三大帅哥中的最后一人——正好是冯圆的同桌……
“啊?啊啊啊~”那我的同桌不就是——头好疼!好疼啊!
就在此时,一个令人极其不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排队集合了。”
切,谁听你的啊?我不甘示弱地转头瞪过去,却发觉孟尹彰的神情很是严肃,好像不是开我玩笑的样子。
“徐思羽!你在发什么呆?还不排进队伍里去!”一声晴天霹雳黄山狮子吼把我的心脏吓得停跳了半刻。
我缩缩脑袋,不敢有任何反抗地躲进旁边的女生队伍里。
说起老班的狮子吼,那可是举校闻名,人所共知。我怀疑她去少林偷过师也说不定。
班主任集合完了全班,带我们到校门口上客车。
我再说一说这次我们要搭乘的车子。难得学校如此大方,给出游的一二年级每班都租了一辆大客车。车子里有空调(虽然说不开),车顶上有电视,连座位也都是崭新的。而且不用和别的班抢位子,这是最令人惬意的事了。
一上车,我就找了个中间靠窗的位子坐下,拿出随声听,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作好了出发的准备。
……啊,外面的风景真好啊!只……只是、只是为什么忍者兄要坐我旁边呢???冯圆呢?啊,她居然丢下我,坐到张兆明旁边去了!
呜,分班以后就是不好,原来的朋友就剩冯圆一个,偏偏她不知道我心思,随便一坐了事。
早知道应该先跟她打声招呼。
我绞着手指,郁闷了半天。
“徐思羽啊……”车子一开动,他就发话。
“什、什么事?”我心里有点发毛地看看他。
“我能不能和你换个位子?”
“啊,为什么?”
“我、我……”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要换啊?”
如果是想更清楚方便地看风景就说一声,我也不会不肯,可是他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就十分可疑了,是什么理由那么难说出口啊?
“为什么啊?”
“我、我……晕车……”
话没说完已经表现出恶心症状且脸色苍白的忍者同志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我见犹怜——靠,不就晕车嘛!搞得跟要生一样。我不满地站起来,对他挥挥手,说道:“那你先让我出去。”这年头的高中生真没用,体质也太脆弱了点。
他往右侧侧身,脚转了过去,整个人贴在座位背上,但是没站起来。
看他脸色开始发青,左手环抱着肚子,右手紧捂着嘴,好像真的有了似的,我就委屈一下自己,挤了出去。
半晌过后,靠着半开的窗子,缓慢地呼吸着的忍者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而难得看到古怪沉默的忍者老兄也有弱点,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众:这什么人)。
不过……
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同伴能跟他谈些什么,我只能悻悻地塞上耳机,一路听歌。
三个小时后。
“哈哈哈!”我跳下车,双手叉腰地站在我们的目的地——千丈岩的山脚下。
不愧是大自然的造化,眼前的一片苍绿,大气,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天地的宽广,宇宙的无穷……嗯,当然用了这么些豪壮的词语也无非是为了表现一下本人此刻愉悦的心情。
“上山了。”
“……”用不着你废话= =|||。
我拉紧背包,抬高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很不解孟尹彰的语气为什么那么百无聊赖,他终于发觉做人无趣,准备改变形象了吗?
千丈岩有好几座山峰,我们面前的这一座也不知是什么名字,看上去好……好高。
虽然我没有恐高症,但见到这么陡的山路还是有点怕怕的。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们女生走道路的外边??
按照原先的计划,同桌两人并排在山路上前进,可是老班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不,应该说她怜草惜草才是正常的。
天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显示出老班的女性本色呢?
平时狂吼的时候咋不见她温柔地收敛一下呢?
我表面上装作很镇静,心里却紧张万分,一直念着“压低重心、压低重心……”,因为这样做就不太会滑倒了。昨天半夜下过雨,一块块青石板都非常不可靠的样子,这种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小心,我可不指望关键时刻孟尹彰会拉我一把。
……走啊走啊走,走啊走啊走,为什么走了这么久?
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出来晃了一下就又躲回去了。青山绿水,前面不远处有条小瀑布正散发着水气烟雾,风景还是不错的。我只是有点后悔在汽车上的时候,由于被忍者分散了注意力而忘记拍下沿途的晨雾美景。但是就这点小事我也早已不在乎了,因为……因为我开始走不动了啊!泪……原来正如我自己了解的那样,我的脚力差的很呢。
……那个山壁好直啊~山路好滑啊~为什么旁边会没有护栏呢?
我拼命地想在什么东西上分点心,却根本没什么好让我分心的。我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全放到了双脚上,不行了!
“啊,我走不动了!”我气急败坏地大叫一声,使劲儿地抬腿走了两步。
我怨那——我恨那——我——我——没气了……
发飙狂走了几下后,我终于放弃像垂死的鱼那样翻白眼挣扎,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
而后面的人似乎也早就走不动了,都跟着我停了下来。
两三秒间,我们就和前面落下了一大段距离。
……呃,哪儿来的阴影?
我抬头一看,孟尹彰不知何时站在了高我一级的石阶上,满脸在我看来表情十分鄙夷地说:“不会吧,你走不动了?”
“……”本人已经没力气回答他了。
“尹彰,你扶她一把吧!”
如此说着的梁韧哲此刻正“专心”且“用力”地在后面推着蒋韵的肩膀,好像是在帮助她上山的样子,不过为什么蒋韵看起来那么痛苦?= =目前两人处于彼此势力僵持的局面中。
“不要推了,我走不动啦!”某人哇哇大叫道。
我同情地看看蒋韵,虽然很想为女性同胞挣回一点面子,无奈实在是走不上去了。我们少说也走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我的腿比被拴了好几个铅球还重,在地心引力的强大作用的对比下,我弱小的力量是多么的……
“喂,喂!你干什么?”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了过去。
又、又来这招!你有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啊!?虽然我既不香,也没有在身上挂块玉,可是……哇,好痛啊!
孟尹彰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拉着我大步流星地在山路上走了起来。
为了避免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被拖死在风景名胜区内,我的双腿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上他的步伐。
救命啊!老哥——
关键时刻,如果是余昕的话,应该会愿意把我背上去的吧?(某人撇撇嘴:什么?你都叫我“老”哥了,我一把老骨头怎么背的动你?= =)
孟尹彰头也不回地走着,脚下毫不疲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体质差别吗?T T
“到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嘭!我一个刹车不及,撞了上去,居然不小心正好撞入他的怀里。
没天理啊!真是人生的败笔!> <
我恼怒地推开他,脸上没来由地一热,赶紧左右看看。
还好,还好,没人看到……自我安慰道。
人一放松,我就立刻感觉到脚上的疼痛,啊,不行,我要瘫倒了。
“……别坐地上。”孟尹彰不冷不热地说道。
“干吗不能坐?累死我了!”
“这么脏能坐吗?那边有石凳!”
“哼,我就坐这里!”
本天才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来爬山的!我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塑料布铺在了地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
孟尹彰看看我,闷声不响地站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后面的同学也纷纷赶了上来,三三两两地开始休息,也有人到前面的小寺庙里参观的。我无聊地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是贩卖纪念品的小摊子,道路往右有一个近乎半圆的悬空台,台子的边上有一圈石栏,不少人正在那里拍照,还有人大声嚷嚷,似乎是在说从那里可以看到斜对面的瀑布的全景。
看起来都挺热闹的,可我身边这气氛咋就这么压抑?= =
“……你不坐吗?”
“坐哪儿?”孟尹彰闷闷地答道。
“……”我勉为其难地拍拍身边多余的空间,“看在同桌的份上,就让你坐一会儿吧!”
听我这么一说,他原本郁郁不欢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嘴角一撇,说道:“那还差不多。”
什么!?啥叫那还差不多?
“你……”
“思羽,快来拍照啊——”
我正待发作,忽然听到冯圆在远处喊我。
对了,答应了帮她拍照来着。
“就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力气也稍微有些恢复了。
我取出相机,站起来,朝她走去。
她已经选好了靠近悬空台围栏的位置,以苍翠的群峰为背景,四周云雾缭绕,氛围挺不错的嘛。
我调整好角度,示意她“OK”。
“……你这是干吗?笑一笑嘛!”
“我、我也想笑啊……可、可是……”
“脸不要绷这么紧!”
“我、我恐高啊……你快一点!”
真是……到底是谁选在这里拍的啊?
“好了哦,笑一个——”喀嚓!搞定。
我见她神情紧张地冲回到我身边,只得无可奈何地建议去小寺庙那边拍。
“这回要笑得轻松一点哦!”
“嗯,好了!”
“一、二、三……”喀!……相机石化了……
“孟尹彰!你干吗!?”
取景框里突然出现的大头让我很是郁闷,我意识到自己刚才让他坐在我的塑料布上是一件多么失策的事情。
“让你拍到本帅哥的俊容是你的福气!”
“哈?”我疑惑摸摸耳朵,“我没听错吧?哪来的帅哥?我怎么只看见一个聒噪男啊?”
“哈哈哈!”冯圆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哼,所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这么说,你头发短见识就很长喽?”
“那是……”
冯圆收住笑声,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孟尹彰,一时没明白过来。
我向她招招手,说道:“我们呆会儿再拍,不要和这个头发短见识长的家伙一般见识。”
“……”
我招呼冯圆和我一起坐到塑料布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爽爽快快地吃起零食来。
“什么!?你、你居然说我是女人!?”半晌过去,他终于醒悟过来。
唉,有些人的脑子反应就是这么慢,以后要怎么适应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呢?我有点担心起此人的未来,但愿他老的时候不会太痴呆,毕竟本人和他也算同桌一场嘛。
中午过后,我们没有继续往山上走,而是沿另一条路下山。因为照预定计划,我们还要去参观山下的雪窦寺。其间,孟尹彰插科打诨坏了我不少好事,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牙痒痒。蒋韵还说要捕捉班里的地下情侣呢,也一对都没有捕到。
大约到了傍晚五六点的时候,我们才起程回去。
坐在大客车里,我们全班人马又是说笑,又是唱歌,比在游玩途中还要乐。
我悄悄地回头望望斜后方座位上的孟尹彰,他侧着头,一直专心地看着窗外。
窗外一片黑暗,夜幕也已降临,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