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为了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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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哈利，好久不见。”吵闹的校长办公室内，画框里的老人们纷纷向哈利打招呼问好。
“我们都听了你的演讲，很精彩！” 埃弗拉冲哈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哈利的演讲从来都很精彩，是不是？” 阿芒多•迪佩特说。“尤其是讲西弗勒斯的那段。”他朝他眨眨眼。
“嗯，我只是……只是把想的都说出来了。”哈利笑了一下，盯着斯内普那副画框的边角说。然后转向邓布利多问道。
“最近还好吗？教授。”
“还不错，除了被限制在画框内。”邓布利多笑眯眯的回答。“你呢？”
“嗯，也不错，还那样。” 哈利不很自在得耸耸肩，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看着那双被半月形眼镜遮挡住的蓝色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什么，结果办公室里就突然陷入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即使过了很多年，当哈利又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仍然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很奇怪，明明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在面对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时候他却仍然觉得自己没长大多少，仿佛时间一直还停留在上学的那段时光，也仿佛下一秒钟他就能听见斯内普阴损的建议说：“波特又违反校规了。校长，我要关他禁闭。”似的。
“这么说……”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我想，你刚刚的演讲恐怕会造成不小的轰动。”
“嗯……没那么夸张。”哈利咽了下口水。尽管已经是十月份，但他还是觉得办公室里热的让人待不住。斯内普不屑的从鼻子里低哼了一声。哈利假装没听见。他猜想如果是以前，斯内普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挖苦自己的机会。
“噢，西弗勒斯肯定很高兴，对吧？”菲尼亚斯捋着胡子，骄傲的挺了挺胸。毕竟那个‘勇敢的人’可是他们斯莱特林的。
斯内普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旁边的菲尼亚斯，好像非常不乐意他们把话题扯到他身上，那双黑色的眼睛也始终没有把目光停在哈利脸上哪怕一秒钟。
“波特演讲的对象不是我，我也不是那群傻乎乎的喜欢崇拜英雄的蠢学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斯内普语气冰冷的说。
“斯莱特林为最后一刻所做的贡献是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的。即便是——格兰芬多。”菲尼亚斯尖着嗓子回答。
“所以我该为这个高兴？”
“这是荣誉。我们用实际行动为胜利做出了贡献。我们的精神会永远被人们怀念。”
斯内普僵硬的撇了撇嘴，没理会菲尼亚斯的得意，而是慢慢的敛下眼睛斜视着哈利。
“如果我是你，波特。与其来学校展现你的自大，不如抽空管管你儿子的表现比较实际。”他冰冷的建议道。
“作为现任的魔药课教授，也作为斯莱特林的前院长，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那个——”他抿紧了唇，似乎相当厌恶的吐出“被分到斯莱特林的儿子，已经被我关过一次禁闭了，如果你不想他变得和你一样差劲，就叫他去做该做的事，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斯内普说话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这让哈利觉得有些无奈。
“是的，教授。”他苦笑着回答。不过，尽管如此，哈利却十分清楚，虽然斯内普对自己的态度没变，但对孩子们没什么更深的厌恶，他恨得从来都只有他。至于孩子们，尽管都是姓波特，但他不会因为这样就绞尽脑汁要把他们开除。
“说到孩子。”这个时候菲尼亚斯又插嘴说。“他们可是给西弗勒斯惹了不少麻烦。波特同学确实得好好管教一下。不然斯莱特林的脸就要丢光了。”他懒洋洋的看着哈利。
“我知道。先生。”哈利回答。“其实他们也没恶意。”他马上又说。“他们就是有些好——动。”关于三个孩子最近的表现他已经从纳威那里听说了一些。他也知道他们有时候会忍不住“教训“看不顺眼的人。哈利无奈地在心底感叹——孩子们永远需要大人在旁边看着才能安分守己。
“好动？”斯内普咧嘴讥讽的一笑。“我以为这是波特家的传统。嗯？喜欢到处惹麻烦，做些自以为正义的事情，然后再拿出来炫耀。不是吗？”
“我想您对他们可能有些误会。先生。”哈利深吸一口气。觉得后背开始冒汗。“我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做——嗯……违反校规的事了。”
“我很荣幸，居然能得到救世主的保证。”斯内普轻蔑的瞪着那双绿眼睛。“难道你是为了不让斯莱特林蒙羞吗？”
哈利的双手在裤兜里摊开，不停的在腿两侧蹭着掌心上的汗。
“或者——波特家的孩子如果真因为违反校规被开除。是不是会丢尽伟大的哈利•波特的脸？”
“如果下次他们再做了什么……不适当的事。我想您会给他们应有的惩罚的。先生？”
“这么看来，救世主真是深明大义。”斯内普压着声音说。“当然了，和斯莱特林的颜面比起来，波特的名声更重要吧？”
“我知道您其实是关心他们。先生。”
“真难得。波特也会理解别人的苦心？”
“我……嗯……我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先生。”哈利快速的咧嘴笑了一下。
斯内普眯起眼睛，从鼻子里哼了声。
“别自以为了解我。波特。”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快。“你不适合做善解人意的领导者。这只会让人更加厌恶你。”
哈利没再说话，只是用他绿色的漂亮眼睛来回看着画框里的男人。他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恶毒的语言，扭曲的表情，卑鄙的整人手段，曾经让自己憎恨到几乎要杀掉他的那些东西，为什么现在看来都可以被理解？
那个时候他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思想简单，只知道要用眼睛去判断看到的一切，好像他从来没想过事情背后会有一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那些使仇恨，憎恶能够暴露出来的“原因”，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想过。也因此，他忽略了很多东西。
“——还有，波特！”斯内普鄙夷的瞟着哈利，“也别自以为是英雄就对所有事都指手画脚！”
“我教学的态度和方法还用不着你来‘说明’。”
“是的，先生。我明白。”哈利的脸一红。他现在觉得办公室更热了。奇怪，难道是他穿的太多？
“那么——现在。”斯内普又扫了眼他，好像不能再忍受和他共处一室。“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各位。先走了。日安。”说着他简单行了个礼，就转身从画框里消失无踪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然的注视着那副空空的画像。谁也没出声。
“——我想……一如既往，嗯？哈利。”许久没发言的邓布利多突然说。
“什么，教授？”哈利回过神，不解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白胡子的老校长若有所思的晃了晃脑袋。“人们在面对矛盾的感情时，总是不太擅长处理它们的关系，对吗？”
“哦……是的，教授。”哈利回答。“不过，没关系，这样我们才能学会互相理解不是吗？我是说，在某些时候，人们其实……是可以互相理解对方的——某些做法的。”
“噢！”邓布利多了然的一笑，“很高兴你终于开始明白别人的痛苦了。”
“事实上，教授，”哈利发觉自己的衣服快要被汗浸透了，他不记得以前办公室里这么暖和。“从很早以前，我……我就发现，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对吗？”
“没错。”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
“我们所看见的，并不一定就是我们所以为的。”哈利接着说，“很多时候，那些真相后面还隐藏着一些……我们很难知道，也很容易忽略的东西，对吧？教授？”
“正确。”邓布利多凝视着哈利。
“你们俩个到底在说什么？”菲尼亚斯挑起一条眉毛。
“没什么，菲尼亚斯，”邓布利多悠然自得的说，“我只是和哈利探讨了一下所谓的‘感情问题’。”
阴暗的地下室里，斯内普坐在自己画框里的椅子上，黑色的眼睛盯着对面架子中一瓶被浸泡成紫色的老鼠标本一动不动，他在发呆，并且很专心，专心到完全没发现哈利已经进来有段时间了。哈利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斯内普。
在那场战斗之前，他好像从来没有和斯内普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超过五句以上的话吧？哈利想。他们两个就如同仇人一样，互相憎恶对方，鄙视对方，恨不得杀死对方。不，其实是他恨不得杀了斯内普，哈利撇撇嘴。事实上，他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斯内普在面对他时那种复杂的感情。因为他爱的人爱他，他没有因为向往得到权利而毁了自己的一切。而斯内普——长久以来，他却从来没被任何人爱过，对不对？而且，在他召唤出守护神的时候想的最快乐的事又是哪件？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吗？
怀着那种复杂，难以隐忍的感情去做自己厌恶的事情，斯内普是不是一直都活在痛苦中？那个时候唯一能让他继续撑下去的是不是就是每天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哈利又想起那天晚上他在冥想盆里看到的最后一幕，斯内普说的那句“永远。”还有他黑色眼睛里的表情，那是唯一一次他在谈到自己时没有露出憎恨。哈利想，如果可以选择，斯内普是不是不会让自己知道他为保护他而做的一切的一切吧。他是那么痛恨成为懦夫，他曾经那么努力的深藏自己的秘密，不允许任何人窥视，他骄傲，他视自己为“王子”。或许，他宁愿选择被世人仇恨一辈子，也不会想让那个他恨得男孩去感激自己吧。他或许根本不屑一顾，根本不稀罕。如果不是邓布利多告诉他自己是最后的一个魂器，告诉他自己必须死去，是不是斯内普无论如何都不会说那句“永远”？是不是他黑色的眼睛里就不会露出除了憎恨之外的表情？
而且，当他了解了一切真相以后，斯内普是不是很讨厌对面他？很讨厌对面这个知道自己秘密的小孩？所以他从来都不和他说话，就算自己已经来霍格沃茨无数次，但斯内普好像从来都不直接面对他。他不想看到他吧？除了一如既往的憎恨，斯内普是不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待他？
大概是光线的问题，哈利觉得他的眼睛有些发酸，好像被一团湿湿的东西给糊住了似的，看不清地下室的情况。该不该转身离开？哈利犹豫着，假如斯内普那么努力的不想见到他，而他又出现在地下室，他恐怕会很不高兴吧？
“你还是没变，波特！喜欢鬼鬼祟祟的到处跑。”熟悉的低沉，不带感情的声音吓了哈利一跳。他猛然抬起头，看见画框里的斯内普。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除了一些不耐烦。
“嗯，我很抱歉打扰您，先生。”哈利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他想自己可能是刚才在校长办公室热坏了。
斯内普僵着脸，眯起了眼睛。大概是条件反射，他的这个表情竟让哈利脑中的回忆又一一闪过。比如他拿魔杖指着自己，大声嘲讽詹姆或者小天狼星。他无视赫敏高高举起的手臂而假装大家都不知道他提的问题。他幸灾乐祸的清空自己的坩锅，并罚他晚学。
“我这儿没什么好探听的，波特！还是你很怀念以前被我教训的日子？”又是一声“波特”。带着不屑，还把嘴抿起来，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咬着发音。不管什么时候，哈利发现只有斯内普才会把他的姓念的这么有特点。而且和记忆中的一样，他好像从来没叫过他“哈利”。——从他入学第一天开始。是啊！哈利感叹，那些记忆又都回来了。一年级时斯内普住持的那次魁地奇比赛，二年级他逮到自己和罗恩没坐校车，三年级他警告邓布利多卢平不可信任，四年级他给福吉看手臂上已经烧焦了的黑魔标记，五年级他当着乌姆里奇的面讽刺自己胡言乱语，六年级他杀死邓布利多时脸上厌恶的表情。哈利有些惊讶得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把这些都记得十分清楚，就好像它们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我确实把以前被您教训的事记得很清楚，先生。”哈利咧嘴笑着，尽可能轻快的回答说。
“哼！看来你很引以为荣。”斯内普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噢，嗯……是挺怀念的。”哈利无所谓的扬了下眉毛，“其实……我也一直想来看看您。先生。”
“你刚才在校长办公室已经看过了。”斯内普冷冷的说。
“哦，对，对啊。”哈利点点头。“这儿没变，我是说，除了桌子和椅子。这些罐子和标本也都还在。”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四周。似乎很高兴又旧地重游。
“他们三个挺麻烦的吧？”哈利突然没头没尾，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不过……”他盯着墙角的旧木头架子，看上去像是完全被它吸引住了。
“——不过还是谢谢您。先生。”
“什么？”斯内普微微侧头，探究的打量着哈利。
“谢谢我？”
“嗯，对，谢谢您。”
“谢我什么？”
“嗯……也没什么，就是想谢谢您。”
斯内普冷冷的哼了一声。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嗯……我想……”哈利还在看那个架子，然后就像完全无意识的自言自语道，“就……就是为了……一切，先生。我想。”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为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