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怎是空》野芹

3、两狐相争

　　木笼被放置在后院柴房。秦生不来看我，我在笼中数着废柴不知过了几日。好在他还嘱咐了下

　　人每日替我送食，我虽食不下咽，也还知道他仍念及旧情，心中稍感安慰。

　　夜晚时分，后院通常寂静无声，只月华如霜，甚合我此时情境。

　　这日夜间正趴卧笼中小憩，片刻，隐隐有熙攘人声传来。

　　陡然惊醒。

　　只见远方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秦生卧房走水？

　　我凝神远眺，侧耳细听，五谷庆丰日举族在祠堂前空地上欢庆屋中均应无人。心下思绪电转：声

　　东击西、转移视线，看来她已经准备得手金蚕脱壳。

　　一瞬间，心念转动，笼锁自开。我的身体飞速向着黑暗中的某点驰去。

　　白光闪过，红影骤停。

　　极至美丽的娇颜上闪现恼恨。

　　——臭狐狸，给我滚开！

　　——魅妤，别忘了，你也是狐族。

　　——呸！魅妤脸上满是不屑。

　　——盒子给我。我伸出手去，魅妤一个旋舞我身形一动照旧拦住她的去路。

　　这里是位于秦生宅后八十里的风环石林，我们站立的位置还可看到远方红光冲天，风中似乎还

　　传来木屑布帛被火烧焦的味道，魅妤的瞳孔中似乎也烧起了烈火，两团火焰簇动着。

　　“你也配叫狐族？简直丢死我们狐妖的脸面，你知道什么是狐媚吗？生为狐狸就应该有狐狸的

　　自觉，像我！”魅妤舞动双臂，扭动腰枝，脸露娇媚。“颜色双绝杨柳姿，一笑倾人城，再笑

　　倾人国。你呢？你从天山跟着秦生这男人回家多久了？你连他的边儿都没摸透，结果，还不是

　　让我成其好事？哼，连什么是男人都没见识过的幼稚小儿，我看，你还是滚出天山狐界吧！”

　　话未落音，招式已出。

　　她双臂豁然向我胸前袭来，半途中五指指甲陡长，根根分明，长至一掌半，竟似又较常人多长

　　了半臂。

　　我急闪退后，身腾半空，一足立于身后树干，身体与地面持平，借屈膝蹬树之力又旋即弹出，

　　手持白汗巾迎她双掌。

　　白汉巾与五指指甲相触，眨眼间缠绕数道，魅妤眼看双手将被锁，右足点地，凌空向我腰部踢

　　来。我上身不动，腰下一扭，躲过一击。她趁势数十道左旋舞于瞬间完成，借绞力如散落白花

　　般碎了我的白汉巾，便欲故技重施。

　　我双足如生根，身体飘然后仰脊背几欲贴地，她撤掌，我弹回。

　　眼前无人。

　　银光淡淡地穿越树叶的缝隙，或深或浅地在四周围晃动。

　　风中一些物事被烧焦的气息愈发浓重，大火已烧红了大半个天空。

　　我屏息聆听，脑中似乎闪过一些画面，太快了，抓不住。

　　呼吸。猛然回首，身后也无人。

　　——魅妤？

　　难道她遁走了？

　　不对，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张年轻坚毅的脸突现眼前。

　　秦生。

　　我怎么忘了秦生？念力一动，我分明看到了熊熊大火中秦生横卧床榻。

　　“魅妤，你居然如此狠毒，在这里拖住我，却要置秦生于死地！”我惊诧大喊。“我以为你只

　　是玩劣，就算以前时有过错……可他，他是你丈夫，你连他也不放过。你简直……”

　　“那是你天真，”想是拖延的目的达到，捉弄够了，魅妤从隐身处走了出来。“什么丈夫不丈

　　夫，我设计嫁他本来就是为了那件东西，你别忘了，我可是狐妖，媚惑男人可是我的本能。倒

　　是你这狐不狐妖不妖的东西，你关心的男人命悬一线，你自己不去救，却反来怨我狠毒，好没

　　有道理啊。”

　　“‘那件东西’？你手上的盒子是假的，你想趁我救秦生的功夫去盗真的东西？是不是？”至

　　此，我亦猜到了一些。

　　“看来，你比我想的只笨了一点点而已。既然骗不了你，那么，你是救？还是不救？”魅妤说这

　　话的时候头就凑到我面前，湿热的呼吸喷到我冷凝的脸上。

　　“救！”怎能不救？我念动咒语，移行而去。

　　“哈哈哈哈……”

　　风环石林中诡异的笑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秦生，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