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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抓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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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颜八公子,名为子默。我们将他护送到颜家堡,夜中看他已是俊美非常,晨光下看他,更觉秀逸非凡。只是可惜,如此相貌,却无丁点儿功力,不能在江湖中快意恩仇。
楚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数次,问道:“你真是颜家八公子,身上无半点武功?”
颜子默沉吟许久,开口道:“并非没有练过武,只是几年前中过毒,散尽了内力,如今空有招式,有何用处?”
“子默如何中的毒?”我问道。
“不知……”他沉声道。
颜子默显然不愿提及此事,我也不便细问。
颜家堡内的店铺尚未开门,街上只有一两起早的人,推着货车缓缓而行。颜子默在一处院落前停步,那院落门上石匾刻着“乐陋园”三个大字。
他上前轻扣门环,片刻之后,从内传来脚步声,有人开了大门,探头向外查看。看见是颜子默,大吃一惊,慌问道:“八公子?你回来了?”
颜子默点头,也不搭话,转身拱手道:“未谢二位搭救之恩,请入寒舍,待子默奉茶,以表寸心。”
不及我推辞,楚问已笑道:“如此有劳,就饮子默一杯好茶。”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将门用双手一推,就跨进了门槛。
子默伸手道:“请。”我与子默一起也进了门。
时辰尚早,园中无人行走,只闻四处碧树秀木上的鸟鸣之声。颜子默自带着我们到了西边一座二层楼阁,名曰“飞雨阁”。阁前有一打扫的仆役,看见是颜子默,急跑上前来,施礼道:“八公子。”
颜子默点头,说道:“命竹烟上茶。”
“是。”那仆役又施了一礼,方才退下。
“飞雨阁”一楼正中是间小巧的会客厅,我们刚入坐,一名青衣的女孩端着茶和点心上来。我看这里的仆从对颜子默恭敬有礼,想他在此的生活必是锦衣玉食。
楚问讲了些江湖趣事,日头渐渐爬到了东窗,将万道金光洒在窗下的桂树枝间。子默起身,说道:“我需先见过父亲,两位略坐。”
颜子默刚出去,那名叫竹烟的女孩就进了客厅。她垂首道:“公子命竹烟来听侯吩咐。”
这位竹烟姑娘本就长得清秀,又穿着一身青衣,真如六月新荷一般娇艳。楚问站起来,走近她细瞅,问道:“姑娘可会武功?”
竹烟轻声回道:“幼时和公子一起练过几天。”
“你家公子中毒的事,你可知吗?”
“堡主接二夫人和公子入园内居住,没过多久,二夫人和公子就中了毒。”
“谁下的毒?”
“奴婢不知。”
“以颜堡主之力,不能为他们解毒吗?”
“二夫人本就体弱,中毒之后,很快毒发,亡故了。幸而公子自幼习武,才保住性命,只是功内都耗尽了。”
“难道就没人去查谁下的毒?”
竹烟神色不变,言道:“二夫人的哥哥秦大侠也曾来查过。”
“秦大侠?武林盟主秦川?!”
“是。”
“没查出来吗?”
“没有。不久大夫人也因病去世,堡主伤痛,便无人再提及此事了。”
“颜七公子是大夫人的公子?”
“是。”
“其他公子呢?”
“还有六位小姐,均已出阁。”
楚问和竹烟姑娘一问一答,我觉得其中大有蹊跷。颜子默中毒之事似与大夫人有莫大的关系。我正思索间,颜子默已回来了。他脸色有不郁之色,勉强开口道:“家父想见两位兄台,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见见就见见,子默带路吧!”楚问站起身来,一拍颜子默的肩膀,说道,“本公子正要去邀功!”
出了“飞雨阁”,经过一条长长的廊桥,在一处假山之后,便是“乐陋园”的前堂“景怡堂”。堂前放着数盆青松盆栽,青松石山,一派盎然景致。
不想此刻堂内空无一人,仆从回道:“堡主出去接客了。”
颜堡主接的并不是客,只见堂外拥进来一群人,而中间两人,一是中年侠士,一是军官统领。其后跟着的人,有的腰缠软鞭,有的手握大刀。
颜子默迎上前去,对那侠士称道:“爹!”那人就是颜家堡的堡主了,长得宽额高鼻,气宇轩昂。
那军官统领冷利的目光一扫,已看到楚问,喝道:“原来楚公子在此,正好抓拿。”
楚问袖口一抖,一枚飞星镖已夹在指间。他拿着镖拍拍左掌心,笑嘻嘻地说道:“郁统领是专程来抓本公子的吗?”
这时,从一边走出一位年青公子,只见他长眉细目,俊颜如玉,与颜子默有三分相像。那郁统领一见那人,伸指一指,喝道:“左右听令,将颜夕拿下!”
那些官兵训练有素,一声命下,已将那公子围住,手中的刀都出了鞘。
颜堡主大吃一惊,慌问:“郁统领,你意欲何为?”
郁统领回道:“颜夕打死庞家三公子庞典,我等奉端王爷之命,特来将之抓捕归案!”
“庞典死了?”
“不错。”郁统领扫向颜子默,说道:“传言颜八公子被擒入上剑山庄,看来传言有误……颜堡主,你还是速将颜夕交出,免得大动干戈。”
颜堡主急道:“我江湖中人,按江湖规矩办事。上剑上庄尚未来颜家堡寻仇,郁统领何必插手!”
“端王爷要这江湖太平,江湖的事,就是我等的事。颜堡主要横加阻拦,我等履行公事,别怪郁某人出手无情。”
“好,有本事就连老夫一起抓!”
颜堡主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一甩手,击向郁统领面门。那鞭上带着八分内力,当真如恶蛇扑向猎物一般。
郁统领巍然不动,见劲风袭来,单手举刀向左侧一挡。那鞭如被一道屏风所阻,近不了分毫。鞭身微微颤动,颜堡主已知强敌难挡,一咬牙,摧动全身真气,舞鞭如飞,将郁统领周身罩于鞭影之中。“噼啪”的鞭响声不绝,刺得人耳膜发悚,但那凌厉的招式,仿若打在护身铁筒上一般,没有伤着郁统领一片衣角。
郁统领练得是刀法硬功,长鞭本是他的克星,但颜堡主的功力与郁统领相比,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他的优势反而成了致命的缺点。郁统领的身形不快,只是稳稳立于当中,或闪或挡,不见一点慌乱。转眼间,颜堡主已挥出三四十鞭,头顶渐渐渗出滴滴汗水。
那边被官兵围攻的颜七,飞起一脚踢向一人,一借力,旋身跃起,飞跑几步,到了郁统领身后。他将全身功力集于一鞭,长鞭如恶灵般索向郁统领咽喉。这是绝杀的一招,若不中,他已无防身之力。
郁统领见一前一后两鞭夹击,猛一曲膝,一鞭从头顶呼啸而过,他趁势从鞘中拔出长刀,平削向身前长鞭。那一刀带着磅礴之势,刀光一触鞭影,虚影立时消散,长鞭从颜堡主手中直飞出三丈远。郁统领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踢上颜堡主左肩,将其踢倒在地。
不待颜夕反应,郁统领已飞身近前,大刀一挥,一招“劈山裂地”,从上到下,直击颜夕。颜夕急退,郁统领刀法不变,鼓动内力,刀势又长了三分,架到颜夕颈项。
“颜夕,还不束手就擒!”郁统领大喝一声,逼视颜夕。颜夕怒目而视,握长鞭的手青筋暴露。四周的官兵围上去,收了他的长鞭,用层层的铁链将他锁住。
郁统领向颜堡主抱拳,说道:“七日后公审颜夕杀人一案,颜堡主如有不服,可到端王爷处辩白!”
颜堡主怒发冲冠,双手握拳,还要上前厮杀。站在一侧的颜子默忽道:“爹爹,不可妄动!”颜堡主愕然止步,将拳放下。
我见郁统领转头目视楚问,便踏前一步,与楚问形成犄角之势。郁统领武功高强,是难得一见的强手,但若我与楚问联手,想他也占不到便宜。
郁统领将我打量一番,还刀入鞘。转首对颜堡主道声:“告辞!”带着官兵,押解着颜夕,向外走去,再无一人拦他。
经过这一场闹,我与楚问不便在“乐陋园”久待,当下与颜子默告别,出了颜家堡。
路上,我问楚问:“郁统领为何要抓你?”
楚问眨了眨眼,说道:“给你看样东西。”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支非玉非石的笛子。那笛子通向雪白,其内有红丝缕缕流动,似活物一般,甚是奇妙怪诞。
“这是何物?”
“这笛子名‘听音’,其音能迷人心智,是江湖第一魔物。”
“你从哪得来的?此物与郁统领有何关系?”
“这笛子原是红魔娘子所用。端王爷将她捕获,我抢得此物。红魔娘子已被端王爷问罪,杀于刑场之上,这‘听音’自然归于我了。”
“那端王爷武功很厉害吗?”
“他不懂武艺,只是有一两个武功高强的手下。”
“你会吹这笛子?”
“本公子为何要会,本公子从小讨厌音律。”
“那你还将它抢来!”
“这是宝物,宝物人人想要!”
宝物当然也会招来祸患,首先这郁统领就不好打发。我与楚问回到康城,打听到郁统领已带人出了东城,返向容城。便安心在客栈住下。
第二日晌午,我与楚问在临街一家酒楼用饭,听得旁桌有人议论:昨夜颜堡主离开了颜家堡,将堡主之位传给了颜八公子颜子默。
我与楚问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想那颜堡主定是去了容城,设法搭救颜夕而去,此行必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