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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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十三年.
大雨.
沿路走来两个人,一老一小,小的那个为老的那个打着伞,相貌清秀,但脸上的神态说明他是一个奴才,而老的那个,虽然年纪大了,但却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眼中自有一股神韵.
两人走在雨中,走的并不快,小的那个小心地对老人道:"十四爷,雨大了,怕是回不去,前面有一户人家,不如暂去投宿,也省的发了病."
老人随意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绕着伞下滴下来的雨珠,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边走边道:"记得你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了,可你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里离开我吧,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又像是对着某个人说,那个为他打伞的奴才因为雨大没听见,却又没好问什么,只小心打着伞,照顾老人的步子.
房子离两人并不远,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门前,奴才跟主人家交涉里一番,主人却是很好客,立马让他们俩进来,老人进屋后不禁意看了看房间的布置,发现虽不堂皇富贵,却很清雅.
"这屋子,是谁布置的,倒别有一翻心思啊."他不自觉说了出来,主人家却并没有因为得到赞叹而笑,而是惋惜道:"这说起来话长了,我和内人都是粗人,做不得这样的事,却是十几年前父亲无意中救回来的一个姑娘,她醒后,说不愿意白受恩惠,帮忙家母打点着家务,这房子,都是她弄的."
老人身上一震,那奴才见主人脸色,心知必是老人认识的人,于是忙问道:"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主人家想了想,道:"样子记不清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孩家,左脸竟然有一条又深又长的疤,这我是不会记错的,太触目惊心了."
老人的手颤抖起来,急急问:"她脖颈上是不是有一道牙印?"
主人家想道:"似乎是有,我不知道,我母亲为她喝药时说她脖子上像被人咬过似的,一直留在那里."
老人脸现激动之色,几乎站了起来,问道:"她在哪儿?!"
主人家和奴才被老人的神色吓了一大跳,主人家问道:"您......您认识那位姑娘,可是她身上有很重的病,前些年早就去了."
"去了......"老人眼神呆滞起来,主人家看的不忍,试探道:"那边就是她住的屋子,她说她死后让人把她烧成灰,她给我们家太多恩惠,所以父亲虽然觉得不妥还是照做了,但她还有些遗物父亲没敢动,如果您跟她很熟悉,请跟我来吧."
老人眼中清明了一些,他怔了半晌,却终究叹息道:"走吧."
主人家领他们进了一间房,房间布置整洁,并没有多少灰,主人家解释道:"父亲在时常来打扫."
老人点了点头,四处看了看,不自禁百感交集,他的视线不觉定格在一个红木箱子上,奴才忙捧给了他,他接过,坐下,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里面是一叠薄薄的纸,纸上的字迹虽不好看,却是一笔一画写的,执拗,如同孩子写的字,他喃喃道:"是她,一定是她......"他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
第一封
"雍正元年.
不知道他好不好.
被我气成那个样子,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想来已经对我们的感情悲愤绝望了,不过也是,这场感情里,我总是被动,若是总要也个人伸出手,谁都会累,十四,我并不怨你.
我记忆里只有一次叫过你的名字,也只是在心里叫的，因为那次我以为我们再不可能,可是多年来,我居然叫十四叫习惯了,写日记时也不愿写你的名字,倒不因为其他,我是嫌麻烦,呵呵,你如果看到时,不知是笑是气啊,可是想来,我们不会再见了吧......"
第二封
"雍正二年
我病终于好些了,可是我想不过是回光返照,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因为恨才走下去的,其实我错的离谱,我是因为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而现在,这些人都离我而去,我怕也是活不长了,我睡前总是想着我这一睡下去会不会再醒,可每次都醒来,也不知道是该希望还是该失望,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十四啊,我梦见那天大雨,来找我的是你......"
第三封
"雍正四年
我去了京城,见着了十三和九阿哥,和十三谈的很高兴,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他说雍正那个人偶尔提起我,我笑答他若是提起我也一定是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可十三他说不.
十四啊,我都不敢再问下去了,我怕再问,会觉得自己太偏心."
后面空着很多行才接上一段
"九阿哥被囚禁，时疯时不疯的,我见着他,也是默然无语,他突然又发起疯来了.我心下也只能为他悲哀,没办法啊,我又没有两个心.
不过突然觉起雍正心狠,对待自己的亲兄弟居然如此,要杀就痛快一点,却让别人生不如死,哎,我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意你们当年的背叛了.我想八阿哥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若不生在皇室,该是多好......"
第四封
"雍正四年十二月
我近来常常吐血,知道大限已到,十四,若你看到这几封信,应该不会很难过吧,虽然我自己写的时候很难过,可是我还是尽量写的快乐一点,若是以后有人看到,我可不想别人觉得写信的人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呵呵,可惜,我就是......"
第五封
"雍正五年
我要死了,真好.
我记起去年见着童舒,他整个人清瘦不少,我没敢把事情告诉他,可是心里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不珍惜,却总是要追那个得不到也不爱你的.
十四,我现在检点自己一生,却不知道是爱你还是不爱,感觉离奇荒诞却又理当如此.若说不吧,这种想忘忘不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确实是所谓爱情的特征吧,若说是,可我们之间又有那么多猜忌,其实我们最后的离别,并不单纯是因为一道圣旨吧,还因为多年的不信任和心上早已遗留的伤疤,圣旨,不过是个导火线罢了.
可就是如此,我还是宁愿相信,我是爱你的."
第六封
"三月
天气还很寒冷,你总是不爱惜你自己,希望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不要着凉才好.
这回应该是最后一封信吧,我写的好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事情要讲了,恩,十四,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讲的那个杨静的故事?其实我除了告诉你我们的结局注定是悲剧外,还因为我喜欢这里面的一句话,最喜欢的一句,现在就告诉你吧,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最后一封
"涸辙之鲋,相嚅以沫,遏不如相忘于江湖."
朱红的笔写出,仿佛是写信的人为生命的最后用血写下最凄丽的一笔,老人捧着那张薄薄的纸,眼神呆滞.
"砰!"窗外一个惊雷闪过.
老人手一抖,信纸飘飘悠悠掉在了地上.
他感觉脸上一湿,他想:哭了吗?于是拿手去抹,可是发现不是,只是窗外吹来的风夹杂着湿意,打在脸上.
生疼.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