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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莲佩(一)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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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幕的夜色即将降临,天空已经灰暗下来,平地而起的小旋风卷着落叶打着卷儿,呼呼的伴着灰尘在路上张扬。
大青山下的一个小村子外,一辆丝毫不起眼的奇瑞□□随意的停在路边。
对于这种只能算代步级别的车子,村里的人也没什么好奇心,况且这会儿已经算是农家的收工的时候,不管是到山上卖野菜野味的,还是出去在自家田地里劳作的村民们,都陆陆续续的往家里走,一边谈论着今儿的收获。
想想家里婆娘做的晚餐,还有这几天放的正是热火的电视剧,脚下步子不由加快。
车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妇人,保养的相当得宜,穿着一双平底鞋,慌慌张张又踉跄的走了下来。
“大哥,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个云大仙?”面带着哀求的神色,妇人拦住一个看起来还算面目慈善的男人弱弱的问道,手里却是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打开钱包往外拿粉红色的毛爷爷。
“你找云大仙?”一听妇人这么说,原本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神色顿时警惕起来,狐疑的打量着面前风姿绰约的女人,在钱包上定定的瞅了瞅,接着说道:“咱们这小云村可没什么云大仙,那是迷信!你要有什么想求的啊,听我一句。看到外面那路没?你顺着路直接往山上走,就是咱们大青山有名的庙子和道观啦,上去拜拜菩萨,拜拜佛祖,还可以拜拜观音娘娘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能抽抽签,可是有高僧给你解签呢!找什么云大仙啊!”
说完,像是火烧屁股一样,扛着把锄头,跐溜的就窜走了,等到拐了弯儿,才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居然还抹了一手汗出来。
“李家小子,这是···莫不是终于有人问来了哇?”伸头瞟了瞟神情更加凄惶的女人,一个60来岁的老婆子压低了声音问刚刚过来的男人。
“可不是!小云大仙果然没说错,这不就来了!这云大仙早就没了,现在小云大仙可不如云大仙好说话。小云大仙不乐意让咱们村给他扬名,咱们可不能乱来。要是没了小云大仙的庇佑,咱们这村啊···说不得也得像那些个地方一样。祖祖辈辈的地儿都得被占罗。”身形由于常年劳作而略显佝偻的男人快步的往自家的方向走,也压低了声音对问道的老婆子说道。
“对对对!咱们小云村有个小云大仙是福气,可不能嘴里没个把门的瞎扯皮。那些个城里人一个个的没心肝儿,要不是他们,咱们云大仙咋会早早滴丢下了小云大仙仙去了?亏得小云大仙也是个好的。”老婆子显然更加愤愤,一边说着,瞧着对面走来了村儿里的老姐妹,赶紧上前把事情一说,同时眉眼不停的示意。
不一会儿,原本热热闹闹的村子就关门闭户,还准备把饭菜摆在屋子外面,好在这盛夏时分省点电费的人家,也纷纷搬回了桌子,就连窗子什么的,也都紧紧的关了上,还拉上了窗帘。
农村人自有一套处世法则,虽说热情,却也抱团排外。
在他们看来,外面大城市里寻来的这些人,一个个心眼儿多了去了。整个小云村的人,不管是年纪大小,都一致的觉得小云大仙这么年纪轻轻的,正是喜欢外面花花世界的时候,要是被那些城里人多请出去几次,太享受了外面的舒适安逸,要决定搬出小云村了咋办?
这世道,就连自家的孩子,只要有了出息,都乐意留在城里做个城里人呢!
村外的这个女人眼见着不到半个小时,整个村子就都只剩下紧闭的窗子和大门,原本还慌张的神色忽的就冷漠了起来,仔细一看,却是紧咬着牙关,克制着脸上扭曲的神色:这些低贱的乡下人!以为离了几百米老娘就听不见?以为这就能蒙过我?
心中虽然冷哼咒骂,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的希冀却是更加强烈了。
从车子里拖出一个大大的背包,这女人毫不费力的背在背上,匆匆的往来时的路看了一下,咬咬牙,跺跺脚,沉默的往村子里快步走去。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他们就要追来了,就连这些农村里的土猴子们都奸猾无比,她当初怎么就那么瞎了眼,以为自己周围的全是好人呢?
深呼一口气,这女人不再迟疑,闭上眼睛,直直朝着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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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村虽说是在大青山脚下,但往外不远处就是一条通达的平整水泥路,而顺着水泥路蜿蜒往下,开车开上个三四小时,就是西南地区有名的大城市,繁华虽比不得沿海地区,但也是古而有名的好去处了。
这些年大青山也算是开发了出来。
原先一重叠着一重的群山,只能靠脚步攀登,唯有的那么些阶梯还是直通山上的庙宇。
在开发大青山这个风景区之后,一条平整的公路顺着山脉蜿蜒而上,直到山顶,就连村子里的碎石路也换成了沥青路。
当然,除开修路的附近这些,大青山也还是有更多的地方依旧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大青山的好些个山涧旁边,都依山傍水的修建了一栋栋的别墅。这些别墅有的是卖出去了的,有的还没有买主,不过在最热的时节,那些买了别墅的土豪们也总会到这里来休个假啊什么的。
在大青山下祖祖辈辈扎根的村里人们,眼睁睁的看着大青山的变化,也不时的会瞅见络绎不绝的车辆来来往往,甚至有的孩子还能对这些车子的品牌如数家珍一般记得牢牢的。
隔三岔五的,会有一些车子停在村口,从车子里下来的,或许是蹒跚着脚步挺着肚子的富商,也有肥头大耳的高官,或者是从身形打扮根本看不出什么的平常人。
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都会安安静静的自己背着背包,径直的走往村里,然后绕过几条沟,拐上小路,往村子深处走去,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个女人那样,就在大路口拉着人问什么云大仙。
就算要问,这个村子里的人也会闭口不言,绝不往外说。这是规矩,村子里祖辈们传下来的规矩。
小云村虽说不像隔壁的几个村子那样,有的被国家征用了,有的被房地产开发商看中了,但整个村子的规划也算是挺好。只是,如果有人往村里头走,却只有一条路,这条路是横穿整个村子的,每一步,都在所有村民们的监视之下。
王婉月,背着一背包各种奇珍异宝,一开始虽然毫不费力,但越往里走,肩上的重量已经让她娇养了十几年的身子受不住了。顾不得擦擦汗湿的额头,她喘着粗气,心中恐慌起来,闭着眼睛加快了步子,嘴里更是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夏日的凉风吹到她身上,却似刮骨钢刀一般,让她浑身战栗。
说也奇怪,就是闭着眼睛,她也能自如的绕过随意扔在地上的石块,跨过由于小孩子淘气而掏出来的大坑。
不自在的打了个哆嗦,每往前走一步,王婉月的脸色就苍白一点,她感觉周围全是人的窃窃私语,一双双恶毒的眼睛藏在窗子和门缝的后面,如同跗骨之蛆,粘腻的扫视着她全身。
寂静的村落,在王婉月横穿了村子之后,苏醒了一般,蓦地又鲜活了起来,狗吠鸡鸣,扯皮打闹,又变回了从前的小云村。
就仿佛刚刚那寂静到鸦雀无声一般的十几分钟,像一阵轻烟,一吹而散。
与此同时,有几家人里面的老人,摆了摆手,从饭桌上离开,一起走进了村里最高寿的老人的屋子里。
村子里的房子靠的都算是比较近,陆陆续续的几个人都进了屋,沉默的各自坐了下来,门外老人的后辈上前把门给关了,整个屋子一片哑然。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看了看主位上已经一百岁的老人,张了张口,还是说道:“五爷啊,今儿这事···”
“咳··咳···今儿这事,是头一回,说不得以后还会有下一回。亏得小云大仙提前给通知了一番,今天你们做的很好,就该这样!只是···你们还记得当年吗?云大仙说过的话还记得不?以后啊,这世道可就要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出来啦···”
五爷年纪摆在那里,干干瘦瘦躯体,坐在藤椅里,哪怕还是盛夏,也是穿的好几件衣服。听了村长的欲言又止,他抖抖擞擞的拿起一旁的烟杆敲了敲,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那以后小云大仙莫不是要走了?山里那些鬼精鬼精的家伙们,虽说山顶上有好几座庙子,天天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还是怕他们出来捣鬼哇!”一个头发秃了打扮的胖胖老头略显焦急的说道。
“咱们村儿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比起那些个满嘴毛楂楂的村子,过的滋润的多,这些全凭咱们村子里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些个坏了心肠的咱们也都给赶出村了,可不能坏了规矩。我这才想起来,当年云大仙还在的时候,就说了,要是有这么一号人来,就是变天的时候了,群魔乱舞啊!越是这个时候,可越是要紧守本分才是。”这是个八十来岁的老人,眼睛虽然已经耷拉下了一半,但这一张嘴说出的话,却是有条有理。
“不错不错···”
“云大仙从来都没说过假话,那咱们这回去,是不是也该跟外面的孩子们通个气,让他们好好的预备着?要是真有什么事情,还是赶紧的回村里,这是咱们的根哪。”
“这才啥时候,你说就说,可别强逼着他们回来?这命是有定数的,你这会儿逼回来了有啥用?我看,还不如让他们赶紧的把村子里那些荒了的地方先修缮修缮,免得真等那些小辈们回来了,没地儿落脚。”
“···”
在坐总共五人,村子五十多岁,竟然还是年纪最小的,他只开了个头,就静静的听着这些长辈们的讨论。
这个大青山下的小云村,看起来虽然小小的,住的人家也不多,村里却像是这些老人所说的那样,其实根繁叶茂。
长大的儿孙们,有愿意到天南海北各地去的,哪怕出国留学定居,他们都不拦着,只是村里后人的嫁娶要求都比较严格,也少有不成材的儿孙们。这个村,还沿袭着古老的族长制度,遵循着祖训。
有时候哪家的儿女们背时的遇到了败家的娘们儿坏心眼儿的男人,只要求到了村子深处那座古色古香的大院外,最后总能有个妥善的解决——不过如果是自家根上就坏了的,这可就怪不了别人了。
而这个村子里,八九十岁上百岁的老人就有十几号,出的高学历或者各行各业的精英们更是不少,就这样情况下,却能够名声不显,那座占地两亩地古典式院子,也居然没有被暴露出来,其中的蹊跷,就不是已经开始双眼泣血的王婉月能知道的了。
爬上最后一步石阶,王婉月瘫坐在地上,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双地摊上卖的男式深黑雨鞋。
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王婉月后知后觉,喃喃道:“原来,下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