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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这话说的人说的隐晦,听的人却听得明白,秦琼只觉得心头一热,嗓子眼儿有腥咸的气味儿往上翻。他这病在身上好几年了,也知道这口血要是吐出来,自己就得倒下,当下咬住牙关使劲儿往下压,生生把这口血给压回去了。旁边儿崔大夫一看他脸色不对,身子摇晃,赶紧搀住了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伸手摸了摸脉,心里咯噔一下子,回头取出针来给扎了几个平稳气血的穴位,秦琼这才缓过这口气,说得出话来。

      这时候新煎好的药又送上来,秦琼强撑着要起身,想要去给罗成再喂这碗药,可是撑了几下椅子把手,身子居然都没站起来。大夫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说您先歇着,喂药这事儿让别人来吧。

      秦琼无奈点点头,有下人接过药碗去,把罗成的牙关给撬开,把这药一点儿一点儿又给灌进去,这回倒是万幸,罗成正在昏迷之中,等了会儿一看也没吐,大家伙儿这心里又有了点儿指望。

      秦琼心里这口气不敢松,但是他此刻眼前一阵儿一阵儿地发花,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体快到极限了,只得叫过一个家人来,吩咐清楚了,让他到单天长住的那屋的柜子里把自己的盔甲包袱取来。俩屋离得挺近,不一会儿取来了,秦琼抖着手从包袱里翻出那盒九品人参丸来,拿了一颗塞到嘴里。您还别说,这药实在是灵验,没一会儿的工夫,叔宝的脸色就缓过来了,精气神也足了不少。

      旁边儿那位崔大夫见了,心里一惊,就想起自己灯会之前那天给秦琼诊脉那个脉相来了,他跟秦琼打了这一阵儿的交道,也知道秦琼为人温和好说话了,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声:“秦元帅,您刚刚吃这药能不能让在下看看?”

      秦琼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点点头把这盒药递过去,崔大夫接过来仔细看了,他也不愧是潼关城最好的大夫,一看一闻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转念再想秦琼的脉相,心里也就明白了。可是这位崔先生刚想要跟秦琼说这药的事儿,就听外边儿有急促的脚步声响,白显道急匆匆就跑进屋里来了。

      秦琼看到白显道的样子,知道有急事儿,连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白显道赶紧报给秦琼:“二哥,秦王千岁一行人等已经到了潼关了。”

      书中代言,李世民怎么来了?原来秦琼上的奏折和写给李世民魏征等人的信被连夜送到长安,大家一看都着急了,无论于公于私,这都是大事儿。李世民连夜进宫就找他爹李渊去了,结果到里头一看李渊也正发愁呢,潼关是长安门户要地,绝不容有丝毫差池,罗成现在一病,秦琼上奏折让他派人去接管潼关,能派谁去啊?

      李渊想了最好谁都别去,叔宝你既然已经接手了就继续管着吧。可是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一厢情愿,秦琼和罗成兄弟情深,要是按他奏折上所说的,罗成生了重病,秦琼肯定心如火焚,这时候潼关这担子要是不给他卸下来,这可实在说不过去。

      正发愁的时候,一看二儿子李世民来了,爷儿俩一商量这事,李世民说还是儿臣亲自去潼关接管吧,一来这潼关重地,搁别人一时半刻也找不着合适的,二来秦罗二位卿家皆与儿臣交好,如今罗成病重,叔宝暂代他理事,又要顾着罗成的病,想必也是操劳不浅,儿臣甚是挂念,还是自己去一趟的好。

      李渊一听有道理,李世民也是满肚子文韬武略,接管一下这潼关城想必可以应付得来,于是点头答应。李世民当晚刚刚回到王府,魏征徐懋功俩人就来找他来了。原来魏征也收到秦琼的信了,一看信里写的情况知道罗成这次病得挺厉害,魏征自己看了都眉头紧锁,他是丞相,多少事务缠身,离不开长安,另外一看秦琼写的这病的情况,潼关群医束手,自己就去了也没有万全的把握。碰巧这时候徐懋功正在魏征府上,看着魏征发愁,徐懋功笑了:“师兄,您怎么把我府上那位客人给忘了?”

      魏征一听眼睛一亮:“哎呦!对呀,有此人在,必定手到病除,不过还得让九弟跟着跑一趟啊。”俩人商量了一番,又去找谢映登,商议请人帮罗成看病不提。

      第二天一早,唐王李渊颁下圣旨,派秦王李世民赴潼关,暂代潼关军政事务。李世民接了旨,又启禀父皇说,谢科谢将军有法子能给越国公治病,儿臣恳请能让谢将军同往潼关。

      李渊这儿刚一答应,下边儿又蹦出俩人来,一个是鲁国公程咬金,一个是鄂国公尉迟恭,都跟老皇上说我们也要去,一个说潼关那里病的是我的兄弟,我不能不去,另一个说秦王身边必须有得力之人保护,为臣也得去。

      李渊一看这朝堂本来挺好,被他们吵吵得乱七八糟,这俩大嗓门儿嚷嚷得自己脑仁儿都疼。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李世民,心想算了,这帮人平常都是你带着的,这回你正好都带走,也让我清静几天。于是一挥手,一律准奏,这下儿热闹了,李世民带着尉迟恭、程咬金和谢映登一块儿就出离了长安赶奔潼关。

      一路上紧赶慢赶,这一天就来到了潼关城下,城上守城的一看能不认识吗,这是秦王李世民和几位将军,赶紧就报给张公谨白显道了。哥儿俩一听也是一惊,怎么秦王千岁都来了,张公谨赶紧整肃仪仗列队出迎,白显道就跑回帅府给秦琼送信儿来了。

      秦琼听见李世民亲自来了,心里稍松了口气,这潼关交给李世民,的确是最放心。他看看床上的罗成现在还算安稳,刚跟白显道说了声待我亲自去迎,就听见外头一路闹哄哄的声音进了院子。
      秦琼一听就听出程咬金和尉迟恭的声音,俩人那大嗓门儿,喊着“二哥”就进来了。叔宝赶紧从屋里出来,刚走到院儿里,就见程咬金冲在头一个就从外边儿跑进来了,后面跟着李世民一干人等。

      程咬金一下子扑到秦琼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就问他:“哥哥诶,他们说老兄弟病了,还病得挺厉害的是吧?现在怎么样了?”

      秦琼心里一酸,叹了口气,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咬金,你辛苦了,罗成他……你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说完了,秦叔宝抢上一步,来到李世民面前,倒身下拜,口称为臣未曾远迎,望殿下恕罪。李世民赶紧伸手把秦琼搀住,说:“二哥,是小王来晚了,让二哥辛苦操劳。”

      这时候后边儿其他人也过来和秦琼打招呼,秦琼一一回应,谢映登把身后的一个人往前一拉,说:“二哥,这位是我孙师叔,他医术最精,一定能治老兄弟的病。”(默念一百遍孙师叔不是猴子不是猴子不是猴子……)

      秦琼一看这人,是道家的打扮,头顶高挽牛心发纂,身穿蓝布的道袍,足下白袜云履,斜背着一个黄布兜子,往脸上看,面如冠玉,长得眉清目秀,周身一派仙风道骨,不过看起来年纪可不大,虽然说颌下微微留了点儿短胡须,不过脸上细皮嫩肉的,一点儿褶子都没有,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儿那么个样子。

      虽说这道士看起来年轻,不过秦琼一听谢映登说是他的师叔,也赶忙倒身下拜,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这位孙真人倒是一点儿没客气,站在那儿大大咧咧受了秦琼一拜,等秦琼刚站起来,他往叔宝脸上看了看,就伸手去搭他的脉门。

      秦琼把手一缩,说:“道长,不是我,病人在屋里。”

      孙真人依然笑么丝儿地看着他:“不是你?哦,那你让我摸个脉又不会少块儿肉?”说完了还是伸手过来,秦琼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好意思再躲,就让他拉住自己手腕子在那儿摸脉,自己看向谢映登,那意思你这师叔怎么这样啊?

      谢映登不好意思乐,低头儿在那吭哧了一会儿,凑过来在秦琼耳朵边儿上说:“二哥,你可别小看了我师叔,这世上他要是认了医术第二,可就没人能做第一。您别看他长得跟小伙子似的,其实岁数比咱们大哥都大多了,打我小时候见他,他就长这模样,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变。不过呢,他这人爱诙谐,也没个长辈的模样,不过他要是说什么,您可一定得听着。”

      秦琼一听才知道,这位敢情也和谢弘仙长一样,是世外的高人,他这心里一下子就又有了希望了,心想这下表弟可有救了。孙真人诊完了秦琼的脉,也没再说什么,跟他一起进屋去看罗成。
      到了屋里,一看崔大夫正在照顾着罗成呢,孙真人跟这位崔大夫倒挺客气,问了几句罗成的情况,然后转身儿洗了手,就上前检查。

      他这里刚刚检查完,罗成又醒过来,看来刚刚那剂汤药效用不明显,他身上疼痛,就又开始挣扎,秦琼顾不得别的,连忙过去按住罗成的手。程咬金一看老兄弟病成这样,也是心疼得要命,一看二哥过去按罗成的手,自己也过去帮忙,俩人一人一只手,牢牢地把罗成按住。

      这时候就见这位孙真人不慌不忙地从身上那黄布兜子里掏出一瓶子药来,撩开罗成胸前的衣服,从里边儿倒出来粉红色的一种药面儿,给他敷到胸前起的水疱上,然后又取出另一个瓶子,从里边儿取出几颗小小的药丸儿,用温水化开给罗成灌下去。您还别说,真是立竿见影,没一会儿的工夫,罗成就也不闹腾也不挣了,慢慢儿睁开眼睛往身边看了一眼,低低的声音叫了一声表哥。
      秦琼一听他叫自己,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下来了,拉着他的手说:“表弟,你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孙真人在后面微微一笑:“醒了跟好了可不一样。”

      秦琼一听,回头跪倒在地,诚诚恳恳地磕头说:“多谢道长施以援手,求道长继续治好我表弟的病症,秦琼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这老道咧嘴又笑:“真是屁话,都粉身碎骨了,当然就报不了我了。”

      旁边儿程咬金跟尉迟恭一听都有点儿生气,一看我二哥这么诚心求你,这小老道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俩人刚要说话,谢映登在旁边儿一拉程咬金,李世民伸腿一踹尉迟恭,这俩人的话都到嘴边儿,又给咽回去了。

      罗成在床上一见这情况,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一看表哥在那儿跪着,这小老道嬉皮笑脸的,心里火儿噌地就上来了。他在床上撑起身子,气喘吁吁地叫着秦琼:“表哥,你……你起来,不就是生个病吗,你不要为我求人!”他以为自己声音挺大,可是久病体虚,本来是凶巴巴的话也没了什么气势,就像小孩子赌气一样,秦琼也不理他,只抬头看着孙真人。

      孙老道看看秦琼,伸手一搀把他拉起来,抬手招呼谢映登:“唉,师侄你过来。”

      谢映登恭恭敬敬走过去:“师叔,您有什么事儿?”

      孙老道说:“我欠你叔叔一个人情,这次答应帮你们救一个人,你倒是说说看,要救哪个?”

      “什么……救哪个?”谢映登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老道叹了口气,指指罗成:“这个是急症,要是不治的话就在这几天。”转手又指指秦琼:“这个是慢症,要是不治的话,还能拖个三五年。”说完了拿眼睛一瞟谢映登,“师侄你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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