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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接风(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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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接风(下)
史贺氏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忌惮的神色,黑着脸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不过还是不愿意就此作罢。
沉吟了片刻又道:“大嫂这话妹妹可实在是不愿意听了,不给琪姐儿找宫中的嬷嬷也就罢了,偏偏弄出这么多借口来。谁不知道就算二皇子已经不是太子了,那今上也没有过多弹压二皇子?左右二皇子也是天家血脉,哪里是说失了圣心就能失了的?大嫂不愿意让我们琪姐儿好也就罢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出来?”
史琪终于忍不住了,惨白着脸又拽了拽史贺氏的衣襟往后退:“娘……”
结果人是倒着走的,没注意到身后的一根堂柱子,在拉扯的过程中撞到了那根堂柱子上,吃痛的惊呼一声。
史贺氏转过身来看着史琪,怒道:“娘什么娘,你忘了在家的时候你祖父怎么教你的了?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选秀,我们江阴侯府势在必得。不管是入宫做皇帝的妃子,嫁给皇子也好,作配宗室也罢,那都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江阴侯府的前程。别的事情上你祖父都说你是个识大体的,你说什么也不容我干预,可这件事儿上,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史琪听了,脸色更加惨白了,或许是因为训斥,或许是因为腰上撞了一下的疼痛,两行儿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睛里面滚了出来:“娘……娘我出去一下。”
说罢就转过身去,抹着眼泪出了和睦堂。
本来按着柳氏的意思,女儿这一趟回来归宁,首先是要好好的办一桌接风宴,又因着史琪要选秀,好好地留她们在府上住上一阵子,却没想到史贺氏是先被长安的丫鬟带进来,目睹了葛姨娘的小算盘,而后又跟白氏开场就闹了一个不愉快,心中直添堵。结果现在琪姐儿又哭啼啼的跑出去了,这让府上的下人看见,私底下还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位表小姐呢。
好好的接风,搞成了这个样子!
柳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琪姐儿她娘一路从江阴回来,和琪姐儿都受了不少劳累,只怕是刚到帝都,人还没缓过来。成功媳妇儿你先着人去安排琪姐儿的住处吧,待到晚上咱们在给她们娘俩儿好好接风洗尘。至于琪姐儿她娘,就住在原来我和睦堂旁边儿的厢房就是,没出嫁的时候琪姐儿她娘就是住在那儿的,就还住在那里吧。”
史贺氏也看出柳氏情绪不对,揉搓着自己的衣襟,嘟囔了一声:“娘……”
柳氏瞥了一眼史贺氏:“琪姐儿她娘先留下,让琪姐儿跟着成功媳妇儿去房间就是了。我有话要对琪姐儿她娘说。”
白氏应了一声“母亲放心便是”,就带着长安出了和睦堂。
出了和睦堂秋风一激,长安才觉得身上有点儿冷起来了,才想起来这一早上好戏一场接着一场,竟然连早饭都没有吃上,难怪这身上冷得不行呢。
史贺氏回头看了看女儿站在屋外回廊下抹眼泪的背影,有点抓心挠肝儿似的对柳氏道:“娘,我想去看看琪姐儿。”
柳氏白了一眼史贺氏:“刚才训斥的时候那分泼辣劲儿去哪里了?要我说你们家琪姐儿也算是个懂事的孩子了,有些事情上并不比你当年差,非要把琪姐儿训的哭哭啼啼才好看?”
史贺氏一听柳氏出言训斥她,心下也有几分恼火:“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琪姐儿那还不是为了琪姐儿好么?当年我嫁到史家的时候,因着我夫君是小儿子,婆母对我也多有疼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娘家都没有给史家,给我夫君带去多大的助力,婆婆到现在是越发的不疼爱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史贺氏上一次回家归宁的时候还是十一年前,那个时候她先后生下了一女一子,女儿还是史家这一辈的嫡长孙女,在史家是无限荣宠的,柳氏听了她这话,脸上染上了一抹怒意:“之前不都是说你婆婆对你顶好的么?怎么如今竟然这样对待你?想我那女婿虽然是个侯府嫡子,可却没有爵位在身,官职也不是特别高,把你嫁了过去,我还没嫌委屈了你,她倒是来说三道四了!”
说的很是激动,胸口都跟着起伏。
史贺氏走上前去抚了抚柳氏的胸口:“娘,女儿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只是女儿这心里边儿,实在是委屈啊……”
说着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妆容打扮,一下子扎在柳氏怀里就哭了起来。站在柳氏身边伺候的娇莺见状就要退下去,柳氏一边劝着史贺氏,一边对娇莺道:“你先退下吧,把你娘叫过来,她是看着琪姐儿她娘长大的,在这伺候也便宜一些。”
娇莺听了诺诺下去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柳氏和史贺氏母女两个,史贺氏哭得便更凄惨几分:“娘您是不知道,早些年我初嫁过去的时候,与相公还是琴瑟和谐的,三年里头就生下了琪姐儿和瑄哥儿两个,也很是得老太太喜欢。但是后来几年之内我都不曾再生育子嗣,老太太就开始有微词了,就做主把一个从小伺候相公的丫头开了脸,升做了姨娘。好容易我后来又有了身孕,只是在生璐姐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说是再也不能生了……”
柳氏大惊,连连拍着史贺氏的后背,但是声音里边却还是有一点惊怒的:“这事儿你怎么从来不曾去信与我说过?”
“婆婆向来主张报喜不报忧的,我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哪会让娘知道呢?打那之后,婆婆前前后后给相公又添了好几个姨娘,那些姨娘看我不能生,也越发的作妖了。”
史贺氏哭得凄惨,泪水都把柳氏的袄裙下裙打湿了一大片。
娇莺的娘宋嬷嬷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用冷水拧了一条帕子递到史贺氏手中:“姑太太快擦一擦眼睛吧,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肿起来了,天大的事情姑太太还有老夫人给撑腰呢,姑太太不必惧怕。”
史贺氏接过帕子,擦了擦红肿的双眼,缓了半晌,好容易才平复了下来,开口对柳氏道:“娘,其实你不晓得,我公公对琪姐儿这次选秀很是看重呢。”
柳氏确实听得疑惑:“按说亲家公是朝廷亲封的侯爵,又是世袭罔替的,何至于要用琪姐儿的婚事来换取前程?”
史贺氏鼻子里便冷哼一声,却并不说话。
柳氏柔柔劝道:“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若是不说出来,娘也不能帮你想办法不是?”
史贺氏刚要开口,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哭就像泄了洪似的没了完。
白氏和长安却不知道和睦堂发生了什么,对于琪姐儿的住处,白氏可实在是较劲了脑汁。
长安也明白,关于史表姐住的地方,若是住的好了,只怕伯府没那么宽敞地方,若是住的差了,她爹这个当舅舅的不在,倒显得她娘这个当舅母亏待外甥女儿,白氏一贯是有温良名声的,岂会这样打自己的脸?
老夫人柳氏住的院子,堂屋便是和睦堂,原本是柳氏和老巩昌伯一起居住的地方,旁边各有东西厢房。现在老巩昌伯去了,西厢房被该做了柳氏为老巩昌伯上香念佛的小佛堂,东厢房却还保留着史贺氏做姑娘时的房子,是以老夫人院子定是没空让琪姐儿住下的。
长安跟着白氏一同住在白氏院子里,白氏的椿萱堂东西各有两间耳房,分别是贺甲青的生母耿姨娘和那个屡屡生事儿的葛姨娘住着,贺甲青和贺丁青因为是哥儿,又都是要读书的,府里单独给两兄弟辟了小院子。贺望安却因为年纪小,还跟着葛姨娘在椿萱堂的耳房住着。
而长安的雪华斋,就是白氏院子的东厢,采光还算不错,一年四季冷暖也还算适宜,对此长安还不止一次感叹过,这就是嫡女的好处啊。
如今白氏院子的西厢虽然没有人住着,但也零零星星堆放了不少白氏的陪嫁。长安心知,若是把这西厢挪出来给史表姐住,虽然没有什么不妥,那些陪嫁收拾起来也不难,但是西厢的位置到底是要比东厢差上一些,采光也不如东厢好的,只怕是史家姑母那里又要有话儿说了。
长安抬眼看了看白氏,白氏也是一脸忧色,显然是和长安想到一块儿去了,半晌,白氏才满脸愧色的道:“长姐儿,要么,你就算为了娘,暂且去西厢房住着?把雪华斋让给琪姐儿,也显得咱们巩昌伯府不委屈了外甥女儿。”
长安摇摇头:“娘,您觉着,就算是我肯让出来雪华斋,琪表姐会安心住下吗?姑姑是一个惯会挑三拣四的人,若是我真的那么让了,那姑姑或许还会说出来,咱们巩昌伯府看不起她们娘俩儿的话来。到那个时候咱们可就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白氏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一筹莫展。
长安动了动心思:“娘,这府上我知道还有一个去处,不如我们把那院子收拾出来给琪表姐住,娘看使得不?”
贺长安朝着伯府东南角的那间院子直了过去,白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睛看了过去,东南角那院子,恰好是宜春候贺成仁没有尚主成亲之前住的松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