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春秋》夜饮东坡

21、第二十一章

　　“这便是物证！”白无忌将玉佩高高举起，“寒大侠，你先前曾与那魔头交过手，可识得此物？”
　　寒瑰点头道，“确实如此，那日我追踪魔头之后，这块龙玉便被他悬于腰际。因玉石断尾，所以记得清晰。”
　　“这就是了。”白无忌道，而后转身将玉石交到西门御天手里。
　　西门御天接过玉佩，看向方剑吟师兄弟二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方剑吟自是无话可说，证据确凿板上钉钉，如今能证明他二人清白的，只剩冼星河一人。莫说他现在不在，便是他正处当场为之辩解，又有何人能信？
　　他与小师弟二人，只怕凶多吉少难得善终，现下他只能……
　　“没错。”方剑吟踏前一步，将方小呆自身上扯开，朗声道，“都是我一人做的。”
　　“大师兄……”方小呆忽然被丢到一边，只得愣愣看他背影。
　　“禅剑门偏安一隅无权无势，教我如何甘心一辈子济济无名？男子汉顶天立地，自需做下一番基业。冼星河许我权势地位，一切触手可得，我自然是动心的。”方剑吟冷冷道，半丝目光亦不看向发怔的方小呆，“可叹却被识破，只怪我时运不济！”
　　西门御天鄙夷瞧他，“你说这一切皆为你一人之行？”
　　“不错，自是敢作敢当，我既然能应下此事，自敢承担后果。可叹我一身才学半生经营，却是被困在一个无能门派，还要照管一帮没用的废物！”说完狠狠将方小呆一把推远，满面怨气，“若没有你，我何必落至如此田地！”
　　方小呆默默瞧他，目中竟然滴下泪来。
　　方剑吟转头不再看他，口中只道，“如今事既败露，我也便任凭处置，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他站在场中，大义凛然只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面上严肃冰冷，却在心里祈求了千百遍，只盼小师弟平安，得已回返门派，受师父师娘师兄弟们娇养，平安喜乐地过完一辈子，如此九泉之下，他亦可瞑目。
　　西门御天冷冷道，“你既然做出如此无耻之事，自有武林公审，不能逃脱罪罚。”他转头看向方小呆，“你确实不知此事？”
　　方剑吟心中叹息，他师兄弟感情甚笃，旁人自然不信，口中却道，“如此废物，怎生教人瞧得上？徒然碍手碍脚罢了！天下武林能人无数，便是瞎了眼，才会选中于他！”再顾不得旁，只得毒口中伤，勉力为方小呆争得一线生机。
　　方小呆本来年幼天真，此刻骤然受惊，自己站在一边，瞧着更是瘦瘦小小的一个，一幅受惊模样，很是惹人怜爱，不少人瞧他这般，倒是信了八分。
　　西门御天又问过一遍，口气似有放松，像是也不信方小呆这么个孩子能做出里通魔教如此大事来。
　　方剑吟心中一动，却勉力忍住不去看方小呆一眼，他面上哪怕现出半丝松动，都恐被人瞧出破绽，只得拼命忍住，将苦楚都压在心底，只求不连累小师弟与师门，已是万幸。
　　便在这时，突有一人尖声道，“西门庄主问你还不回话。你确实与这人计划毫无干系，所有罪责尽在他一身，而未曾同他一起分担？
　　方剑吟悚然一惊，猛地向声音来源处瞧去，却只见乌压压一片人头，丝毫分辨不出究竟何人……他心下大跳，只觉要糟，却正听方小呆清清脆脆道了声不是。
　　方小呆道，“不是。“他开始声音怯怯，却渐渐觉得得了勇气，大声道，“不是，我一直都与师兄一起！”他不过一十六岁，自小受人娇宠溺爱，从来受不得半点苦，但如此生死攸关之际，却觉得一切痛苦恐惧都再无所谓，如若再见不到大师兄，这一生都没了欢乐，纵然苟且偷生，也再不能同从前一般无忧无虑。
　　言语之间，他踏前两步，去握方剑吟的手，低声道，“师兄，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只莫要丢下我。”
　　又大声道，“师兄没有做过坏事，我也没有。你们虽然人多，势力大，但我绝对不会与师兄分开，也不要认没有做的事！”
　　他越说越觉勇气涌现，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面对高手如林，满目尽是敌人，再无一人可亲可信，却只觉心中快活坚定，慢慢靠在师兄背上，呢喃道，“对不起，大师兄，我又没有听你的话啦。”
　　“不，小呆没有错。”方剑吟背向于他，却也握紧他的手，微红了眼眶。“如今便只是我们俩了，小呆不要怕，师兄保护你。”他边说边抽出长剑，又牢牢将方小呆护在背后，坚定望向各种敌视目光。
　　纵然无异蝼蚁撼树，但身后既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要保护，终究还是要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