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忧然》海伊血

8、08章 阳光少年

　　有了上次赛车事件的教训，夏凌对我以及靛蝶的单独接触更严密，靛蝶几乎不再来，就算来，这个少年也会一直守在一旁，而我的残洌自然是被夏凌没收了。
　　日子变得愈加无聊，我的身体却在一天天的恢复，好动的我被这样残酷地关押着，让我的心愈加渴望自由。
　　让我一直想不透的是夏凌从来不阻扰楚的到来，上一次我并不友好还直接赶人的事似乎没有在这个一直微笑的少年心底留下什么，他依旧好脾气的样子，带着刺眼的阳光和帅气，但这样的他在我看来却比夏凌愈加虚伪。
　　或许面对每个带着面具来接近自己的人，大多数人怀着戒备接受，然后细细的观测，至少不会抵触，但我的第一直觉对自己发出尖锐而郑重的警示，绝对不可以接受这个看上去无害的阳光少年。所以对于楚，我也只是偶尔不在意地搭两句，而且是每次在我看小说的时候，主要是那是心情比较好。
　　除了上次赛车时，楚择木穿了件黑色的风衣，之后再来便永远是一件不会脏的白色运动装。我呢？却永远是素白的病人服，穿的我快疯掉了。
　　就这样在无声的岁月流逝中，我又被禁足了一个月。只是11月的底时候，我遇到了那个真正阳光温和的男子，我的人生开始被彻底地打乱，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我的报应还是命运的安排。
　　11月的时候，阳光很是出奇的温暖，虽然已经是入秋，但是吹拂在脸上的凉风带着些许夏日的炎热。
　　我闭着眼，开着窗户呼吸外面清新的空气，忽然从窗户飞进一只篮球，伴随着呼啸地黑影袭来，我一抬手就轻轻的接住。
　　看着手中这只带着外面阳光温度和清风的篮球，眼中有片刻的恍惚，那样让人向往的自由和阳光热烈的温度，那像是一种亘古的呼唤。
　　“不好意思！”耳边响起男生清冽道歉的话，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跑到窗口，汗水正顺着他墨色的头发滴落，有的顺着脸颊，划过下巴优美的弧线。我看着这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恍然隔世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少年一脸内疚的样子，口中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夏凌，那个让我觉得虚伪的男生。
　　我笑了笑，掩饰自己心中的不自然，同时安慰着这个少年，“我没事。”
　　接着我手腕一用力，把篮球抛了出去，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窗外的男孩连忙跑着后退几步，一把接住了抛过来的球，接着伴随着‘再见’的话语，他的身影跑开了。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蓦然有种悲伤漫过肢体，直达冰冷的心底。
　　“你，哭了？”不知何时，那个阳光的男生又折了回来，他趴在窗沿边用惊诧的眼神打量我，在诧异中似乎泛起隐隐的心疼。
　　我不禁冷笑起来，不知是冷笑他的话还是他眼中的心疼，只是我伸手触及到的却是温热的液体。
　　我不由一怔：我哭了？为什么？
　　——忧然，你不要这样冷笑，好不好。因为我知道你冷笑的时候心却是在悄然的哭泣，你一哭，我就什么都拿不准主意了。
　　记忆中似乎有谁这样说过，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眼神带着能融化全世界的温暖，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每次在记忆的最深处总会浮现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他说过的话、还有他温和无害能倾醉全世界的笑，但每当我想深入仔细追寻的时候，总是换来头痛欲裂的结果，像是所有的一切是被人故意封印起来的。
　　无论我怎么挣扎努力，都不能找寻我想要的东西，忽然间我很想逃，想逃得远远的，远离所有的一切，呆在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只属于我的世界。
　　“你怎么哭了？”阳光的少年挣大眼睛悲伤的问我，“是因为只有一个人？所有很孤单吗？”
　　第一次，我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继后回过神，像是否定什么似乎的猛烈地摇头。
　　那阳光的少年只是释然地笑了笑，“你承认了！别担心，我会成为你的朋友。以后，你就不会一个人了。不要哭了，好吗？你一哭，我就什么都拿不准主意了。”
　　他最后一句话，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像是一颗水底的闷雷。爆发的那一瞬间让我的大脑像是一场呼啸的海浪，灾难般在我的心底翻腾着。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开始散乱的拼凑，看着神色纠结的我，趴在窗台上的少年愈加温和的笑了，他闪烁着暖意的黑眸像是星辰般璀璨，又像是一个巨大飞速的漩涡，看一眼，就会让人不住的沉沦。
　　我想我是被他善意而阳光的笑蛊惑了，因为在他的身上，一向灵敏的我感觉不到任何恶意或是虚伪，只能让人觉得温暖和惬意的舒适。
　　别人说这话，我定会毫不犹豫地阖上窗户，不屑地讥笑他、嘲讽他，谁是你的朋友，谁要做你的朋友。
　　但眼前的男生带着阳光的笑容、漆黑的双眸深处夹杂着某种隐形的悲伤，与我那与生俱来的痛等同，如同是自己在照镜子，就是这种痛让我第一次伸出手，仿佛向另一个自己伸出手。
　　还有就是那最后一句话，似乎与记忆中的一些片段相重合着。
　　最终我在无声中接受了这个阳光温暖的少年，他真的像是我黑暗世界的中的阳光，让我感觉到了希望和温暖。
　　但我还不知道，这阳光和温暖只是一盏电灯的假象，在以后的岁月中将我拉进罪恶和沉沦的深渊。
　　他开始向我无尽的诉说，他过去的每一天，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以及来不及守护的痛——昊黎，他的双胞胎弟弟。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少年并不是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快乐、阳光，他将所有的痛悄然掩藏起来，带上阳光的面具。
　　我静静地倾听，静静感受着那由侵蚀表皮到侵蚀内脏的恸，如同中毒后，血液由剧烈地沸腾转为平静，死寂的平静。
　　“忧然，你知道吗，昊黎最喜欢吃酸的，而且超喜欢话梅，那种特酸的。”这样不休的重复在每天的闲谈中不知要重复说多少次，但意外的是我却从来不会觉得烦，愿意听他讲并每天期盼他的到来。
　　我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种疗伤的药，却不知那也是慢性的毒药，一旦发作起来，就是后果无望，永世不得翻身。
　　2012年的圣诞节快到了，有人说，12月21号是世界末日的开始。我不知道这些谣传是怎么来的？但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地相信这个说法。
　　有时候，我会自私地想，世界末日也未尝不可以，就把这些所有让我厌恶的人统统带走。可惜末日终究是别人想出来欺骗人的，而我的想法也只是梦幻一场，是不会实现的梦靥。
　　住院也快大半年了，其中大大小小的手术也做过十来回，但每次我都会做一个无用功的抵触和挣扎，或许是我为了维持我那一点点不需要人可怜却真实可悲的自尊。
　　但自从昊燃出现后，这样的手术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的坚强，而是觉得第二天他会在窗外的坚持。
　　我依旧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但我已不像之前那么暴躁和戾气，变现的特平静。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还会有一个阳光的男生可以这样改变我叛逆的心。
　　夏凌、楚，仍会不时地出现，每次我都会心惊地望向门口，而聪明如他却次次巧妙地躲开。我不想让夏凌知道昊燃的存在，就像他从来不告诉我他和楚之间的矛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昊燃似乎是我所有唯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