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八十八章：彼此相见不得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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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淡涂碧荷的幽香，摘取柳绿的轻柔，
安恬一朵生命花开，守心自暖，
让其平静无澜，温润如初,
纤细的身姿，渡过风波无痕。
在悲喜漠漠的红尘里行走，
展一季的顾盼，采撷旷野的空灵，
收藏湖水的清秀，描绘如水的容颜，
静候一份懂得，淡守清欢。
夜微凉，独守明月，
阑珊处，薄凉纷飞。
静坐在思念的渡口凭栏回望，
陌上花开掩映着伊人浅浅的笑魇。
温暖我指尖的微凉，
也摇曳着三生三世痴守轮回的誓言。
正文：
“舍妹”姑娘喃喃自语，缓缓回过头来，正视着周洛莘的眼睛。面前的公子，温润如玉，□□的眉，如墨笔勾画，深邃的眼睛，如一弯深潭，此时却充满善意的温情。青衫磊落，虽然年纪不大，却别有一种沉稳，有着超脱年纪的老成，让人望之，整颗心都会逐渐平静。面对着自己的直视，对面的人没有一丝的不悦和不奈，相反，眼中的神情竟然还有着一丝包容。
身上逐渐回暖，这就是她天天想念的哥哥？她和家人终于重逢了？眉眼舒展开来，虽然隔着面纱，看不到上翘的嘴角，但是光从这双眼睛，就能看出此时姑娘已经放松而且还很愉悦的心情。真好，最终，她还是回家了……借着周洛莘的搀扶，姑娘轻轻的站起，向周洛莘浅浅的行了一礼，“谢谢公子！”声音不大，但清幽纯净的音质，很是动听。周洛莘微微一笑，对着她略一点头，然后就退了回去。
夭夭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姑娘的一举一动，没有道理，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应该是和这位姑娘的第一次相见，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激动？那张面纱下面究竟会是怎么样的面容？为什么今天会那么的想念儿，只是因为身形的相似？念儿，念儿……
宫中的盛宴参加了不知有多少，出名的琴师，弹奏的名曲，更是听的已经厌烦。本以为这种地方，弹出的曲子也多半是靡靡之音，结果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年轻轻轻的女子，竟然会弹奏出这么古朴，深厚的乐声。仿佛已经经历了几十年的沧桑，只能借由琴音倾诉，兜兜转转，一波三折，每一个音调都直透人心。虽然还没能看到姑娘的真容，但是仅凭这如泣如诉的琴音，周洛莘和辰千珺都有一种冲动，想要去了解一下这位姑娘究竟都经历了一些什么，这首曲子究竟又是有怎么样的故事，她又想通过琴音传达怎么样的感情…….
不同于哥哥和辰千珺的仔细倾听，夭夭心中原本还有的一丝期盼，现在却正在慢慢的消融。不是她……自己从小和念儿一起学琴，念儿的琴音自己最是熟悉，然而，今天这样的琴声不是念儿可以弹出的，反而和寞阡的琴声很相似。夭夭注视着那位姑娘的脸，终究是自己多想了吗？已经逝去的人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能够找回家人，能够再次见到生儿，已经是自己所没能想到的，现在怎么还敢奢望，念儿回来呢？
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里的杯子，夭夭垂下眼睛，心也慢慢的沉了下来……念儿走了，寞阡也不见了，熟悉的琴声，唤起的是更多的回忆。夭夭本以为，如此古朴深厚的琴音只有寞阡才能弹出，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听到和寞阡不相上下的琴音。但是琴音可以再听，人却无法相见，距离那天哥哥带自己回去，已经过去了很多天，这期间的无声无息，让夭夭不由得怀疑，寞阡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
姑娘的表情很专注，手势很优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超脱世俗，超脱尘世的美感，明明是那么纤细的女子，仿佛弱不禁风，心中却仿佛有千沟万壑，理不清也道不清。两种极致的反差融合在这位姑娘的身上，使的她越发的神秘和不俗。
一首曲子作罢，辰千珺不禁拍手，周洛莘从略微的愣怔中醒来，也不由得赞叹，姑娘起身，向着众人行礼，辰千珺本想出口，请姑娘再奏一曲，就听得头顶之上有异声。辰千珺全身心的戒备，仔细聆听以后，却不由失笑，原来是韩喧那几个家伙此时正挤在房顶，也在听琴，但是都往一个方向挤，未免难受，一人抱怨，二人反击，三人劝架，竟然就在楼顶吵成一团。
辰千珺失笑，唉，就这么个保护法，还没让敌人发现呢，就先把自己暴露了。不想让他们几个继续丢人，辰千珺向周洛莘眼神示意，要不要换个地方玩？周洛莘看着自家妹妹兴趣缺缺，甚至还有点失神的眼睛，虽然自己还有点兴趣未尽，但想着今天出来主要就是为了让夭夭开心的，所以还是直接起身，点了点夭夭的脑门，“傻丫头，是不是不喜欢听琴啊，哥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手里转动的杯子停了下来，夭夭再次不甘心的望了望那个姑娘，发现她已经背过了身子，没有再看自己。夭夭彻底死心了，念儿不会这么对自己的。抬头看向哥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此时，辰千珺已经走出了房门，向夭夭招手，周洛莘冲着妹妹点头，夭夭就乖乖的紧跟着辰千珺的脚步走了出去。
周洛莘微笑叹气，每次出来，辰千珺那个家伙都是说走就走，压根好像就不知道有付钱这么一回事，弄得每一次都得自己善后。仿佛有眼线似的，辰千珺他们刚走出去，先前的那位妇人赶紧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辰千珺懒得搭理，带着夭夭直接下楼。周洛莘倒是十分客气的给了很多打赏。面对着这些意外之财，妇人相当开心，本就没有指着这两位姑娘挣钱的，在自己这边，人家充其量只算是个“租客”，不过偶尔以“练琴，鉴赏”的名义，带几位得体文雅的公子上来，没想到还真的让自己小赚了几笔。慢慢的一两次过后，看着两位姑娘好像没有什么不快的样子，妇人渐渐也就放开了胆子。
千恩万谢的送辰千珺他们下楼，妇人也离开了，周洛莘看了一眼那位姑娘，也打算告辞，结果自己的身子刚转过去，原本背对着他们，凭窗站立的姑娘忽然转过了身子，叫住了他，“公子…….”
周洛莘快要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迟疑的回头，慢慢的转身，满眼的疑惑。从头到尾，这位姑娘都没有说什么话，周洛莘想不出，此刻把自己叫住会有什么事。
姑娘仿佛有些犹豫，但还是慢慢的走上前，在距离周洛莘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周洛莘静静的看着她，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位姑娘仿佛有很多的话要说，对他们这一行人又好像是有点惧怕的样子，只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自己和辰千珺从未见过这位姑娘，至于夭夭，她更是几乎没有出过门…….
姑娘的两只手，此刻全都绞在一起，面纱下的嘴唇已经快咬出血，周洛莘看出了眼前这位姑娘的犹豫，但是他也知道，此时辰千珺和夭夭还在楼下等自己，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出言催促，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姑娘，请问叫住在下，是有什么事情吗？但说不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位公子和那个女孩有些相似的面容，心里已经说不清是悲是喜。好不容易的再次相见，有太多话想说想问，可是不可以……“请问，您就是刚才那位女孩的哥哥对吗？”小心翼翼的提问，生怕引起面前人的不快，毕竟是第一次相见，问的又是人家的家事。
周洛莘没有想到，这位姑娘竟然会问自己这么一句，虽然有一点唐突，但是自己并不介意，当下笑呵呵的立刻回答，“是啊，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我的妹妹，应该和姑娘你差不多的年纪吧，不过她现在啊，还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淘气的紧，哈哈哈哈…….”
一提到自己的妹妹，周洛莘眼里眉间的笑意是那么的明显，那种轻松和欢乐即使是站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心彻底的放了下来，看来夭夭和她们家里人的事情已经解决，此刻看到她的哥哥，看到他眼中满满的宠溺，自己是真心的为她高兴。自己也曾经有过姐姐，只是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在什么地方，天大地大，自己却是再也找不到任何的亲人，即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刚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也无法相认。
周洛莘看着眼前女孩眼睛中复杂的情绪变迁，不由得有一点担心，“请问姑娘以前是不是认识舍妹？刚才看姑娘的神情……如果可以，在下想唐突一问,可以告知吗？”
自己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轻轻摇头，又退后了几步，“我，我……”周洛莘紧跟上前，眼睛里询问的神情更重。
“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就在屏风之后。自从进门，周洛莘就已经感觉到，房间里原本是有两个人，但是仔细辨认气息，应该还有一个，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女子，周洛莘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屏风之后传来的动静，叫周洛莘越发怀疑，再也顾不得眼前的姑娘，直接就要越过她，闯进屏风之后。
“公子…….’一双纤弱的手，直接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即使是隔着衣衫，周洛莘也能感觉到这位姑娘的手是冰凉的而且是轻微颤抖的，但是却很用力。周洛莘再次停下脚步，顺着自己的手臂，回头，看到的是刚才那位姑娘泫然欲泣的眼睛，是那么的柔弱无助。
唉……从小就对自家妹妹的眼泪没有一丁点儿的抵抗力，现在换了别的姑娘，自己也是狠不下心，周洛莘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何苦跟一个姑娘过不去。
轻轻地隔着姑娘的薄衫，周洛莘在距离姑娘手臂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虚拍了几下，再次出声安慰，“不要紧张，我不过去了！”良久，姑娘才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由于刚才太过着急，用力有点猛，周洛莘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臂刚才被抓住的地方都有一点痛意。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又怕耽搁了太久，夭夭会着急，周洛莘再次轻轻施了一礼，向门口走去，这一次，姑娘没有拦着，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说话，半天没有回神…….
等到这种小楼再次恢复平静，楼顶之上也没有了任何动静，一个人影才缓缓的从屏风后走出。看着女孩依旧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看着大门打开，却已经再也没有人影的门外，本以为自己这颗再也不会为他人动容的心竟然也不由得有一点触动。
她走了过去，看着女孩的眼睛，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却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明明还有很多美好都没有经历，却要和自己一样，每日蹉跎年华，过着近似于被幽禁的日子，只是徒劳的等待，有可能这一生就会如此度过，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任何意义。
轻轻把女孩的面纱摘下，那一次侥幸的活了下来，女孩的身体确实越发的糟糕，脸色苍白的已经快要透明，本就是素雅清新的五官，此刻更是显得精致纤细，才十来岁的年纪，眼中却已经没有了年轻的光彩，波澜不惊的仿佛已经半百的妇人，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双眼睛再次焕发光彩。
刚才女孩的激动，无措，虽然隔着屏风，有些影影绰绰，但是自己完全能够感觉到。她生怕刚才一个不小心，女孩就这么暴露了自己，
同样的两个女孩，同样都曾经是自己的学生，然而却已经是这样截然不同的境地。她也不见得会对哪一个偏心，只是感慨造化弄人，谁晓得下一刻，自己又会在什么地方，又会是以怎么样的面目面对以前曾经是十分熟悉的人，可能，人家根本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吧……
自己比眼前的女孩虚长了几岁，有些事情虽然明白，但也不见得就会看淡，拉着女孩的手，给她倒上了热热的茶水，女孩的眼光中有感激。王若秋向来清冷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暖暖的笑容，“念儿，凡事看开些，既然是自己无法左右的，那就平静的接受。没准过不了多长时间，王爷的计划就会有所改变，我们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了意义，那个时候，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友，不用再这么藏着掖着…….”
忍耐了许久，憋了许久，自从来到这里，就一派平静，很少流露出喜怒哀乐的念儿，即使是哭，都是静静的。泪水打湿了放在桌上的面纱，本以为自己早就死了，结果现在活了过来，却过得如同行尸走肉。或许那个什么所谓的计划和安排，根本就不曾存在，王爷只是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一生一世。或许，跟已经死在密林里的雅薇和婉仪相比，现在的自己还活着，似乎是幸运的，但是现在的活着，却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能叫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能见自己想见的人，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就犹如一个完全被操作的木偶，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更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
没想到，今天会见到夭夭，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已经涌起了无数次想要相认的念头。但是，念儿知道，自己随心所欲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搭上自己还有王若秋的性命，自己死不足惜，但是她不能连累别人。王爷究竟想要做什么，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问。她也知道，名义是陪伴，王若秋对于自己，更多的却是监视。弹琴？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好的琴师，直接叫王若秋就可以，为什么还要这么多余的加一个自己。每天这样的伪装自己，每天这么徒劳的练习，自己的琴艺虽然也在进步，但还是不能和王若秋相比。念儿不明白，如果终于有一天，自己得到了王若秋的精髓，又会怎么样？
以前夭夭总是跟自己提起她的哥哥，今天终于看见了。虽然不知道当年夭夭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刚才夭夭哥哥的神情，仅仅就那份宠溺的神情，念儿就可以确定，夭夭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家，身边有她的哥哥，现在一定很幸福。只是奇怪的是，夭夭的身边怎么没有看见寞阡呢？虽然知道，寞阡很少露面，但是刚才夭夭的神色，明显的还是有一些落寞，是因为寞阡还是因为…….
念儿摇头，夭夭还是不要再想自己了，她最希望的，也就是夭夭能够幸福，现在，她终于得到了原本以为已经失去的一切，自己很为她开心，至于自己……就不想再成为会让夭夭伤心的那个人，所以，最好还是把自己忘记吧……..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八十八章：彼此相见不得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