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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重回雪山 ...

  •   长路漫漫,阔别数月的雪山,曾已熟悉的岁月,山头的等待。如今再归,山中风雪声如旧,似哭似笑,寒风似刀。
      乖乖从衣内跑出,山中风雪,很快将它身上打白。凤祁伸出手,手掌的包扎还未解下。
      乖乖抖落身上的雪,双眸在寂静的山雪中,像是一块七彩石,明明眼中只有白茫茫雪色,却似有霞光。
      “小心被风吹跑,”那一道自言自语,被寒风砍成数块,山腰的巨石只有寥寥数几能看出形状,却被风雪一日又一日的打磨,亦不知需多少年后彻底被风雪掩埋。
      乖乖并不安分,干脆跳入雪中,却瞬间被雪掩埋。凤祁蹲下身子,将手伸入雪中,不知可不可算救了它一命。
      随着山高陡增,山中的风雪越来越大,风雪哮声,像是没了儿子的妇人,一声比一声怨恨,风似利爪,极尽可能地撕裂。
      她的脚步变慢许多,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山中却无躲雪之处。停下脚步,四周没有可以辨别方向的物体,亦不知走了多久,何时才能到达。
      风哮声忽然停止,利爪换成巨掌,凤祁被风推到坐地,热气从她面前传来,一双白蹄落在眼下。
      乖乖起跃,跳到白狼背上。凤祁傻傻笑着,想起当年萧破带她入山时,可悲可笑。
      “你是来接我的吗?”伸出手来,白狼亲昵地靠近,目光虽似凶狠,动作却温柔。
      那莫名的惆怅,连续数日地赶路,却在这时想起旧人,心中不免可悲,却已无能为力。
      有了白狼带路,上山的路似快了许多。
      乖乖不似人,可以掩藏情绪,它兴奋地在风雪中鸣叫,时不时地抖落身上的落雪,如此欢愉。
      凤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是失落暗淡。她停下脚步,向着后路望去,眸中那点点哀愁,即使飞雪漫天,却看得透彻。
      白狼停下脚步,口中发出狼嚎声。凤祁紧紧跟上,天已黑了,如果迷路,只有冻死在山中,与雪融为一体。
      天已完全暗了下去,没有月光,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脚下的雪被踩的咯吱作响,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掐着咽喉,让人不能呼吸。
      睫毛沾满了白雪,腹腔起伏的越来越快,那么令人不安,脚有千金之重,似每抬起,愈加沉重。
      渐渐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飘摇,摇摇欲坠的步行,远处一盏明灯,让近阖上的眼皮抬起。
      白狼站在灯下,一个人举着灯笼站在屋前。
      凤祁体力不支,跌倒在地,乖乖跑了过来,溜入衣裳内。
      阿差将灯笼放下,扶起她道:“小师妹,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师傅呢?”
      凤祁咬着头,觉得喉咙似火在烧,又或有干柴摩擦,疼的她吞咽时都能闻到血腥味儿。
      “我还在找个白狼呢,山里的雪这么大,它不见踪迹,原来是接你去了。”
      阿差将她扶起,又将地上的灯笼捡起,“师傅呢?”
      凤祁连吞咽口水,哑着嗓子道:“我一人回来的。”
      阿差看了看远处,似不相信她说的话。
      凤祁颤颤巍巍地向着屋里走去,她走的缓慢,一脚已跨入门里的她,听到白狼数声鸣嚎,转过身去。
      灯笼在雪地里燃起火,却很快熄灭。阿差手舞足蹈着,因为大笑,整张脸都挤到了一起。
      萧破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在雪山中。
      一时之间,凤祁觉得不仅喉咙痛,更是心痒难耐。她的指甲口入木门中,眼眸的暗色一扫而去,却拧紧着眉。
      阿差抓着萧破的手将他领入屋中,凤祁保持着动作,在萧破经过那刻,她觉得脸上似有什么东西落下,伸出手抹着湿处,原来是几片从屋外带进的雪花。
      阿差出去端水去了,口里一直唤着萧破为师弟。
      凤祁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得进退。
      她低下头,抠着断裂的指甲,折下的一段连着血肉,可却奇怪,并不能让人感觉到疼痛。
      “蜂农送的,”阿差将温水中添上蜜道:“不甜,不腻。”
      凤祁被领入屋中,阿差双手端着蜜茶,笑的刺眼。
      “我......”她懦懦地开了口,将躲在衣袖中的手伸出,却又迅速地缩了回去。
      阿差显得有些失落,他将蜜茶放下,并没有注意到她指甲断了一块。
      萧破垂下眼睑,屋内安静的出奇,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只留下给人思考间的片刻喘息。
      这时,萧破站起,他的目光落在凤祁身上,却又是眨眼之间,便向外走去。
      阿差追过去道:“现在天黑了,你要去哪里?”
      凤祁以为萧破是要离开,转过身便向外望去。
      “赶了一日的路,还未吃东西,”屋外传来说话声音。
      只剩下一人的屋里,乖乖跟着萧破走了。
      说来也是怪,只要她与萧破因某事而不开心,乖乖似总偏向那人,与他亲近。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是少数。萧破也非向她认错什么,又或者是她自己通情达理,不需哄骗,想着想着也便明白了。
      可今时今刻的情况不似之前,她似找不出理由无辩解又或原谅什么。
      白狼将头靠了过来,凤祁伸出手,指甲上的血腥气儿让它伸出了舌头。
      萧破进了屋,两手空空。
      多出一人的屋子,瞬间让人变得不自在。
      阿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凤祁站在门外,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又低下头去,再抬眼时,阿差端来饭食,备上两副碗筷,“今晚便就这么凑合着。”
      凤祁坐在椅上,阿差将脸枕在手臂上,一时看着萧破,一时看着她。
      桌上也仅两道素食,乖乖兴趣缺缺,与白狼戏耍起。
      凤祁捧着碗,萧破夹着菜送到她碗中,但两人却依然未有人先开口。
      “师妹,我去给你烘被子去,你先慢慢吃着。”
      赶了一日的山路,凤祁未进米食,便是一口水也未喝上。可不知为何,她并不觉得渴,甚至能感觉到饱感。
      她将碗放下,萧破就这么看着她。他并未吃任何,淡漠的眸中,有着令人难懂的情绪。
      凤祁走出屋子,临近的另一间房中点着烛火,阿差正用火烘烤着被絮。
      “师兄,”凤祁走进屋子,虽然她已提前唤声,却还是显然吓到了阿差。
      “你、你怎么来了?”阿差背对着她,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是不是赶路累了?”
      “只是想来看看师兄。”
      阿差的口中传来几道笑声,声音不大,听得并不让人觉得舒服,“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有一师弟,方才在屋里的便是他了。”
      凤祁点了点头,虽说离开山中有些日子,可屋里并未积上灰尘,应该有人经常打扫。
      “师兄可知师傅去哪里了?”
      “这不知,”阿差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凤祁,却见萧破站在门外,“你找师傅有什么事?”
      “有些事情想问她,”说这些话时,她并不知晓萧破便在屋外,“也不是大事,只是想确定罢了。”
      “你要不问我吧?我也许知道呢。”
      “师傅去西勒那时,那时你认识他吗?”
      阿差抬着眼想着西勒是哪里,萧破在这时闯入屋中,硬声打断二人交谈。
      “阿差!”
      “嗯.......”无论是萧破的语气还是表情,可轻而易举看出他的情绪,阿差便是再愚钝,却也多多少少知晓些,“怎、怎么了?”
      “无事......”
      阿差搓着手,看起来似乎十分怕冷。
      “我去给师弟准备屋子去。”
      凤祁拧着眉看着阿差,脸上的表情余出一丝丝异样,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萧破留在屋中,一时间看不出走的意思。
      凤祁矫拧着手指,不知为何的坚持,让她做不出先开口之人。
      夜更深,风雪声更大,不知道时辰。她不知山中的那些日子是如何度过,似乎那时并没有多计较时间,每日想着萧破,从白日到黑夜,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她以为伤痛会在时间一日日地流逝中而缓解,但是,思念未曾停止过,又何谈其他。
      乖乖在屋中飞蹿,打翻了桌上的水壶,阿差跑进屋里,发现是虚惊一场,表情不自然道:“师弟,屋子给你准备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萧破一言不发地离开,凤祁让阿差打来水清洗受伤的手掌。
      离宫的这些日,她是骑马赶路,所以伤口一直未能痊愈,如今上了山,也不知是否是山中寒冷,伤口只有血痂,不疼不痒。
      “这手怎么弄的?”阿差心疼道:“明日师兄下山给你买金疮药。”
      “无事,”凤祁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师兄还是早些休息吧。”
      阿差不愿地站起,欲言又止道:“师妹也早些休息,师兄明日大早便下山,你明日一天得好好照顾自己。”
      凤祁点着头,不曾想,阿差下山,山中只有他与萧破。
      待第二日,白狼一早便跑进屋子找乖乖玩耍。
      她一夜都在做梦。梦到自己未离开雪山,但萧破却寻来了,他们二人便住在山上的屋子。
      一直回味着这个梦,想起穆昔非曾说萧破酿的酒,不知为何,忽然有饮酒之欲。
      她从床上起身,屋内的温度虽比屋外高出许多,却也冷的紧。
      在山中时,阿差也有饮酒的习惯,不过,因为冷焚枫禁酒,他只有偷偷地将酒给藏起来。
      凤祁知他藏酒的地方,虽说天还灰蒙蒙,但她亦好些年未曾如此任性,想着什么便做什么。
      因为只是为了找酒,虽说屋外冷的净,不过她却只穿着内裳,裹着斗篷出了门去。
      雪狼与乖乖跟在身后,打闹声未曾停止过。
      可是,令人失望的,她并未找到酒,连着酒坛的影子也未见到。
      “在找什么?”萧破不知何时出现,他的询问声透着关心,亦又小心翼翼。
      凤祁蹲着身子,用手拨着地上的雪,并没有回答。
      她蹲着,萧破站着。
      僵持紧持续了片刻,萧破似妥协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直接离开。
      凤祁失落与不喜,走进屋子,桌上摆着早食,乖乖吃的津津有味。她前脚进屋,萧破便走了进来。
      寂静的屋里,依然无言无语。坐到床边,萧破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上床,盖上衾被,随后端来了粥。
      凤祁看着面前的粥,咽了咽口水,依然没有饿欲。
      阿差下山了,此刻山里只有她和萧破,如果.......
      她将萧破的手给推开,碗打翻在地,粥泼洒在他的衣上,一滴一滴。
      凤祁将整个身子蒙在衾被中,她用手捂着双耳,眼前即使漆黑一片,却依然紧紧地闭上眼睛。
      不知到何时,她睁开眼时,萧破并不在屋里,檀香冉着青烟,枕边放着折叠整齐的换裳,比她穿的厚实许多。
      屋外,风雪依然呼啸,白狼和乖乖难得安静。萧破正劈着柴火,却依然拧紧着眉头。
      似乎她之前的举动太过冒失,他似乎并未带换洗的衣裳,单薄的人站在风雪中,发上,眉上都是落雪。
      她专心地看着他,想着在未下山前,他是否就过着这么简单的日子,又或者远比她想的痛苦许多,如果.......
      她对他终究做不出狠心,回到屋中拿着斗篷,屋外的人却没有踪迹。
      “乖乖,”凤祁走过去,乖乖与白狼都站了起身,斧子还留在屋外,柴火也未搬入屋中。
      她假装是出屋寻乖乖,双目却一直四处寻找着他的下落。
      但是,似乎一动不动,单凭双目并不能有任何发现。
      躲在袖中的手,又抠起指甲。
      萧破在这时出了屋,“你一日多未进食了,”他道,语气更显讨好,却说的生硬,或许,这并不是他想说的话。
      凤祁将斗篷递出,未有言语的举动,却让站在面前的男人伸出的手而哆嗦。
      她进入屋中,萧破也跟了进来,因为出门前未将门关上,屋里的温度显然又低了许多。
      食不知味,敷衍地吃了几口,萧破并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不似之前那么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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