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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司小亦其人 ...

  •   司道予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打了止血针,但是血依然在流,她听见手术刀割在皮肤上的沙沙声,疼痛便在腹部开始延伸,蔓延到了全身,她觉得浑身无处不疼,都是那细细的切割疼痛,她咬紧了牙。
      护士问她:“药劲没上来吗?”
      她转着眼珠嗯了一声。

      那护士说看一句:“麻药不敏感。”塞了个纱布卷在她嘴里“咬住了。”
      司道予一直有感觉,小腹被割开,一点点延伸向内的疼痛让她的身体不断痉挛。她使劲的攥着产床的栏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她疼的没了时间概念,只知道疼。
      听到啊一声,接着有东西在肚子里被拿了出来,她听见医生说:“出来了,是个男孩,还活着。”

      那医生看她的眼神带着赞赏:“真是个坚强的妈妈。”
      孩子被抱走了,司道予的意识逐渐模糊,一片白光里,她看见戴亦站在跟前,她伸出手去抓他,张嘴叫着:“戴……亦。”
      那医生的手一顿,继续手下的动作,跟身边的护士说:“创面很大,准备子宫切除。”
      ***************************************************
      司道予放下靠背,仰躺下去,紧闭的眼中流出了泪水,他要的是什么?明知道他在哪,可是就是不去见,听说他要结婚,费尽心机的见到他,可见了又能怎样?他说他要跟自己在一起,呵呵,在一起吗?

      司道予常问自己,凤凰浴火为的是重生,司道予变成男人要的是什么?他自问自答:我要的是活着,好好的活着,司道予变形是为了活的更好,司道予其实也是在浴火重生。

      司道予握着手机睡着了,他很累。
      司机在家门口等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淡淡的问:“到家了吗?”
      “嗯,到了。”
      “什么时候到的?”
      “快一个小时了。”
      “哦,我睡了这么久,下车吧,小亦应该等急了。”

      司机刚开车门,就见在院门口坐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的头发漆黑,皮肤白皙,脸上却没有一点血色。两只大大的眼睛覆盖在长长的睫毛下,秀气的鼻子下嘟着粉色的小嘴。
      那孩子鼓着脸:“爸爸又在车里睡!我的表正好转了一圈。”

      “小亦,不是告诉你不要等我?”司道予笑着下车,过去拉住他的手“这几天怎么样?按时吃药没有?”

      小亦听见吃药两个字就皱紧了秀气的鼻子:“爸爸,贺叔叔说我要多锻炼,吃药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司道予挑眉:“哦?你最近锻炼的怎么样?”
      “我这样子最适合室内运动,不适合太激烈的,所以我最近在踢毽子,我可以连着踢十个。”司小亦很得意自己这成绩。

      司道予摸了摸孩子的头,看着这个把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孩子,为了他,自己差点就丢了小命。他怀孕的时候心情不好,孩子跟着身体也不好。在周岁的时候发现是先天性心脏病,后来做了手术,可是跟同龄的孩子比,他明显要比人家弱了许多。中医上讲是先天不足,无论他怎么给孩子补,成效都是微乎其微。贺飞说他要锻炼,经常带孩子出去。想起贺飞他笑了,那个装的一派斯文的疯子。

      司道予仰头看着门口,他这院子有些年头了,前后两进的院子,一顺的青砖小瓦,修葺的整齐雅致。
      门口立着两个四狮同堂的抱鼓石,设有石阶,门楼,门楼上有瑞兽,雕刻精美的蝙蝠砖雕,刻着西番莲的木雕。
      进门是松鹤同春的砖雕照壁。
      往里走,左右是东西厢房,门房加南房。正房是格局为三间的上下两层小楼,左右耳房各一间。院子中间甬道两边放着四个黄泥水缸,里头养着金鱼,院中栽种了许多花木。院子四角摆着栽了石榴树和夹竹桃的木桶。

      司道予进了门,院中正在浇花的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来啦,见着人了吗?”说话的正是尉爷爷,他今年快八十了,身体硬朗的很,说话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见着了。”
      “怎么这副德行?他不是没结婚吗?”老头看他脸色不好,很不高兴,在他看来,想要的东西就是要争取,你不争,没人会给你送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哼,累了就回屋去睡。”显然,老头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
      “你这死老头子,孩子刚回来也不让他歇会儿,一天到晚的啥都管,也不嫌累得慌?小予啊,累了吧,快上屋歇会儿”

      司道予笑着叫:“奶奶。”
      此时司道予才长出了一口气,有爷爷的高声大嗓的说话,有奶奶絮絮叨叨的体贴,有儿子在门口等待,这才是家,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司道予进屋直奔浴室,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说道:“司道予,年二十七周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六十五公斤,单身,居住在津门东区玉盐胡同二排五号。”他手摸着镜子中的自己,满脸迷恋,仿佛在抚摸自己的恋人一样,他笑的痴迷:“司道予,你有财有貌,有家有业有儿子,你还有什么遗憾,你为什么非要找那个负心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折腾个什么劲儿?”

      司道予沉下脸来:“我喜欢折腾,是他给了我希望又把我推向了绝望,我恨他。”
      镜子里又出现了一张笑盈盈的脸:“恨?恨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能把你失去的找回来?带着恨过日子你不痛苦吗?人生苦短,为何不及时行乐?”
      “我恨他,怎么能放开心情去行乐?”

      “放下恨,他要结婚了就由他去,在他离开的时候你们已经结束了,那时候你不是也想跟他分手的吗?”
      镜子中的司道予脸上现出了迷茫:“是啊,之前就想跟他分手,可是他离开了我就不甘心,我为什么不甘心?离开了就完了,为什么不甘心?”

      镜子里的人面目扭曲,司道予一拳击在镜中人的头上,镜子应声而碎,镜中人的脸被分成了无数个影像,血顺着被击中的部位流了下来,在清晰的镜子里看的触目。

      浴室的门被拍的梆梆响,司小亦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爸爸你洗完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司道予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开了花洒,冲下手背上的血,那里被碎玻璃划破了。边冲边说:“还没洗完,你先等会,爸爸马上就好。”

      “爸爸,我能进来吗?”
      “不可以,爸爸在洗澡。”
      “爸爸,我也想洗澡。”
      “你晚上洗。”
      “可是爸爸,我想跟你一起洗。”
      “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

      司道予无奈的摇头,这个孩子太敏感,在他小时候,他曾自杀过,被孩子看到了,只要他在家,他就寸步不离。是他让他没有安全感,还是情感缺失才让他这么黏他的吗?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妈妈?

      妈妈,司道予的脑子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名称,事实上自己才是他的妈妈,可是他变了,司小亦一直叫他爸爸,他是不是真的母爱缺失?他甩甩头,什么妈妈,见鬼去吧,就跟着自己过好了。

      司道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肌肉结实分布均匀,虽然没有戴亦高,但是他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只是胸部稍稍鼓了一些,生完孩子那里算是二次发育了,比正常的男人稍微丰满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胸肌。

      腹部向下都练出了肌肉,腰肢细长,在上腹部有一个寸长的疤痕,那是他剖腹时自杀留下的。那时候听说戴亦死了,他带着孩子说:“咱们一起去找他吧。”然后他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孩子吓的哇哇哭,引来了贺飞和司道予的爸爸,那次真的很严重,他躺了一个月。

      小腹竖着一道如蜈蚣一样的紫色疤痕,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显的狰狞。司道予摸着,做完手术后营养上不去,伤口愈合的不好,才长成了这样,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那时候,真的很难。

      修长的腿间耷拉着他的男性象征,他翻来覆去的洗了一遍,他对这个东西已经习惯了,能用平常心来对待它。在它的下面,原来的小溪还在,生完孩子后,他不想再让人看到他的身体,所以没去整形。子宫在生孩子的时候已经一起切除了,如今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从心里到生理都是。

      浴室的门又被敲响了:“爸爸,你还在吗?”
      司道予无奈:“在”
      “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爸爸,我很想你……”外面的司小亦的话很委屈。

      司道予无奈,拿了条浴巾裹上给他开了门:“进来吧。”
      看着司道予裹着浴巾,司小亦脸上明显的失望,但是立刻换了张笑脸:“爸爸,今天我们一起睡吗?”
      “你今年十岁了,要独立了知道吗?”
      “可是我很想你,就一晚上好不好?”

      司道予看着司小亦那张酷似戴亦的眼睛,这个漂亮的孩子,最喜欢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巴巴的望着你,然后让你的心化成一汪水,让你觉得拒绝他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司道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自己睡吧。”
      “爸爸……”那大大的眼睛里,竟然蕴满了泪水,大有只要你再说不,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司道予举起双手:“好吧,就今天,明天你自己睡。”
      司小亦立刻笑了起来,眼泪就那么给挤了出来,亮晶晶的挂在脸颊上,司道予有些头疼,这孩子的无赖劲跟戴亦是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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