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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四 ...
从大虚手上死里逃生回来,日番谷马不停蹄前往探望雏森,乱菊赶返队舍,把恋次做手信用的干花扔出窗外,专心一致养好生机勃勃的莲荷,施肥灭虫除草,把枯死的拔掉埋葬。日番谷问她傻乎乎的在干甚么,她笑着说我在种植我的将来。
……有队长陪伴我的将来。
日番谷救她没有费上多大的劲,护廷十三队队长的实力非同寻常,被赤火炮熏黑的掌心治一治就好,不碍事。所以她的焦点不在他的伤势,在于他高傲而妥协的态度,想疾言厉色,看在她伤痕累累份上,话没出口心先软了。『松元,难道妳不能用心领略吗?非要我说出来不可?』
乱菊顷刻热泪盈眶,大雨蒙糊了她的视线蒙糊不了他身上柔煦的光芒,是湖水月亮的一种,虚幻得很凄迷。她伸手不敢碰触,怕是水中月牙镜中残花,怕是蓝染给她开的劣质玩笑,日番谷是率先忍耐不住的一个,脚下践踢起银珠似的水尖,从他的脚踝溅湿到她无力的手腕。他站起来还不如她坐下的高,她是成熟的性感女神他是发育未满的天才少年,他们像姐弟多于像情侣……但这不是他们相爱的障碍,他捉着她的手掌放到脸上,顺势搂着她,亲她亲得很深。
过了几个晚上,她睡下他做公文的时候,扬眼看见窗户外一枚朦胧的光影,突然冒了一句:『队长,有些话还是非说不可的。譬如我喜欢队长,我最最喜欢队长你了。』
日番谷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脸颊温度迅速飙升。『撞到头啊妳?』
『队长没有非说不可的话吗?』
『有啊,赶紧睡觉明天不要借故赖床不工作。』
『讨厌…队长真是不浪漫!』
当时是一时戏语,纯粹逗逗日番谷,看他别扭害羞的样子。现在细想,的确有些说话再难启齿,还是非说不可的。
乱菊为连续第十七天来十番队吃晚饭的雏森买便当时,赌气给讨厌吃鱼的队长买了鳗鱼便当。
蓝染和日番谷各自撑起雏森半边天空,前者离开了,日番谷的角色益发变得举足轻重。她要日番谷探望她,她要见到他,她来他的队舍吃饭,故意赖到很晚才用幽怨的眼波逼使他送回去。这种事,他自然察觉到,然而几百年一贯的相处模式不是说改就能变。乱菊翘着二郎腿,看雏森坐在自己睡觉的沙发上东拉西扯,故意当着日番谷的脸打大大的呵欠。
乱菊知道他们早晚要吵一场,只是不知道来得这样快。当晚雏森烂醉如泥,仗着几分酒意问她,日番谷是不是很喜欢自己,所以才百般呵护千般怜惜。
问的时候夹杂一腔少女腼觍,首次让她失去蓝染以后,脸上灿放失而复得的光辉,更教乱菊觉得她摇摇欲坠的地位,一下子因她的回心转意而崩毁。日番谷回来后雏森已经醉得失去常性,大闹大叫小白小白你陪我去找蓝染队长, 乱菊酒量远较她好,虽然微醺,可是坐在窗前看月色不致失重心裁个大筋斗。
日番谷好不容易把雏森送回队舍,奉茶奉水服侍周到,带返的手信是恶臭难当的队长袍。
乱菊接过要洗,日番谷嫌脏,说:「明天给打杂的洗就好了,妳喝了不少,早点睡吧。」他原是一番体贴的心意,奈何乱菊不瞅睬他,任他说破嘴皮子就是不闻不应,直到日番谷不耐烦叫道:「松元!妳好歹应我一声!」
「唯独这件不可以。」乱菊把湿漉漉的袍子挂好,不知是酒后反胃或是抑郁气闷,一张红通通的俏脸涮得粉白,秀眉高高扬起,像只张牙舞爪的猫科动物。她是出色的美女,不止语笑嫣然,连颦眉娇嗔的风采,都让日番谷经不起她挑拨的心,如锣似鼓地重重悸动。「我不管你的死霸装怎么处置,只有队长袍不可以假手于人。队长你真不了解我呢,枉我这么喜欢队长,原来你一向没有放在心上。」
「笨、笨蛋!我的意思是不想妳弄脏双手!」
「我该荣幸对不对?原以为队长只会关心雏森,想不到有我的份儿。」
她故意冷嘲热讽激他生气,这才有机会塑造吵架的气氛,她独个儿承受太久,非得逼他尝尝滋味不可。果不其然,日番谷蹙了眉,眼睛冒着火,阴寒的灵压四处乱窜。「该死的我向妳解释过多少遍,我和雏森不是这种关系!」
队舍外值班的小队员抱头大叫救命,以往队长怒火中烧依靠乱菊副官稳定大局,但灾祸要是由伊人一手策划,则求神拜佛神仙难救。过了不久,十番队的屋顶宣布结冰。
其实乱菊明白日番谷对雏森的感情,如京乐所说,不是单纯的儿女私情,正如她和银。几百年的牵绊太深,即使没有爱情维系,今生与前世夹杂起来的陈年往事,仍能教他徘徊荡失在难以割舍的回忆里,望着掌心不属于那个她的手,兴起莫名的慨叹。
她真的不想跟日番谷再起无谓的争执,两人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该听从卯之花的劝喻,多信任他一点,多支持他一些。
吵了一顿后她溜到后山吹风,恰巧遇上采药的卯之花,两人由普通的喧寒问好发展到乱菊的不吐不快,从日番谷对她的纵容到他对雏森的暧昧说个滔滔不绝。卯之花听完静静微笑,清澈的眼眸弯作一眉月牙,说如果日番谷队长是撑起雏森副官半边天空的支柱,那么,松元副官妳就是日番谷队长的天空。
没有天空的话,支柱就形同废物了。
松元副官,难道妳不认为,得不到自己最重要的人的信任,是一件吃力而可悲的事吗?
她如遭雷轰,想不到温文尔雅的卯之花队长,看似对风月之事无知无觉,却说出这番深情厚意的台词。
乱菊沐浴凉风之中,拨开凌乱的浏海,处于一片复杂的混乱,然后又为这种不知所谓的小女儿情态深感厌恶。她是怎么来着?难道她渐渐要变成,忸怩娇气不成熟的小孩子了嚒?她不是应该最明暸日番谷的心情的人吗?
反过来说,现在她啰叨日番谷优柔寡断,要是他置雏森不理,也许她就要责怪他无情无义。
想通这节,乱菊精神爽俐地伸一下懒腰,拜别卯之花队长,回去前顺道买个小食,待会儿撒点小娇,给刚才火冒三丈的日番谷赔罪。
然而她前脚跨进队舍,雏森后脚急奔出来,撞到她也没有停步,眉梢眼隅盈满欣悦无穷的含情脉脉。乱菊回头,日番谷正掩着半边脸孔,见到了她慌忙擦掉脸上的唇印,转头佯装抹拭冰轮丸,怕迎上的是她无奈失望的眼光。然而她没说甚么,仅仅扫视一眼桌面的桃花瓣,发出一声来自胸腔深处的绵叹。
从早上到下午他们无心对话,冷淡的气氛僵持了大半天,路过执务室的小队员无不茸着头快步走过。日番谷自顾自批阅公文,乱菊打开点心盒一个接一个慢慢吃,吃不完便分给被殃及池鱼的无辜小席官,她分给新队员分给打杂工分给送公文来的修兵,就是不问臭着脸的他要不要一份。
虽然知道乱菊是存心找碴报复,可是她风情万种跟别人眉来眼去,他心里硬是哽住一块,怪不舒服。日番谷烦不胜烦,他栽在她手上算是认了,这个女人任性娇憨的脾气真不知是被他宠出来,还是由市丸银一手培养的。黄昏时份他匆匆出去一趟,回来后神色轻松一点,说:「明天我到现世出差……跟京乐队长换了过来。」
选择鸵鸟政策吗?到了这个地步,乱菊是连嗟叹的心思都没有。她那被誉为百年出一人的天才队长,怎么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以为逃避了,事情就能邃其心愿圆满落幕吗?她不答腔,日番谷以为她生气得很,挽住她的臂想解释刚才的误会,岂料她反手搭住他的肩,紧紧地把他抱住。日番谷吓了一跳,说:「松元, 妳怎么……?」不知如何是好的口吻,双手不懂得放那里才适合,要是银的话,大慨不会如此狼狈。
还是个小孩子呢。乱菊嗤笑,明明公事上表现得一派大无畏,私下对着她,又是另一副面孔,有些小心翼翼,有些纵容溺爱,有些害羞逞强。日番谷听到她的笑声,料想到她是故意图他的焦急,轻轻挣扎一下装个样子,其实暗地对她的搂抱并不抗拒。
「松元妳到底搞甚么鬼?」
她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凝量他少年老成的脸孔,从宽阔的额子到尖削的下巴。据说额宽的人聪明又可靠,套用到日番谷身上,也许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乱菊深觉值得一信。她浅浅的笑,道:「队长,你跟我保证吧。」
「保证甚么?」
「保证你会留在我的身边。」乱菊抓住他犹如抓住最后一份珍惜的生命,滑腻腻的,轻易便会从她一无所有的生命中溜走。「只要你保证,我便相信你。」
*
后来事情发展到雏森企图自杀。
吉良来十番队报告的时候,眼睛迸射憎恨的锐光,拳头握得死紧,说从此以后,雏森由我来保护。
日番谷颓丧的神情叫她心疼,乱菊震惊过后,首先想悍护她最珍惜的队长,然而话没说出口,他便把她拉过一旁,道:「雏森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关你的事。」吉良冷冷的说,日番谷苦笑一笑,说是呢,对不起,我多事了。他消极的态度让愤怒的吉良失去理智,顾不得尊卑顾不得他是队长他是属下,一把抽起他的衣领,怒吼他和蓝染一样是下三滥的混蛋,明知她受不住打击还弃她不顾,是他把雏森害到这个地步,她若是有个万一,他责无旁贷。
「吉良你疯了不成?」乱菊抢上前要分开他们,日番谷着她不准过来,吉良仍然凶狠地抽紧他的领口,他没撇开,那冰蓝得很洁净的眼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露疲惫的挫败感。「我没有置她不顾,然而……有些事情不可勉强,你和她应该很明暸才是。」
不可勉强,指的是他和乱菊的感情。乱菊惊诧万分地望着日番谷雪白的身影,百般滋味混杂一起,说不清是苦是甜,是感动还是怆汒。当晚他含糊地说了声我保证,简单到让乱菊惶惑的思绪,过了很久还无法平定,一整晚在烛光摇曳下凝量他的稚气与严肃,烛光摇动,他也跟着朦胧地摇动。他放下笔,提着灯盏来到她身边,拨好她凌乱的华发,跟她说话时口吻放得很轻,轻柔得宛若随风而逝的细雨针。
她太害怕日番谷像银一样从她身边消失不见,留下晦暗的框框,填满一页页心碎的记录。她三番四次要求他许下保证,然而保证过后不见得安乐放心。
她归咎为童年阴影,幼时的银和现在的日番谷,除了轻挑和老成的态度回异不同,那遥远而薄弱的感觉相似得让她胆寒。不过队长是不会离开的,队长一定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以前银告诉我,一个人看的月光是冷冰冰的,我不要看冷的月亮,我不要一个人……
队长,不要留下我一个,我会害怕。
她握着他凉涔涔的手,眼光哀怜带着求恳,像只惨遭唾弃的街头小猫。日番谷不需要她卑躬屈膝的请求,那不是他认识的活泼开朗的松元乱菊。天明了,他得赶赴现世出差,踏出灵子门迎来天空一缕尖锐的逆光,把昏暗的迷雾一扫而光,他豁然明朗。乱菊是他的天空,那抹艳丽的凄伤的或是脆弱的笑,是给予他勇气扫除障碍的力量之光。刺进眼内也许疼痛,却是破晓时份第一道照亮大地的曙光。
到了以后,乱菊才得悉雏森自杀的晚上,日番谷把无论如何不告诉她的暗语,亲口向雏森清清楚楚作出剖白。雏森不愿向吉良说明来龙去脉,忍着悔恨淡淡说了一句:『日番谷君不要我了。』便噤声不语,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曾有过的凄酸,才教为她死而无憾的吉良,怀着自伤自怜的心情兴师问罪。
吉良以下犯上和雏森自杀未遂的事闹得沸沸腾腾,日番谷虽有意隐暪,但瀞灵廷是守不住秘密的,最后还是惊动了山本总队长。雏森立刻送往四番队监禁并接受治疗,吉良被锁进监牢等候发落,当事人之一的日番谷也被召去问话,离开之际拍了拍忧戚惶惶的乱菊的发顶,安慰她说没事的,总队长要知道发生甚么事而已。
护廷十三队的规矩十分严谨,正如白哉曾经说的,队长是领导属下遵守规律的龙头,是众多队员的楷模。现在瀞灵廷处于紧张时期,冬季决战是首要的燃眉之急,雏森好不容易苏醒又自尽,山本总队长自然把责任归咎于官偕最高的日番谷身上。
乱菊想说这不公平,然而瀞灵廷从来不是公正的地方。
这个江户背景的地方,推行江户时代的武士政策,他们是付出劳力的武者,总队长是手握重权的将军,一切任凭命令行事,没有现世流行的公平和自由。
日番谷一去数日,乱菊当仁不让一力承担队长的职务,拒绝七绪和恋次的援手,赌气似地强逼自己独立。偶尔京乐拿酒来探班,她总表现得乐天快活一如往昔,盘倨在队长席一边举杯一边在公文上盖章,一边安慰害怕队长受处分的新上任小席官,回头叹叹气说没办法,以前翘班多了,现在一次补回来,真够呛的。接着眨眨眼睛,笑声份外朗朗。
京乐是明察秋毫的智者,乱菊细腻的内心起伏逃不过他善于观察的双眼,她知道如此,也知道他是好意让她吐吐苦水,觅个喘息的空间,她却偏不领情。
她有她的尊严,她岂是那种…重蹈他人覆辙的没用女人?她不是雏森,用不着放任自己的懦弱,遗害关心她的朋友。
日番谷被召去问话以后,乱菊频频说服自己不要讨厌雏森,她是蓝染剧本下的头号受害者,其情可悯。但是每每听到五更锣响,那丝丝绒绒丑陋的负面情绪禁不住一腔涌上。
是五更锣响呢,当当当当,纸窗外闪过摇曳的烛火光。她习惯这个时候瞇起眼睛,日番谷在赶公文的话她便柔声呢喃没有队长我睡不稳;他要是在她身旁熟睡,她便轻轻把被子移到他身上去,动作很轻很细,当心不要惊醒辛苦工作的他。
他的睫毛很长,沉睡以后不显得那么老成严肃,像一介天真不懂事的孩童,乱菊喜欢得很。她暗暗在他的额顶吻下浅浅的蔻丹印,眼眸溢满依赖的溺爱。这个小小的大男人是她的队长、她的恋人、她的孩子、她重生以后一抹在天际滑过的光明。
现在她再张开眼睛,偌大的队舍徒余空虚惨淡的静谧,到处都找不到日番谷的身影。
她仰头猛灌辛辣的酒,呛得酸了鼻子,一边咳嗽锣声渐离渐远,从十番队舍悠悠飘到四番队的拘留所。吶吶,队长,你听得见五更锣声吗?你有想我吗?我在听着,我有想你。
要是过往没有见识乱菊的毅力,这番她独挑大旗的气魄,让瀞灵廷上下无不鼓掌刮目。然而为自己坚强比为队长咬紧牙垠,意义上有很大的区别。
前些日子卯之花送给她一个小小的令牌,说是容许她自由探望日番谷队长。乱菊称谢接过,可是扔进抽屉一次没用,天天窝在队舍,卷起袖子绑起“斗魂”头巾与公文孤军奋战,奋战的时候听到外边压低嗓子的啐啐语,明明雏森小姐和吉良副官的刑罚都下来了,为甚么只有日番谷队长的……?
微愣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纸张中。逃到十番队翘班的京乐大打呵欠,说不要担心,日番谷君会没事的,山本这食固不化的死老头火气过了就结了。
乱菊大笑,我那里像担心的样子,京乐春水你是不是睡昏头,要不要来桶冰水清醒一下头脑?
笑的时候嘴梢微微发抖,为了不让眼尖的京乐发现,她特地伪装千金小姐款款有礼的抿嘴嫣然,格格格格笑了几声,追问这样的她是不是漂亮得没话说。
她故意把浓烈的不安,巧妙地隐藏在笑语闲谈之中,不想别人察觉,不想由别人开解。她不肯流露畏惧软弱的一面,日番谷不在的时候,十番队就得依靠她一人支撑下去。
作为十番队的副官,他埋怨她的工作能力那么久,今趟她要吐气扬眉,待他回来称赞她非常有进步。
笑着笑着回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乱菊止住笑声,小席官阵风似地闯了进来,气喘咻咻扶着门棂,匆匆向京乐和自家副官胡乱行一行礼,抬头满脸惊惶,嚷道:「大事不好啦!乱菊副官!」
「队长他……队长的处分决定下来了!」
TBC
下集是…结局篇(虚脱中)
回千川亲
我是不会让乱菊跑到小白以外的人的怀抱啦
日菊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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