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30、惊天雷“喜事”降身

　　“娘——你别说了……”芮听的心痛，仿佛这一切就发生在他身上一般，她哭着打断她。
　　正在这时，伊寒和伊秋到了，钱太太慌忙擦干眼泪，急急的嘱咐芮一句：“你快擦干进去!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芮转身跑到里屋去了。
　　两人进了屋，先问了钱太太的好，钱太太笑脸相迎，“我还正念叨你们呢，这平日里学堂上课，时间紧了，不过来到也罢了，现在放了假了你们还不过来看看，那我可就要训你们几个了，哎？为什么不见慧呢？”
　　“他呀，在家当贾宝玉呢！”伊寒开玩笑道。
　　“姨母怎么了？怎么眼圈红红的？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伊秋关心的问。
　　“没有没有！”钱太太稍显惊慌的回道：“一切都好得很呢！只是不知这几日怎的，眼睛痛的厉害，我刚叫芮帮我揉了揉，现在好多了。”
　　“真的么？不是很要紧么？要不要找个医生来看看？”伊寒也关切的问。
　　“还真有关心我这老婆子的……”
　　“姨母……”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没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没什么要紧的，我又不像你们府里的人那样娇贵，这点儿小病算得了什么？”
　　两个人随口附和着，忽然屋子里沉默了，三人就这样站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的，情景极为尴尬。
　　钱太太忽而看伊寒，忽而看伊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你们……是来看芮的吧？”
　　“是啊！”伊秋稍有不满的回道，心念明明知道还要我们在这里站着。可嘴上却依旧很有礼貌的问：“难道芮表姐不在家么？”
　　“在，在！”钱太太连声回答。
　　“那……钱姨母，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吗？”伊寒很有礼貌的问。
　　“去吧！在屋里呢！”钱太太笑着应声。
　　于是两个人进了屋，钱太太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芮表姐，我们来看你了！”伊秋进屋便招呼道。
　　芮正歪躺在床上，冷冷的回道：“看见了！坐那吧！”
　　本来极为高兴见到她的两个人，被这莫名其妙的冰言冷语给冻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着干嘛？我会给你们倒茶的！”芮起身去倒茶，正眼都不看两人。
　　两个人都有些奇怪，伊秋低声问道：“大哥，表姐怎么了？”
　　伊寒也摇摇头，这时芮端着两杯茶进来，冷冷的放在两人面前，伊寒从怀里掏出钱袋，递到她面前说：“芮，前几日你不是说你家里困难么？我今日特意送些钱过来！”
　　芮盯着他看了好久，直看的两人都有些发毛，伊秋奇怪的问：“表姐？你怎么了？”
　　芮落下泪来，恨恨的说：“你以为你是什么？拯救人民于苦难之中的救世主么？谁稀罕你那几个破钱！”说罢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两人面面相觑。
　　一顶轿子在梧楸园的大门口落下，钱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直奔老太爷的客房……
　　院子里，玫正埋怨几个表哥都不在家，却发现钱夫人急匆匆的赶来，她惊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她来干什么？”看到她越走越近，玫机灵的躲了起来，随她悄悄来到老太爷的客房，在外面偷偷的听着……
　　直到傍晚时分，伊寒和伊秋才回到梧楸。
　　“今天芮表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又和她吵架了？”伊秋问。对芮今天的态度，他一点也不理解。
　　“没有！我们何时吵过架？我自己都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要这样！我还想知道呢！你们谁来告诉我？”伊寒也烦躁的大喊。
　　两个人一脸的苦相，进了大院。
　　春茶迎了过来，“大少爷，老太爷马上要你过去呢！”
　　伊寒愣住了，“什么？！爷爷，他、他找我干什么？”伊寒惊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还是快点儿过去吧，耽搁了惹他老人家生气可就惨了。”伊秋催道。
　　伊寒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跟着春茶走了。
　　伊寒来到老太爷的客房，因为是黄昏，屋里又没有亮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感。
　　“弘儿，你来了？找个椅子随便坐吧！”老太爷的声如洪钟，反倒把伊寒吓了一跳，很不自然的找个椅子坐下了。老太爷一直是沉默不语，伊寒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还不时地看看爷爷，只见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早已刻下了深深的皱纹，稀疏的几根白发散落在黑发间。
　　伊寒开始开小差：“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爷爷，却竟然发现他还不曾像我想象的那样老……”
　　可是，过了好久，老太爷还是不吱声。总这样一直沉默着，他心里不免有些急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而此时孟妍正在同周氏闲聊，但周氏听到孟妍的消息以后，不免有些吃惊，“姨娘的消息可靠么？老太爷前几日不是还说要送弘去读大学的么？怎么这几日倒动了要为他娶亲的念头？”
　　“要说这事儿也的确有点儿出乎意料，连我都没有想到……”
　　伊寒坐在那里，实在是熬不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轻声的问：“爷爷，您……”
　　老太爷突然开口打断他，“弘儿，你觉得你幸福么？”
　　伊寒一下子被问愣住了，他不明白老太爷到底要干些什么。
　　“我倒认为你很幸福啊。你是我长子的长子，我的长孙，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就因为这个缘故，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你的命运便早已决定了！”
　　听到这儿，伊寒突然感到不妙，欲言。
　　老太爷伸手阻止了他，“你听我把话说完，你从小就很聪慧，在家里，不仅父亲母亲喜欢你，就连我，也很喜欢你！你选了国文，这令我很满意，不像你那两个弟弟，明明是中国人，却偏偏要学什么英文？尽讲那些叫人听不懂的鸟语！在学校里你也没让我失望，这几年的课业修满了以后，又拿了个第一回来，着实给咱们沈家添了不少光啊！”
　　伊寒听着，仔细而又烦躁的听着，讲了这许多，他还是没有听明白爷爷的意思。
　　“本来，我也是打算要送你到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去继续的大学的，可是……”
　　伊寒一下子就明白了，猛地站起身来急道：“爷爷……”
　　“坐下！”老太爷厉声喝道。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便打消了他所有的念头，他不敢，也没有勇气来反抗他……
　　“可是你的父母都去世的早啊！这你不该怪我的，我有一句话从未向别人说过，因为你是我的长孙，向你讲讲倒也无妨，说句心里话，我对子霈的所作所为还是极为不满的，就因为一个女子？便舍下这么大的一个家不要了？这还是个男人么？可是，回过头来再想想，他毕竟还是我的儿子啊！这种话我是不能同外人讲的，这个家早该在两年前你成人之际便交给你了，可是我怕影响你学习啊，我便担起了这个担子，让你帮个忙也就罢了。倒也好趁机锻炼锻炼！可是现在我老了，你母亲和你四婶办事儿也并不怎么得力，我也太累了，也该清闲清闲了，反正你现在也中学毕业了，找个适当的日子，我会正式把权交与你，而且我还帮你看好了一门亲事儿，你爷爷我啊，也想早点抱重孙子啦……”
　　伊寒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知道上大学无望了，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个女子的身上，他多么希望，这个女子，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伊人……他多么想，告诉爷爷自己是早已喜欢上一女子了，希望爷爷可以成全自己，可是多少次话到嘴边，他又都咽了下去，他怕，他不敢，而他到底怕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的嘴，现在是格外的沉，他无力启齿。
　　老太爷继续说道：“本来我也是挺看好那个芮的，虽然家境贫寒了些，到也算是自家人，可以省好多的心……”
　　伊寒长吐了一口气，一直紧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是……”老太爷看到他微笑的脸，但还是坚持着往下说。
　　伊寒的脸一下子又僵住了。
　　“前几日你姨母来，说是给你们俩算了生辰八字，你们俩啊，不好！若结为夫妇，女儿家是会短命的！我们办事儿，可不能这样草率啊！更何况，你那么爱她，不会忍心这样做吧？”
　　伊寒急着辩解：“爷爷！那种唬人的玩意儿，您怎么也能信呢？”
　　“是不信！可也不能全不信吧？我倒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若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他们来府里要人，我们该怎么办呢？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并不全懂，两个人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却并不一定适合做夫妻。前几日我去督军那里，见到了他的小女儿，名叫李菀，这个名字好啊，这个菀字，你知道怎么解吗？”
　　伊寒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一句话？一个字？
　　老太爷看他不搭话，继续说道，“在古书上解为‘茂盛’之意，督军曾向我表达过这个意思，若是咱们两家联了姻，那便是天作之合了！”
　　“下个月十三便是个好日子，就在那一天下定礼，年底便把人接回来，你回去好好准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