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之那时少年》悲剧包子酱

12、第十二章

　　七月十五这天，忽然就下起了雨来。

　　等叶霜迟打点好祭扫该用的东西时，少年苦着脸还在跟手中的竹条较劲，这几日叶霜迟可是教了他好几遍的，但他依然连河灯的形都折不出。

　　“好了，回来再折腾吧，我们得走了。你还小，还是早去早回好些。”叶霜迟眯着眼睛看了看屋外细密地雨雾，心里却计较着别的事。

　　“师父，我不小了啊，我都快比你高了。”少年把手头的竹条扔到了一边，从小凳上起身，几步就走到叶霜迟身前，从他手中接过食盒，又把小桌上那一大叠黄纸夹在腋下，末了还抬起没拿东西的手和他比了比个。

　　少年正是抽条长个的时候，个子窜得快，这一比叶霜迟才发现，少年竟和自己一般高了。他看着少年越发坚毅的面庞，神情都有些恍惚。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把少年举在头顶的手拉下来，又把少年没拿的几个纸灯拎在手上，用肩膀撞了撞少年厚实地胸膛，笑着道：“是是是，你是小大人，快走了，记得拿伞。”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一步走去拿立在门边的纸伞。这伞撑开很是好看，淡黄色的伞面上缀满了白色的桃花。叶霜迟夏天不爱出门，这伞也没撑过几次，下雨的时候也多是他自己用。不过少年却很喜欢叶霜迟撑这把伞时的模样，尤其是在雨幕中回眸看他的那一刻，当真是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但这样的叶霜迟与自己来说总有种难以亲近的疏离感，这次叶霜迟说可以共执一把伞，少年自然欣喜若狂。他的情绪从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叶霜迟虽然有心事，却还是笑了。

　　“你呀……来，帮我把伞撑开吧。”只见叶霜迟修长好看的手稳稳握着伞柄，让少年把伞面撑开，二人便并肩走入了雨幕之中。

　　二人的背影倒是出奇地相得益彰。

　　今日要去的地方是村子西边的桃丘，以前就听叶霜迟说过，那里一到三四月，桃花开得最艳。只要有风拂过，便有漫天的花瓣悠然飘落，美得不似人间。少年被叶霜迟说得心痒，虽然现在已临近夏末，桃花早就开败了，可他还是分外期待，因此坐马车的时候就有些活越过头。

　　虽说纸灯上刷了油隔水，但是火烛却是万万不能沾水的。叶霜迟又要看看少年怀中抱着的那些物什有没有淋湿，又要顾及他有没有淋湿，着实劳神得狠。叶霜迟无法，只得腾出一只手把人揽在怀中，颇有些无奈道：“坐好。”

　　少年一怔，脸瞬间便红了，他没再乱动，安安静静地被叶霜迟搂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泥土香。叶霜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搂着少年的手更紧了些。

　　马车又行了一阵便停在了桃丘前的驿站，少年扶着叶霜迟下了马车，二人相互扶持着往桃丘那边走去。此时已近黄昏，雨渐渐停了，只有微微细雨，天气颇为凉爽。

　　少年难掩雀跃之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会儿夸水清澈，一会儿说花好看，还不时用沾着水的伞戳戳这儿，捅捅那，叶霜迟哪怕再有心事现在脸上也带着浓浓笑意。

　　不过越往桃丘里走，叶霜迟的神色就越凝重几分，握着少年的手也越发收紧。少年也跟着沉默下来，哪怕被抓疼了，也只是轻轻皱皱眉头，并没有挣开。

　　等二人站在一座孤坟前时，叶霜迟才卸下了所有力道，松开了握着少年的手，沉默地盯着那块刻着字的石碑，神情带着说不出的难过。

　　“……晟歌，我来看你了。”说话的时候，叶霜迟的喉间忽然有些酸涩，他顿了很久，才没显出自己的哽咽。

　　原来不论过多久，叫出这个名字，心里都那么安然，胸口却痛得像是溃烂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