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路人X

5、第四章

　　其实慢慢地接受了有了弟弟的生活之后觉得日子也挺不错的，但是之前也说过，似乎不太可能一帆风顺。
　　张妈妈对张蕴辰越来越严厉。
　　在小姨也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母亲对自己就谈不上耐心二字了，张蕴辰经常被她骂得很委屈，有几次甚至因为一点小事被打得身上泛青，睡觉都睡不好。
　　他开始越来越害怕自己的母亲，说话做事都更像小姑娘发展，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细声细气。
　　好不容易挨到过年，爸爸要回来了，他兴奋地不行！那时候正好是张蕴辰三年级的寒假。
　　父亲这次回来的较早，母亲整天都兴冲冲的想着要去学几道新的菜式，在过年的时候做给一家人尝尝。
　　大概是因为父亲回来了，母亲对自己完全没有了平常时间的严厉，虽谈不上宠溺过头，但温柔总是有的。
　　大年三十当晚，母亲带着他去菜市场，专门买了一条平日里舍不得买的鱼，有陆陆续续买了蔬菜，一面拉着他回家一面说：“辰辰，妈妈晚上给你和爸爸做好吃的好不好？”
　　张蕴辰很兴奋，小脑袋一个劲儿的点。
　　过年是一种很抽象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上一辈子的蒋念心来说。所以从某个方面看来，张蕴辰很期待这一次的年。
　　那天晚上，母亲做了很多新学的菜，看上去很漂亮。
　　只是父亲貌似并不是太喜欢，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父亲烦躁的放下筷子说了一句：“吃不下。”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母亲僵着身子坐在饭桌前。
　　张蕴辰傻呵呵的看着母亲，半晌，母亲突然开口问他：“辰辰，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张蕴辰其实当时觉得味道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啊，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又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母亲什么都没说，她起身端起桌上的菜一碗一碗的倒进了厕所里。
　　那一晚，父亲很晚才回来。
　　而母亲带着他独自睡在大床上，一夜无眠。

　　没有多久，父亲就走了。
　　母亲那段时间对他接近着完全无耐心，甚至连作业都不愿再教他。
　　晚上，他睡在床上了还听见客厅里母亲的低声争吵。张蕴辰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和幼儿园那个阿姨说的一样，他本身就是一个有些傻的孩子。

　　六月中旬左右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一次。
　　当时一同回来的还有父亲的司机，母亲有些奇怪的询问他怎么把司机带回来了，父亲轻描淡写的说：“过段时间我要去外省开个会，得多带一些衣服。”
　　母亲的脸霎时间就愣住了。
　　父亲轻声咳了一声，转身对那个年轻的司机道：“小徐，你先出去等我。”
　　“好的，主任！”

　　张蕴辰就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父母，看着父亲追着母亲身后说这些什么，然后母亲满脸不耐烦的神色低声吼着什么。
　　最后，母亲一人去了厨房，而父亲则在客厅抽烟。
　　张蕴辰心底里特别想吃那个叔叔刚才带过来的果冻，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兜着果冻跑到厨房问母亲：“妈妈，我能不能吃这个？”
　　母亲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枚金色的戒指，递给他：“辰辰，把这个给你爸爸，必须让他拿走，如果他拿走了妈妈就同意给你吃果冻。”
　　张蕴辰拿着那枚俗气的金戒指，不疑有他，立马拿进客厅递给父亲，让父亲带走。
　　父亲有些愣怔的看着那枚戒指，表情逐渐变得疲倦，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拿着戒指离开了。
　　母亲听见关门声，出来一看，发现客厅里只有儿子一个人，下意识一惊，忙开口问：“辰辰，你爸爸呢？戒指呢？”
　　张蕴辰用刚换的牙齿撕开果冻包装：“爸爸拿走了。”
　　母亲一瞬间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她把张蕴辰从沙发上赶到一旁，不停的翻找着父亲刚刚坐过的位置，忙了半晌，她道：“辰辰，背着你的小书包去奶奶家玩儿一会儿好不好？”
　　张蕴辰乖乖的点点头，道：“妈妈，我能不能拿果冻去？”
　　母亲应允下来，从包里掏出两块五递给他：“买点儿泡泡糖去吃。”
　　张蕴辰握着钱出门了，在出门的一瞬间他隐隐听到了屋内母亲压抑的哭声。
　　……
　　就这样，张蕴辰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母亲身边，来到了父亲身边。
　　父亲依旧住在部队上，周围都是县城，父亲除了部队分配给他的房子，没有了任何一处可以居住的地方。
　　在部队上，他可以成天跟着那些叔叔疯玩儿，可以自由的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吃水果就有水果，这种待遇是他上一辈子想求都求不来的！
　　小孩儿的忘性都大，张蕴辰渐渐开始忘记在母亲那里的生活，甚至在想起来还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而这样长久的后果就是父亲将他转到了城市中心的重点小学，而母亲与父亲离婚了。
　　很多时候，父母结婚是一时头脑发热，而结婚以后的生活靠的都是孩子的捆绑。既然孩子的天秤已经倾斜，原本就濒危的婚姻便彻底没有了回转之地。

　　父亲很快便离开了本市，去了北京念研究生。
　　张蕴辰由于父母离婚的缘故，他被寄宿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以为阿姨家里，成了彻底无依无靠的孩子，霎时间，心底隐藏了多年的那种自卑感成了他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在阿姨家里，有很多同龄甚至比他还大的孩子，也有比他还要小的孩子，但是孩子们都有一种适应环境的心理，这种心理并不单单指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的张蕴辰，也指那些从小就住在城里的孩子。
　　对于张蕴辰这样一个陌生的，突然插足进自己生活圈子里并且沉默寡言的人来说，大多数同龄孩子首先观察的就是他的背景。
　　也许是从小生活环境的不同吧，张蕴辰刚刚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穿着旧衣服，满口方言；而学校里的孩子统一穿着校服，从来不说方言，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很多孩子瞧不起他。

　　在这里，不会有母亲的安慰，更不会有父亲的庇护，有的只是阿姨带着些客气的温情笑意。
　　张蕴辰不知道为什么非把自己单独留着这里不可，他甚至长时间的只能一个人呆在阿姨家，那种感觉是很无力的，也是很害怕的。
　　可是没有办法，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无法挽回，自己与母亲之间几乎已经将近半年未曾联系。
　　夜里的啜泣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停止过的一件事，那时，他只有八岁，刚刚读四年级。
　　记忆里，父亲高大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而母亲的面庞则是已经趋于淡忘。
　　这就是张蕴辰读四年级上半学期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