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之路：兰纤皇后传》臧氏女

5、再上永华

　　楚华明看着太子的马车渐渐远去，手中的一把精致的檀木折扇微微的在青筋裸露的还布满着疤痕的大手下改变了原有的直立，呈现出了几道裂痕。
　　在太子府平平静静地过了三天，这三天里什么大事都没有。太子没有妾室，平日里也没有人来给我见礼，这也方便。我只能每日和身边的几个丫头闲时绣绣花，打发打发时间。不知不觉的，却开始想念如云在永华寺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人怀着孩子，孤零零的去了一个尼姑寺，也不知那个男人会不会去找她。
　　该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了，太子居然要陪着我回尚书府，原本他是不必来的。
　　“太子殿下居然大驾光临，老夫惶恐啊。“父亲见到太子竟然与我一同前来，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恭敬的行着礼。
　　太子微笑看了我一眼，揽着我的肩膀：“兰纤身子不方便，孤自然要陪着她，免得她一个人回门出点意外伤了皇嗣就不好了。”我微微一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儿时，他经常会这样。只是后来我与扬成渐渐的表明了心意后，就甚少与他如此亲昵了。
　　父亲呵呵一笑，随即做出请的姿态：“太子请入府。”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父亲和太子在前厅谈话，太子便让我去内室休息休息。
　　我独身一人回到那个生活了17年的院子，身边并未带什么下人随从。从小我就一个人住在这里，父亲从不来看我，哥哥住的又是另一个院子，只有我和一堆下人每日呆在这个小院子里。
　　嫁到太子府时，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因为太子府早早的就备好了所有的衣裳和生活用具，所以出嫁时只是带上了父亲早早为我备好的姓李。
　　看着满院子的梅花树，在这个快入秋秋的季节，根本看不到任何梅花。我最喜欢冬天时，满院子的红梅绽放的时候。一片白茫茫的院子里，一群鲜艳欲滴的红梅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这总会让我想起一个美丽的场景，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一望无际的雪原看不到任何不同于雪花的颜色。却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身着大红色的飘逸的衣服，在雪地上翻转跳跃。美丽的红色就好像点点红梅飘走在白色的世界里，绽放着只属于她的美丽。
　　为了这个美丽的梦境，我从小就努力的学习着舞蹈，我喜欢在冬天时一个人穿着舞服穿扬在这红梅与白雪交相辉映的唯美的世界里。经常会跳到很累了还是不想要停下来，跳到额头发烫了还是像着魔一般不停的旋转着。
　　我曾经和扬成说过我的这个美丽的梦，他听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并未回我什么。却在后来的某一天，捧着一件极美的衣物来到了我的面前。那件衣服，是我见过最美的衣服。听说是扬成从一个偏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几经失传的手艺人家，用独树一帜的裁制方法制成了这件衣物。
　　雪锦制成的衣物上绣着精致的红梅，远远望去就好像看见了一片雪地上沾染了几滴鲜红的雪一样。是那样的耀眼，让人看一眼就爱不释手不愿再把目光移开。
　　当时我就穿上了这件衣服，舞了一曲我最拿手的舞蹈。这舞蹈是我自创的，虽无太难的舞蹈动作，但舞蹈时需要身心合一，把自己想象成与这万物融为一体。让看的人欲罢不能，恨不得永远沉浸在这舞蹈的时光里。这是扬成在我舞完后对我说的话，我相信他。
　　转眼两年，物是人非。扬成不在了，那衣服我也将他放至于嫁妆箱子里，一直未拿出来看过。这满院子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想必以后父亲也不会记得让人来打扫这冷清的院子了吧。
　　出了这院子，顺着树荫的小路向深处走去，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地方，我忽然生出了想要进去看一看的想法。父亲从不让我去看这个院子，因为这是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
　　面前是一扇还挂着些许扯断的蜘蛛网的旧门，虽然一看就是常年没有人来打扫过的，但是这尽是灰尘覆盖的破门上还留着一个明晃晃的手印，想必不久前就有人来过，那这个人一定是父亲。父亲不准别人来这个院子，没有人敢忤逆他。
　　我把手放在原有的手印上，轻轻的推开了这扇破旧的门。因为年久失修，推开时，门还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跨进门内，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太子，听闻二皇子平安归来。”方书同与太子坐在一张桌子的两侧，略微带着些许试探的说到。太子手里把玩着一枚崭新的雕龙玉佩，漫不经心的答着：“是啊，父皇很是欣喜。”方书同眼神慢慢收回，微微笑道：“皇上年纪大了，疼爱幼子乃人之常情。”
　　太子抬起眼眸，看着窗外的老梧桐树，淡淡一笑：“是老了。。”
　　我看着眼前一片枯死的梅林，心中带着些许惋惜，又有着一丝熟悉。这梅林与我闺阁中的梅林甚为相似呢，可以说若是盛开之时相较于我的梅林为之更盛。
　　只可惜，这么一大片的梅林，竟都枯死了。娘亲曾经就是住在这儿的吗？她也是喜爱梅林的吗？带着些许熟悉，我穿越枯梅林，来到正屋门前。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或许是母亲去世之前我曾经也是在这儿住过的吧。
　　内堂之中，环顾四周，全是灰尘的覆盖。卧室里，叠好的被褥还在床铺上，蒙上了灰扑扑的一层，已分辨不出之前的花色。梳妆台上，未盖好的胭脂盒也是盛满了灰尘。一切仿佛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就静止了，再没有人进来过。连桌子上的茶杯掉落在地上都没有人捡起，地上还有一方落地的手帕也是那样静静的躺在那儿，等待着有人能将他捡起。
　　我弯腰一手捡起地上的茶杯，一手用绣帕捂住口鼻。这屋子里灰尘实在是太多，稍有不慎便会吸进去。又捡起了那一方手帕，捡起时手帕上的灰尘渐渐散落，显现出一个梅花的绣样。
　　手轻轻拂去梅花上残留的灰尘，大红色渐渐显露出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红梅就这样呈现在手帕上。
　　眼光撇到刚刚放至于桌上的茶杯，这茶杯常年斜倒在地面，所以里面并没有多少灰尘。我拿起茶杯，却发现茶杯的里面呈现着一层淡淡的青黑色。这是怎么回事？这杯子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平时用来饮水的，即使是之前的茶未饮完，干涸了也不该是这青黑色啊。这黑色透露着一股异常，我心中想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忽觉心中震惊不已，怎么可能？想了又想，讲手中的茶杯放入腰间的荷包里。荷包看起来本就充实，茶杯有小，不会有人发觉。
　　默了一会儿，我回顾四周，看到床的一旁有一个大衣箱。我将他轻轻打开，里面的衣物并未被虫蛀。都是些平常夫人的衣物，我又仔细的翻看了一番，在最底下看见了一件大红的衣服。我抽出衣物放置在上面，翻开衣服，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件嫁衣，原来不是。这是一件舞蹈服，和我从小想的那个身影的衣服很像。这是娘亲的衣服，也许是我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娘亲穿着这身衣服在雪地里跳舞吧。
　　站起身，讲衣服拿起，一个物体落地的清脆声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低头一看，是一枚玉佩。弯腰捡起，握在手心仔细观看，这是。。
　　“纤儿，这是我的家传之物，父亲说让我把他交给我要守护一生的女子，现在我把他交给你。”
　　“好漂亮，可是，好像只有一半呢？”
　　“嗯，另一半在父亲南征之时不慎丢失了，只剩下了这一半。”
　　。。。
　　我与太子回到了府中，太子有事先进了宫，我则留在卧房中休息。
　　回到房间，我翻开之前的嫁妆箱子，从里面找出一块羊脂玉佩。在掏出怀中刚刚在娘亲放中找到的玉佩，将两块玉佩轻轻的合起，竟是一对。定南王的玉佩怎么会在娘亲的衣物里收着？
　　在掏出荷包中的那一个茶杯，心中的疑虑更盛。黑底的茶杯，定南王的玉佩，母亲的死。。母亲当年好似是得病死的，听后来见过母亲尸体的下人说过，母亲当时入棺材时，脸是青色的。只是后来这个下人我再也没见过他。
　　面色发黑，黑底的瓷杯，玉佩。。我不敢再多想。将这几样东西收好后，太子回府时我告诉他，我十天后想要去永华寺上香，给宝宝祈福。他欣然同意，并表示那天他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我去了。
　　永华寺坐落在永平城外的一座山上，路途不算太遥远，两个时辰就可以到。我坐在轿子里，如梅和如菊走在轿子两旁。如今是八月始，已是入秋时节，天气倒也凉爽。尤其是在这漫山遍野的逐渐变红的枫叶林中的小路上，尽显清凉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