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绿鸢》末糖

104、小乌和小葛

　　乌尔奇奥拉不记得自己在虚圈多少年了。

　　从有意识开始，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沙砾和永远没有阳光的黑夜。直到百年前，一个泛着绿色微芒的光球掉落到了他隐居的白色树林，他的生活才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和他有相似经历的，是那个虚圈出了名的暴脾气豹形生物。因为对光球的气息太敏感，某次的擦身而过，乌尔奇奥拉感觉到了那个叫葛力姆乔的家伙身上也有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气息。

　　乌尔奇奥拉能感觉到的，葛力姆乔也能感觉到。为了抢夺对方的光球，他们之间的争斗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没个下文。

　　八十年前，乌尔奇奥拉查探到现世有类似的气息出现，头一次离开虚圈，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死神。

　　比起光球太微弱的气息，那个笑起来仿若晴空般的女死神有着更吸引乌尔奇奥拉的特质，显然，葛力姆乔有着相同的感觉。

　　从虚圈争夺到了现世，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都没得逞，错失了把女死神带回虚圈的机会，他们之间的争斗也愈演愈烈。

　　直到又一个四十年过去，那个女死神的气息再一次出现在现世，乌尔奇奥拉抢先一步在女死神的右手腕上种下了印记，葛力姆乔如法炮制，虽然又是双双没得手，但某种莫名的联系在他们和她之间建立了。

　　不指望他们能再有所斩获，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也随之到来。

　　还是那片乌尔奇奥拉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白色树林，某天，他感觉有异，遍寻不得的女死神便从天而降。只是她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状态，那张总带着漂亮笑容的小脸没有任何生气，总是闪闪发亮的黑色眸子被阖上的眼睑遮去，她，仿佛死了一般。

　　葛力姆乔不请自来，见状要抢走无论是生是死的女死神，大打出手成了家常便饭的两只亚丘卡斯在一个异象后停止了你死我活。

　　女死神的“尸体”飘浮半空，一直被乌尔奇奥拉小心保存的光球自主地悬浮其侧，头一次绽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乌尔奇奥拉专注着光球和女死神之间的关联，葛力姆乔放弃了袭击这家伙的大好时机，也看得很出神。

　　他们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葛力姆乔带来了另一个光球，果不其然的，那个光球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和乌尔奇奥拉的光球一样，在短暂闪耀后，光球们又是长时间的沉寂。

　　于是，对于虚而言并不漫长的四十年开始了。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次这样的光耀，时长不一，光亮也不定。两只亚丘卡斯之前已经得到过光球滋润的益处，安分地守在女死神身旁，收获自然也是不小的。

　　这不，乌尔奇奥拉已经从翼形转换成了人体。只有葛力姆乔这个生性凶残弑杀残暴的家伙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谁也说不清这女死神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影响，两只亚丘卡斯约定了需要进食的时候必须有一个守在她身边，以防有别的不长眼的虚来分杯羹，以防她醒了身旁空空落落。

　　这种信任，在虚之间是极度难建立起来的。

　　偏偏，他们做到了。

　　只是……

　　四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女死神不见醒，光球越来越黯淡。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都很清楚，光球蕴含的能量越来越少，一旦耗尽，光球会报废，也许，她就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还要守在她身边多久？还能守在她身边多久？

　　两只相互信任了却不愿交心的亚丘卡斯没聊过这个话题，因为谁也不会放弃这个女死神，哪怕是尸体，哪怕终有一天她会消散一空。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死神根本不是她的样子。”

　　被问了，葛力姆乔说着，眸眼带上了深深的怀念。哪有死神见到虚是笑着打招呼的？她即便穿着死霸装，带着斩魂刀，也完全没有死神的样子啊……

　　乌尔奇奥拉眼中也算有了生动，但远不及葛力姆乔来得热烈。

　　他是没有心的虚，没有感情，没有喜好厌恶，吞噬出于本能，活着只是虚无。也许就是这样空虚地过了太长的时间，光球也好，女死神也好，让他产生了想拥有的情绪。

　　感觉太陌生，乌尔奇奥拉无从应对，以致于他能抢先一步和女死神产生关联。某次不友好的交流中，他知道了当时葛力姆乔犹豫的根源。

　　原来，比起暴躁的豹子，他真的没有为那个女死神考虑过任何。这种无感情的拥有，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又一次陷入深思，乌尔奇奥拉又一次把葛力姆乔丢在了一边。某豹子“嘁”了一声，抬头望着那个毫无生气的女死神，也安安静静地匐在沙砾之上，成了一座石雕。

　　不过，不长的时间后，葛力姆乔一激灵站了起来，雕塑般的乌尔奇奥拉也微微睁大了眼。

　　四十年来，第一次，女死神的身体有了变化。

　　两个光球不再只是悬浮的状态，飞旋数圈后，两个光球直接没入了她的体内。瞬时，绿色的光芒大作，她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清的身体凝实了几分，让两只紧紧盯着她的亚丘卡斯紧张得扣紧了手（爪）中的砂。

　　“好痛……”

　　呼痛声虚弱响起，绿鸢像被一千个人暴打了一顿，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疼得都不想睁眼，绿鸢喉咙又烧得难受，迷迷糊糊地轻呓着：“水……”

　　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往自己嘴里送点滋润的液体，绿鸢烦躁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些影像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那个白乎乎的人，是个啥？那个有尾巴的，又是啥？

　　诶？尾巴？

　　“小葛，是你吗？我这是做梦做到不着边际了啊……纳尼？！小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