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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洞庭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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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古称云梦泽。
洞庭有多大?不知。
有诗云:“周极八百里,凝眸望则劳。水涵天影阔,山拔地形高。贾客停非久,渔翁转几遭。飒然风起处,又是鼓波涛。”
八百里洞庭水泽千顷,碧水连天。
古来文人好风流,洞庭一派浩瀚壮景,自然是吸引无数文人骚客驻足游玩,岳阳城内留下的名词绝唱文人墨宝更是恒河沙数。
时值南国三月好风光,碧玉妆成,湖堤垂柳,飘絮如雪飞满天。
此时苏景正站在洞庭湖边,双手抱着一大堆杂物,嘴里塞着一块焦糖大嚼特嚼,跟在几个莽汉身后,就要上一条陈旧破船。
现下洞庭湖风光明媚,正是游玩的好时节,湖面上画舫穿梭,游人如织。或有佳人抚琴一曲新唱,或有才子临江一首辞赋,咿咿呀呀柔腔软调,熏得人一颗心也如春水化开了涟漪。
连早出晚归的渔人们也大都不出船,而是趁着这难得时机在湖边摆摊做起了大小买卖。湖堤柳岸下尽是一片铜臭喧嚣,实在是有负良辰,大煞美景。
苏景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来撞去,头晕脑胀满身的汗,活似一块面团。
他们那条破船在这堆光鲜游船中实在是格格不入,鸡立鹤群。几条汉子都是渔夫装扮,竭力装得一脸老实巴交,实则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匪气难掩,惹得周围游人频送白眼。
没错,苏景就是这洞庭湖上大名鼎鼎的洞庭水盗之一。他年方二八,正值青春韶华,却已在这洞庭湖上跟一群盗贼厮混了四五年,沾染一身不良习气,晒得活像条泥鳅,哪里看得出他原本世家公子的出身。
洞庭湖汇集南北东西大小水道,过往商船繁多。十几年前湖上兴起一股匪盗势力,借着这八百里洞庭茫茫水域作为天然掩护,劫掠过往船只,为祸一方,十分嚣张。南北东西的商人巨贾,附近的大小渔村,皆是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豫州官府与洞庭水盗斗智斗勇多年,双方大战无数回合,各有伤亡,这洞庭水盗却是春风吹又生,屡禁不绝。
破船摇出七八里,带他们出来采购的胡三清点了一下货物,大叫:“糟糕!少了两袋食盐!”
这时已是日暮黄昏,水天交接处残阳如血,落霞与孤鹜齐飞。他们上岸折腾了一天都很疲惫,谁也不想再折回去。
苏景装作没听见,正狼吞虎咽啃着一只烧鸡,胡三就一巴掌拍上他脑门,笑得慈眉又善目,“小景你人伶俐,手脚也快,不如就你回去买吧。我们船划慢一点,等着你。”
“老大,我烧鸡还没吃完啊!”苏景一万个不乐意。
“没事没事,我们给你留着。你快去快回!”胡三说着让人放下一条小船,硬是将苏景推了上去。
“路上小心啊!”粗莽大汉在船头朝他挥挥手,苏景愤愤划着那条小破船往回走。
船没划出多远,苏景想了想,正岸边人多眼杂,实在令人心生厌烦,便掉了个头,往一处偏僻水岸划行。
这一路过去果然游客大减,越走船只愈发稀少,最后竟一只都不见。
这一片水域竟然如此静谧安详,在这么个旺季里,实在有些稀奇。
苏景摇桨摇得手软,便干脆由着小船在湖上飘荡,仰躺在船上遥望宝蓝夜幕。
这洞庭湖景,一年四季各有旖旎,他是天天见,早已不稀罕。但此时躺在小船上,遥望夜色苍穹,晚风习习拂面,耳畔水鸟清鸣,别有一番舒适畅快。
苏景心想,要是有一壶酒就更好了。
苏景长年混迹在洞庭水盗中,时常在湖上疲于奔命,故而几年下来也磨练出了超高的警觉性。但当他察觉有人靠近时,却已经晚了。
前方一只巨大的富丽游船徐徐驶来,雕栏画栋,描金绘凤,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苏景素来是个怕招惹是非的,只道这船上的人必是衣贵人贵惹不起,便连忙双手握桨就要避开,却不料那游船就在他前方停了下来,生生截了他的去路。
苏景抬头仰望,却见那船头站着一位锦衣公子,长身玉立,贵气凛冽,一柄香风折扇晃啊晃,直晃得苏景头晕眼花,四肢发麻,蓦然睁大眼睛。
那贵公子站在船头,一手搭在红木栏杆上,挑着一双漂亮凤眼,对他微微一笑,闲闲地开口问道:“小哥,可知君山怎么走?”
“苏秋水?!”苏景失声一惊呼,脚下打跌,险些翻了船。
贵公子似乎愣了一愣,又笑了笑,“小哥可是认错人了?”
苏景定睛凝神一看,是了,这人俊美华贵,面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神情,他虽有四五年不见苏秋水,但记忆中的苏秋水从来都是温和沉静的性子,哪能是这副命犯桃花的风流模样。
况且细看之下,长得也不是那么像。
这人比苏秋水容貌还要更甚一筹,确实是一副不多见的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