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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扭曲开端 ...

  •   一切都开始于六岁那年,她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那个夏夜。
      原本,一切都不会变成那样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个夜晚,一切都不会变成那样的。
      那一年的春季开始,她失去了痛觉,明明已经失去了被别人叫做“怪物”的理由,却还是要被别人避之不及,被在背后叫着“怪物”。
      因为她与生俱来的某些东西,父亲已经不愿意再看见她,只有母亲有时会偷偷抱着她哭泣,不断小声重复着“对不起”。她对此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满,此时的她沉溺于书本中,拿着一本字典每天每天呆在家中藏书极多的书房中。
      不能与人打交道的话,与没有生命的物件打交道总是可以的吧。
      大人总以为小孩子听不懂他们的谈话,故而偶尔在提到一些平时他们绝无可能在人前提到的事情时显得有些毫无顾忌,却没想到许多平时不可宣之于口的事情就这样被在一边安静看书的小女孩听了去。她就这样通过分析大人们的谈话内容来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自己近年来经营不善的家族的另外一面。
      她在家里没有太重要的地位,真正对她还抱有感情的大约也只有母亲,这也是她早就意识到的事实了。她很小就养成了将自己得到的各种信息归类成有用的情报的习惯,而对于自己认知到的一切,她都抱有着平和的心态——无论是认知到了有关自己的事情还是关于别人的事情,无论那认知以她从书中得来的“常识”来考虑有多么荒诞无稽,她都可以平静地将其尽数吸纳,归到属于自己的“常识”中去。
      一天晚上,她没有回房间去——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人关心她是否回了房间。对于大人来说,安静的、不给人添麻烦的她似乎会比较省心,因为这样就不需要再过多地去关注她了,她也会因为可以不用给大人添麻烦而高兴。那天晚上,她在无人的书房角落翻到了几本稍微能够让她心情变得愉快起来的书。
      一本是关于围棋的书,与它一同被翻出来的还有几本老旧的棋谱。这种古老的游戏,家中的老人们有时倒是会玩一玩,年轻一辈里却没有几个对它感兴趣的了,不过她倒是乐意学一学的。
      一本是看起来老旧至极的志怪传说,这本书里杂乱无章地收录了世界各地的传说故事。这倒也不坏,如果自己的家族真的是那样……稍微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东西也不错吧?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的祖祖辈辈是在做着什么样的工作、在和什么样的存在打交道。比较让她在意的是,这本书的内容是纯手写的,虽然这本书并不厚,但是手写也很费时间吧……
      最后的一本书,是关于奇怪的术法的。那本书的封面一片空白,空白的扉页上只有一角标注了娟秀的两个小字“时江”,然而不知道是因为认识的汉字太少还是因为她的知识实在是过于贫瘠导致无法理解这本书上的文字,她根本看不懂这本书上的内容。
      但是,即使看不懂也没有办法。就算不明白也没有谁可以去问。
      她为了不惹人讨厌,一直安安静静的从不主动出声,但是别人说过些什么却都被她默默地收于心底,所以她心里很清楚,家中的长辈,已经将那些与“异常”相关的书籍烧了个精光。恐怕这本书是因为混在一堆长年无人翻阅的棋谱中才得以幸免于难的吧?
      又有新的、她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可以学了,真是太好了。她单纯地为这件事感到高兴,并决定把这几本书带回卧室去慢慢看。
      她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够讨大人的欢心了。无论她做什么,大人们都忘不了她曾经的异常之处。现在她只是觉得,这样不给大人添麻烦、自己也不受打搅的生活也还是不错的,至少能够一直沉浸在书海里,一直学习自己想学的东西。
      就在书海里溺死也不错……现在她怀抱着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
      在她悄悄将几本书带出书房时,夜已经非常静了。古旧的大宅中连佣人们都已经安歇,她轻手轻脚地摸回自己房间,偷偷把带出来的几本书藏在墙角的那块榻榻米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棋谱也就罢了,另外两本书要是被老人发现了,也终究逃不过被扔掉或者烧掉的命运吧。等她藏好这几本书,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自己因为急着去看书,晚饭只吃了一点点,现在是又累又饿。
      ——去厨房找点吃的吧。
      这对于她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父亲并不经常在家,母亲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去处理,再加上父亲和她并不亲近,能和家人在一起同桌用餐的机会少之又少。今天母亲和父亲一起外出应酬,又不在家,饭菜应该是送到她的房间的。家里的佣人不会特意找她吃饭,所以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要吃晚饭这种事情。她走向了厨房的方向,心中存着几分侥幸——啊,说不定还会有温热的食物呢?
      经过庭院的时候,她发觉紧邻一条偏僻街道的院墙那边,好像传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声音,于是她便扭头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却看到了让她大吃一惊的情景。
      一个青年有些费力地从墙上探出头来,看见了她便笑嘻嘻地招手,嘴里说着什么。
      她不知道危险,单纯地因为好奇而呆呆走了过去。
      那个青年染着夸张的橘色的头发,戴着造型奇特的耳环,身上穿着装饰着豹纹的衣服。
      “可爱的小妹妹~出来跟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她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那个青年。
      没见过的人。她在心中这样下了定义。
      但是也是第一个没有拿憎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
      玩吗?她从来都是远远地看着别的孩子在一起做游戏,母亲也没有给过她玩具一类的东西。
      说起来,今天的月色真的……好亮啊。鬼使神差地,她竟就这样伸出了手去。
      所以,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在月光的蛊惑下,踮起脚,对青年伸出了双手。
      青年费力地将半个身体探出墙,大喜过望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拖出了院墙,而小女孩由始至终都十分之配合。
      ——大概,这就是,之后一切扭曲的开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扭曲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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