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免疫》别欢

14、Chapter 14

　　秦言讨厌一切预料之外的事情，但遇到顾硕之后总是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生出很多始料不及的事情。

　　“吃早餐了吗？”顾硕低头拿手里的叉子拨了拨盘中的食物，从秦言这个角度看不清顾硕他是什么样一副表情。

　　“算你有点良心……”薛昔昔笑着走到了顾硕旁边的位置坐下，在秦言眼中她的这个举动颇有不请自来的意思。薛昔昔冲秦言笑眯眯的做起了自我介绍：“嗨，你好，我叫薛昔昔，是个法医。我跟硕哥哥初中起就是同学了，到高中也一直是同班。”

　　秦言抿唇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就低着眉眼拿起面前的牛奶自顾自轻酌了一口，她的自我介绍向来简短到只有一个名字：“秦言。”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不太熟的人来说，连名字都需要知道，比如薛昔昔吧，她其实更想对她“哦”一声。

　　薛昔昔吃了瘪，就反过来接着对顾硕撒娇：“硕哥哥啊，秦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秦言在薛昔昔那嗲里嗲气的口吻催化下不禁在这冷风天里缩了缩脖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脱口而出道：“是。”

　　秦言觉得，自己的不快活多半跟薛昔昔作为顾硕的同班同学，就生理年龄上来说，怎么都比自己大，还非叫她声姐姐装嫩卖萌。她一直坚信卖萌是个技术活儿，自己做不来所以从来不做，因为卖的不好了招人嫌，比如薛昔昔吧，这不就招她自己的嫌了嘛。

　　秦言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表现的肯定很像个凶残高贵冷艳的正房姨太太，对于自己斗小三的架势表现，她也觉得顾硕该给她颁个什么演技实力奖之类的。

　　其余两个人都怔了怔，顾硕回过神来圆场时给了秦言异常嚣张的笑，眼底满是恣意的调侃之意：“你嫂子她就这样，这幽默细胞跟正常人不大一样。否则爷也不能单单看上她了，你说是吧？”

　　既然顾硕都开口了，秦言肯定不能让他难堪，于是就硬生生扯了扯唇角笑了一下。之后薛昔昔和顾硕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她更是觉得插不上话，干脆拿着叉子专心吃早餐。

　　“硕哥哥，我爸让我顺便问你什么时候回Singapore，他好像说那边有点事情要你处理。我觉得你方便的话最好打个电话过去，我问他他也不肯说，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薛昔昔刚一说完就扬手叫来了服务生点单，看菜单的间隙还用中文小声抱怨：“飞机餐真是难吃死了，都快饿死我了。”

　　等她点完，顾硕才点了点头，说：“好的。”

　　薛昔昔捻着桌上叠得四四方方的餐巾在手里揉的乱七八糟，她接抱怨道：“真不知道你们爷俩在搞什么名堂，我爸连我都不肯说，整天神神秘秘的跟你们研究事业。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他儿子呢。”

　　对于她的抱怨，顾硕只是回了个很骚包的笑容。倒是秦言，看着那块遭受蹂躏的餐巾觉得浑身不舒服——她之前在酒店晚宴打工时最讨厌客人把餐巾揉到皱皱巴巴难以恢复平整的地步了，每每那时候，受到苛刻的经理人责骂的对象一定是可怜的服务生。当然如果经理人比较和善的话，也许不会。

　　顾硕曾说她有洁癖，但秦言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洁癖，她充其量就是在某些细节上有强迫症。比如餐巾，比如洗手液，比如门把手等等。

　　本来这段看起来很像蜜月的时间段里，计划是在后面几天在附近的小镇转上一转，在别人眼里的蜜月期在秦言看来是一场免费的旅行，倒也划算。

　　亲戚朋友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同行的只有留下来的莫城和姗姗来迟的薛昔昔。由于莫城向来起的晚，本着闲暇日子每天不睡到日晒三竿不离开被窝的革命精神，莫城知道薛昔昔来的时候已经是中饭时间。

　　三人明显是旧相识，莫城对于薛昔昔的突然来访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秦言不否认莫城这家伙随便什么时候都一副血槽爆满的精神状态，但她总觉得他对薛昔昔的热情有些过度。过度的原因，不详。

　　在此之前的行程中，都是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四处转悠，虽然很多时候都是莫城和秦言一人抱着一台相机专注于沿途风景人文时，顾硕一脸憋屈的旁边等。但旅途中多了一个薛昔昔的时候，莫城脖颈上挂着的那台单反就几乎形同虚设，秦言几次因留意旁边的有趣的物什被落到后面。

　　其中出现过秦言一抬眼几个人就干脆消失在人堆里的情况，此前她也是习惯了独自旅行的，这种情况她倒也不是怎么慌就是有些不快活。所幸顾硕发现她落队还算及时，才没有真的走丢。

　　秦言虽然表现十分淡定，还在落队后自顾自的集市上多拍了些照片留念。神态之坦然，让莫城都没心没肺的说：“我就说不用急嘛……你看那丫头没心没肺的模样，估计都还不知道咱们不见了呢。”秦言当时其实听见了这话，但挑了挑眉装作没听见。

　　顾硕很不耐烦的踹了莫城一脚，简截了当的回答了一个字：“滚。”

　　因为白天的事情，秦言的确是有些不快活的。她在顾硕近浴室洗澡的时候，闷头趴在桌子上抱着笔电整理照片和做一些简单的后期处理，抓着玻璃杯一口一口灌着清水。

　　估计又是水喝多了的关系，秦言想上厕所了顾硕还没出来，她也是睨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发现顾硕这次洗澡花的时间似乎比平常要久了些。而后也很快意识到厕所已经没有水声了——那他在里面干嘛？

　　秦言有些好奇，当然她也承认中间一度想歪。不过在隔着厕所门听到顾硕讲电话的声音时，才意识到顾先生是纯洁的，猥琐的那个一直就是她自己。秦言泱泱想退回去，但又奈何人有三急，她硬着头皮上前想去敲门。

　　但叩门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还没落下，就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货怎么会出问题呢？”之类的。而后顾硕又嗯了两声，语气是认真而严肃的。秦言从那个声音就可以想象出他皱眉的样子。顾硕在挂掉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吧，我知道了，电话里也说不清，等我回去再讨论细节吧。”

　　秦言低着头还在想顾硕说的货是什么货，如果不是他讲电话时的口吻有些认真的话秦言一定在顾硕打开的那一瞬间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膀说：讲什么呢，还搞得跟□□交易一样神神秘秘的。

　　但又加上自己在刚才即便不小心还是偷听到了人家的一点点电话内容，虽然她也听不懂，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导致秦言有些心虚。心虚到她缩回抬在半空中的手后，连忙挤进卫生间把顾硕推了出去关门时还说：“靠，都快憋死我了。怎么洗个澡比女人还慢……”

　　也正是因此，秦言上完厕所走出去对于顾硕的关切和质疑都觉得理所当然。的确不是他观察力敏锐之类的，自己作为一个早年接受良好家庭教育从来不爆粗口的人吧，这突如其来的粗口的确有些反常。

　　秦言不爆粗口也的确是因为她母亲的关系，以前也有过一段学着人家唉声叹气还懂不懂就爆粗口的时候，那时候秦言还小不过刚刚开始上初中。她母亲对这件事对她做出了极其严肃的教育，说是女孩子不可以这样粗鲁。此后秦言就花了一个月，彻底改掉了那个张口闭口就靠之的习惯。

　　虽然顾硕一点道破了秦言的反常，但她还是坚称：“啊，没事啊。你觉得我能有事。”

　　接着，她摊了摊手猫回座位上保存好之后关掉了笔电抓了换洗的衣物躲回了厕所。顾硕也很难得的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

　　秦言总觉得，这世上有些事情吧，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当时她已经这么觉得了，此后更加肯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好奇心害死猫。这世上最无知的人才是最开心的，可以活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才是秦言的理想生活状态。只是好像，真正那么生活的人都被关进了一个叫做精神病院的地方。

　　如果不能保持无知的话，就装作无知好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大家都装作无知，还是可以相安无事的生活的。你知道我知道，但你不说我不说，你装作不知道，那么也就没人知道我知道了。有时候，人生也可以假装之下变成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然秦言那时候还没多虑到一下就知道事情本来的原委，她只在天马行空的猜想中和那个真相擦肩而过过，还一度自嘲跟自己说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太浪费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