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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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心荡、冷月无声 ---
“无寻……”颜令炅唤了我一声，温柔如水，竟忽然抬起手拂上了我的面颊。碰触到他温热的掌心，我的心也跟着一颤，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曾有过那种经历，我想那次就不会那么的鲁莽，以至于伤害到了你。”
我呆呆地看着他，悬在胸口的一颗心终于安然坠下……原来，他并没有发现我那些话中的蹊跷，这一定是天意，上天一定是在帮我，让我有机会把游戏继续下去。他确实不应该这么早就知道事实的，因为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及他给我娘带来的那些痛苦。我一直在等着，忍耐着，就是为了想要看到，他最终崩溃的样子……
我表情冷酷，却迁就地扯出一抹笑来：“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我这样一个下人内疚么？会让奴才折寿的。如若能得到王爷的宠幸，奴才可是万死不辞啊。”
他摇了摇头，头上斜斜的金冠立时也跟着晃几晃。察觉到了似的，朝我尴尬地笑了一笑，干脆伸手将发冠摘除，任由其漆黑如夜的黑亮长发如瀑布般倾下，衬着他英挺的轮廓，炯亮的双眼，仿若天神。
“讽刺……无寻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那天，被我一剑刺伤后……怆然凄凉的很，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那天，我在看到你疯疯傻傻地大笑着，眼角却挂着泪珠，突然就那么想起来了，自己曾与你有过一段……”他的手渐渐滑下，握住了我的：“至从看到你这一双似哀无边际的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开始有点放不下了。”
我听了，只从鼻子里笑出声来：“放不下？……那么，王爷你是今晚想要奴才么？”
他惊讶地看住了我好半天，嘴角抽动，这才苦笑了下，应声道：“好啊。”说罢就在我诧异的注视下搂上了我的肩，一把将我圈在他怀中，轻声道：“那就陪我睡一觉吧，正好我今天喝的也不少。”
我挣脱他的怀抱，弯下腰去，乖顺地替他除了鞋袜，见他舒服地躺下了，心底却似结了一层冰霜。我冷冷地在他身边躺下，看他的一只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搂了过来，将我裹进他燥热厚实的胸膛内。
“你的肉也蛮多的么，明明看起来这么瘦。”他笑道，捏一捏我腰上的肉。
我提了提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此时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就不知道对方何时才有动作。
他深深吐了口气，浓烈的酒味顿时覆盖了我的嗅觉，喃喃如自言自语般：“肉多好，抱起来软软的，不硌人，呵呵……”说话间，环在我腰间的手竟渐渐软了下去，呼吸声也均匀了起来。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惬意合拢的双眼，还有全然无防备的表情，脑子里轰然一下，他不会睡着了吧？就这么睡了？这么快？前后都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啊，不是说这些个皇族贵族的日理万机，个个都失眠的吗？
难道他还真是为了睡个觉，才跑我这来的吗？罢了罢了，管他这么多呢，搞得好像我很多心似的……苦笑了下，干脆也闭了眼，窝在他暖和的怀抱中，跟着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
起来时，天色已大亮，出去洗漱好，连饭也一并吃完了才回来，却见他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刚才出去被一些人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心里就有点不痛快……
床上躺着的人翻了个身，终于醒过来，眨巴眨巴眼睛，揉一揉，开心地对我露齿一笑，声音略显嘶哑：“这床好硬。”
“好硬你还睡到这个时候？”我没好气地答道。
“嗯，什么时辰了？”
“日竿正头。”
“是么？”他怀疑地看我，又看看窗外，支起身来：“我也能睡到这个时候么？”
“王爷，今天可是日耀日。”我语气更加不善，道明了日期，心下却有点期待他的反应。
“日耀日？”他咕哝着，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眼睛一亮，赶紧抓起自己的衣服丢过来：“快替我更衣，今天荇妃要来。”
去你的荇妃！老子就知道，一开始就不能对你有所指望，我气呼呼地替他穿衣梳发……
…………
既然他不让我跟着去，我就正好趁机把《奉殇真传》里的武学好好练一练，这几日只得空把较简单的‘聚神凝气’稍稍练了一下，单单为了将真气逼下。还有许多要穴经脉都未被打通，着实和二师傅的期盼相差甚远。
我于是将书摊开，跌趺坐坐于床上，将腿盘置好，扫识神，排阴浊，入静门，心如明镜元神归位。深吸一口气降至丹田，呼之意守，温其内热，三十六息，息息归入丹田。待到息定时，气丘升降波动，气动意随，不催不散，静观之。丹田逐烫，热极而动，就着体内流窜不稳的真气，以一意领至尾闾穴，只觉一股热流直冲入百汇穴，顺着神庭穴，又蜿蜒而下，化为甘甜之气入口。
如此反复，元气生于静定，丹田饱满温热，气不行阳关亦不外驰，行中宫与神相交汇和，顿觉神灵之气氤氲不绝，如如不动，真气又由尾闾直上夹脊，过玉枕而达泥九，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邃又降丹田，周而复始……
额头终于渗出汗来，我张开眼，吐了口气，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气流再次汹涌，似乎又增加了许多功力。再看一下书，暗思道，虽然自己从未练过武，但也素闻任督二脉极难冲开，可这书的下一章便是要打通这二脉，会不会有点太急功近利了？
叹了口气，将书上点画的图案记住，下了床来……平肩闭胸，正背又稍敛，存真气于腹，足既动步滑八字，膝微曲用力内扣，足坚而稳。四气灌耳，肘开带动肋两侧气脉，吸气并平抬两手，握拳气调而匀，慢慢将手又缩于肋下。再调息，步伐缓缓绕半圈。盖息从心起，前任后督，气行滚滚然，合着井池二穴一并发劲，气纳丹田，待热，猛地提起直冲命门，引督脉过尾闾闯泥丸，追性元；再引任脉降重楼，下返气海，两脉汇交旋转如圆，前降后升，使得顶门热气腾升络绎不绝……
撑着不到一个时辰，我已是大汗淋淋两眼昏花，但觉湿热至肺摄透前胸，苦闷不已。刚想将聚集于丹田的热流沉底，一股膳腥突然就顶了上来，团聚于喉间，我经不住咳了两下，猛然呕了一地的艳红，眼前一黑，便不支倒地……
…………
等我悠悠醒转过来时，四周早已是黑洞洞的了，看窗外也是一片苍黑，狂风大作，不见一颗星，冷风狠狠地刮着敞开的窗页，弄得一阵乱响，更凭空添了一番阴森。我支着身子站了起来，明明躺在冰凉的地上这么许久，可浑身上下除了散了架般的疼痛，却不觉有一丝寒意，看来练武这东西，也还是有好处的……
“谁？”我突然耳朵一竖，朝窗外厉声喊道，同时匆忙把摊开的《奉殇真传》藏好。
过了好半天，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才靠近了，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还叩了几下门。我纳闷地走上前去，心想这间小屋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接二连三的被不速之客光顾，这三更半夜的来人到底是谁，如果是王爷的话……不可能，那人此时正和荇妃风流快活着呢。
打开了门，迎来的却是一张春光灿烂的脸，笑得跟太阳似的，和外面的鬼天气成了明显的对比。我看着他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发，还有飘摇不定的衣摆，好笑道：“成榛，你还真是被风给吹来的。”
他兴高采烈地自顾自走了进来，将门用背抵上，扯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面前，映着若有若无隐隐的光细细地看着我的脸，还大胆地摸一把，笑道：“不错不错，好像又胖了点。”
我白他一眼：“多谢，内院里的饭菜味道是不错。你要是为了说这个而来，恕我不送。”说罢就将他往门外推。
“别，嘿嘿……”他傻笑着，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径自将我一把搂近了，贴在他胸前，道：“我太想念你了，所以就过来看看，见你被喂得胖乎乎的，心里就更高兴了。”
“……承蒙夸奖，你直接说我能吃不就得了？”我使劲想挣开他铁钳似的怀抱，可是却徒劳，只得就着这个令人窘迫的姿势，仰头向他道：“那你今天也是买通了那个把门人，才得以进来的？”
“嗯。”他含糊地应着，眼神却飘向远处。放开了我，自言自语道：“你的房间怎么这么黑？也不点灯。哎，你从来都是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搬出来以后可真让人不放心……”说着说着，自己便走上前去，划亮了桌子上的那盏小油灯，随着亮光逐渐蔓延，他修长的身形也在我眼中渐渐明亮了起来。
见他身着一袭束腰黑衣，更显得精干潇洒，脚踏同色长靴，将裤脚塞了进去。笑吟吟的脸再次靠近了，比上次见到他，似乎又瘦了些许。飞扬的剑眉间，蹙纹依稀可见，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在忧虑些什么。脸庞更加消瘦使得其轮廓板直，一双闪闪生辉的黑眸夺取了所有的光彩，坚挺的鼻梁下，是微微上翘的嘴角，由着他越走越近，笑容也更是越深。
猛然被他拉入怀抱中，就这么狠狠地欺上双唇，狂热的在我错讹不已中吮吸着，颤抖的浓睫盖住了一双清冽，似品尝无上甘泉般，不愿放过我的每一寸呼吸……或许被他感染了吧，我也开始学会享受，仔细地回应着他，不消一会，他的呼吸声便厚重了起来……
良久，他这才深深喘了口气，将火热压下，依依不舍地放开我，修长的手指划过我一对被他弄得绯红的唇，声音低沉：“无寻……你真的让我很着迷。呵呵，说句让你笑话的话，我现在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因为可以一直想着你，带着你入梦。”
“嗯……”我抽动了嘴角：“确实，是挺好笑的。”
“喂！”他皱了皱眉头，叹口气：“无寻……是不是只有证明了，你才愿意让我继续爱你？”
“证明？”我被他这么一问，这才想起了自己从前竟然一气之下，任性地让他去帮我查‘魄葬’，这的确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我于是张了张口，想要告诉他实情……
哪知还没等我发话，他却幽幽接口道：“上次，那件你托我的事已经给查清楚了。”
“你查清楚了？”我惊奇地问，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这等机密的，毕竟‘魄葬’的存在及其隐秘，关系着国家存亡，非一般等闲者能知。
他果断地点点头，盯住我笑道：“其实，这个‘魄葬’也没什么，只是绿林中的草莽组合起来的教会帮派，专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不足挂齿……对了，无寻，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魄葬’这个教会的？”
我冷漠地看着他无意识地揉搓着自己的拇指，低下头去，在躲闪他询问目光的同时，也隐藏自己阴霾的眼神……
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习惯，有些习惯也许只能被称作毛病；而有些习惯，却能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曝露出那个人的缺陷……成榛，我与你相处了这么许多年，你每每撒谎的时候，都被我看在眼里。而如今，你却要这样来欺骗我，和我的感情吗？
忍不住冷笑，成榛，我想从今日起，便不认得你，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