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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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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从前,太阳一样东升西落,我还是一样上班下班。如果说变,只有我和王君之间那微妙的变化,和我脑袋上永远长不出头发来的那块伤疤。
尽管我想回避王君,但工作难免会碰头。我的心思即使什么也不说,王君也明白。他一如往常,只是偶尔眼睛闪现没落。自从那天起,我深刻的感受到随时随地追逐我的那双眸子,我不敢直视,那眼神火热的仿佛能射穿我所有的防备。要知道,蜗牛的外壳一旦碎裂,等待它的只有死路一条。对不起,但这三个字重如泰山,绝非能轻易出口的。这层纸,我们谁都不想捅破。
伤他,也伤我。
每周五的职工大会上,所有人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听着总结坐着记录。
下个月三号,全市职工足球比赛就要开始了,我报社要派出只队伍比赛。社长兼主编老爷子念起名单。王君首当其冲第一个,后面也念到我的名字。心里不由的七上八下。
足球我不是很会踢,但也还凑合能上场。反正我尽力就是。
刚一散会,大伙就开始议论纷纷。音乐杂志的□□编辑拍着王君肩膀。
“王君,可全看你的了,踢他们个满地找牙,看谁敢说我们是只会花拳秀腿的书呆子!”
王君敷衍的笑笑,随即把我拽到一旁。
“小唯,你伤刚好没几天,跟他们说你别去了。”王君神情紧张的说。我笑了笑。
“我能行,没事的。”
“你小子就能逞强!”王君举起手习惯性的拍我脑袋,想起我头上有伤,他的巴掌在空中停了停又放下了。
正往门口走的时候,被主编叫住了。
“秦唯,你身体刚好,下个月的比赛,你当个替补充个人数就行。咱们男同志太少,老同志太多,实在找不到人,要不然我也不能让你上。”
主编老爷子的话里满是歉意,听得我心里荡起阵阵暖流。
老爷子最近变得随和不少,以前的他咳嗽一声,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对工作要求极其严格,甚至从来都不说别人的好。老爷子性情耿直,善恶分明。他心里有一杆秤,什么事也逃不过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老爷子不喜欢别人叫他社长,而叫他主编。
“谢谢主编,我知道了。”
主编微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王君眼神里充满着担忧,我倒觉得有些杞人忧天。
骄阳肆虐,仿佛要榨干万物最后一滴水分,连虫草也变得安静。地面反射的阳光,让人难以睁眼。
两队的队员一字排开,个个昂首挺胸。
比赛开始之后,众人的眼睛都集中在那个在场地来回飞跃的小球上。开场二十分钟,王君的一个射门,球稳稳的进入大门。上半场结束以前分钟,对方追回得分。
下班场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在尖锐的一声哨响之后,张力被红牌罚下,换我上场。
我刚跑到球场,就看见王君紧锁眉头。
什么嘛!我虽然受过伤,但也不是纸做得啊。
比赛处于白热化,两方队员僵持不下。□□一个长传,我挺身一跳,用胸膛把球拦住踩在脚下。环视四周,他们都被看得死死的。一咬牙,我带球快速跑着。
快到中场的时候,我视线的余光看见后面上来两个人,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控球不是我的强项,我得打起二十分小心。
突然,一个人拉住了我的衣服,另一个人做着铲球的动作,但是他对准的确实我的腿。
下一秒,我重重的摔在草坪上,这一下摔得我视线都模糊起来。身上好沉,被什么压住了。
“唔……”
“王君!”
王君紧锁眉头,爬在我的身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他翻身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
“王君!你怎么了?”
裁判员一声哨起,掏出红牌。对方两人恶意犯规。那两个人无所谓的耸肩,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君满脸全是得意的坏笑。我的火瞬间被点燃了。我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个踹王君的男人,被身边的人强行拉开了。我不甘心再想往前冲,听见王君喊了一句。
“小唯!”
我蹲到王君身边。
“我没事,还有五分钟了,别发生冲突。”王君虚弱的说。
我点头。
王君被担架抬走了。
我的心里乱成一团。不安,恐慌,气愤……
我象只愤怒的公牛,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我知道,我红了眼。
比赛以一比一结束后,进入加时赛,加时赛未分胜负,开始点球。最终我们赢得胜利。同志们欢天喜地。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和同事一起来到王君所在的医院,王君已经比他被抬下去的时候精神多了。
“休养几天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大碍。”
听医生这么一说,我才长出一口气。
“一个比赛至于么?!又不是世界杯!”□□直拍桌子。
“我听说,这比赛可是跟人家的奖金挂钩的,要不然能这么玩命么?”张力在一旁愤然解释道。
“他们脚真黑!这多亏你躲得快。”
同事们七嘴八舌得说着,我站在角落,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君笑笑说。
“我没事,行了,咱们撤吧。”
拦下一量出租车,让王君小心的坐进去,然后自己坐在一旁。
一路上我们只是静静的坐着,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王君家很大,而且很漂亮,象电视里的宫殿似的。顾不上看他家里那些精细的摆设,搀着王君坐下。
“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王君微笑着说。
“你怎么那么笨,干吗要跑过来?!”
倒在地上的原本应该我,可是现在受伤的却是王君。
“傻瓜,我自愿的不行么?”王君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就算死我也愿意。”
我把头垂得不能再抵。
“好了,天黑了,快回去吧。虽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
一路上我都昏昏噩噩,不知道怎样到的家,开的门,换的衣服。直到莫以寒开门回来,我才神游回来。
莫以寒带着新的恋人,一个男孩。他长的很漂亮,高挑。白皙。有气质。
莫以寒看见我。
“小唯子,还没睡啊。”
我摇头。莫以寒和那个男孩推门进入他的房间。
不一会,就听见那男孩的呻吟。还有莫以寒的。
寂静的夜里,这细小的声音被放大到犹如钟鼓齐鸣,穿刺着耳膜。甚至我回到房间,紧锁房门,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急促的喘息。
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只是觉得空气中所有的物质如同金属,吸进气管,重重的压迫我的肺,不能呼吸。
我拿起电话,缓慢的按键,发送信息。
收件人:王君。
信息: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