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栾大秋

9、友仕

　　最近武悦开始认真的思考她到底该不该继续留欧君易。
　　要说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欧君易的提议让武悦有些心动，条件不错，挺符合要求。
　　后来的相处中，虽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感情，可是武悦是真的觉得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可是完全不熟悉的两个人这么在一起，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
　　这两天又一直在冷战中，欧君易脾气上来了真的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武悦觉得郁闷，却又不好发作，就一路这么憋着。
　　直到宋季蕾的出现，彻底激化了矛盾。
　　周末是武悦这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最安逸的时候，武悦一般也只有周末会在家里上网了。
　　不过宋季蕾出现的时候她正在泡咖啡，磨好的咖啡豆放入干净的虹吸壶，香味渐渐溢出来，武悦难得享受的靠在冰箱上注视着咖啡沸腾。
　　宋季蕾依旧用铁丝轻松的撬开了武悦的家门，带着一脸贱笑出现。
　　她出现的时候，武悦还没觉得怎么样，虽然结婚期间宋季蕾从来都不这么开她家门，可是大学的时候还有她刚离婚那几天，宋季蕾就跟捡了恶习似得又开始了。
　　宋季蕾跟武悦关系再好也不可能那档子事儿全都清楚，武悦也知道她是想说离不离婚其实没啥，就跟回到过去一样呗。
　　“哟，来了？”武悦痞痞的抬头。
　　“这精神头不错，还知道调戏我了。”宋季蕾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什么有的没的，怎么今天来了？”武悦好笑，“自从你们那案子开始，又加上唐枝病了，你是好久没关心过我了。”
　　“哎呦喂，这是吃醋了，我懂得。”宋季蕾打着哈哈走近，“我这不是手头的事儿一忙完就来负荆请罪了嘛。”
　　武悦白了一眼她：“得了吧，肯定是唐枝又去哪儿签售了，你寂寞了吧。”
　　说到这事儿宋季蕾终于撇嘴了：“你说说他，才刚刚病好，就跑到邻市去搞签售会！要不要身子了！”
　　果不其然，武悦摇摇头：“不就是割一阑尾嘛，至于被你框家里这么久嘛，肯定是受不了你了趁机跑了。”
　　宋季蕾不说这事儿了：“得了你，看着我们俩不恩爱你就高兴是怎么的，赶紧的煮咖啡，我快渴死了。”
　　武悦不认可的摇头：“我还真第一次听说口渴了喝咖啡的，还是刚煮好的，暴殄天物啊。”
　　刚好咖啡煮好了，武悦赶紧从架子上把壶取下来，半天没听见宋季蕾出声儿，以为她在想怎么反驳自己呢，结果一转头，差点儿把咖啡倒到脚上。
　　——宋季蕾跟欧君易面对面呢。
　　她还真是太多天没见着欧君易面，完全忘了这么个存在了。
　　结果刚好让宋季蕾给装上了。
　　宋季蕾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自己跟欧君易都发展到了住一起的地步，但是一句没跟她说，她不可能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你是……”宋季蕾看着欧君易就愣了，硬是没回头看武悦，“我是武悦发小，我叫宋季蕾。”
　　“你好，”欧君易对着宋季蕾微微点了点头，“我是欧君易。”
　　看宋季蕾这样儿就知道她不清楚自己的事儿，也就没提到他俩的关系。
　　欧君易也自在，笑了笑：“那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欧君易刚走两步，宋季蕾就不自在了。
　　回头盯着武悦一言不发，武悦知道这事儿是自己不对，可是最近宣炜的事儿来的太仓促，宋季蕾之前又忙，她自己也忙，就忘了这事儿。
　　武悦挠了挠头，有点尴尬：“二蕾……你别生气……”
　　难得看到武悦这么不淡定，可是她又不想就这么和好：“哟，爷，你还知道我会生气啊？”
　　“你够了啊，别阴阳怪气的。”武悦瞪了她一眼。
　　“和着是我跟唐枝结婚没跟你说一句还是怎么着！你跟我急？我是把你当朋友我才跟你急！”宋季蕾瞬间就怒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跟你急……”武悦终于有百口莫辩的时候了。
　　“得了得了，我不跟你吵，我吃不消。”宋季蕾吸了口气，“我回家了。”
　　“咖啡不喝了？”武悦不知道怎么留人，开口就这么一句。
　　“滚。”宋季蕾回头瞪她，“我真是为那口咖啡才来看你的？！”
　　“……”武悦不开口了，她就跟着宋季蕾走到门口，目送着她出门，结果也没说出一个字。
　　她知道关心则乱，也知道宋季蕾真的就是关心自己。
　　宋季蕾跟她认识十多年，武悦什么人怎么说话她能不清楚吗，她当然知道武悦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就是心里过不去那坎儿。
　　她是真拿武悦当朋友，遇到什么事儿都想跟武悦分享。
　　朋友之间不就应该这样吗？这么十年八年的过来了，当初和唐枝在一起的时候她没觉得会和武悦关系生疏，上大学的时候她觉得没她觉得不在一个宿舍了也没事儿她不怕，后来她进了警校，两年以后出来，唐枝还在等她，武悦也在等她。
　　她真的怕和武悦渐行渐远。
　　她知道她们都是大人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了。
　　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真的分道扬镳了，这么快就真的有完全不同的生活了。
　　其实更没想到的只是，这么快就长大了。
　　她其实只是自己别扭了。

　　武悦等了几个小时，既没等到唐枝的人，也没等到唐枝的电话。
　　倒是欧君易来了个电话，说是准备搬出去。
　　本来之前她也是考虑了要不要结束和欧君易这乱糟糟的关系的，所以欧君易这么说的时候她没多想就答应了。
　　本来就是，武悦的表现本来就让欧君易觉得她不认真。
　　宋季蕾不出现还好，一出现他才反应过来其实武悦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所以早分手早好，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儿事儿撕破脸。
　　但是电话挂了他就是不爽，心里跟手挠似得，静不下来。
　　的确是该搬出去，一开始就不应该把爱情的希望投在一个太理智的女人身上，他无非是觉得她特别，觉得她顺眼，除此之外，大概没有什么别的感情。
　　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感情。
　　武悦一个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宋季蕾根本就没有回家，唐枝在那边说，没啊，她说去找你了，后来我给家打电话没人接，我觉得她在你那儿也就没多想。
　　唐枝一向敏感，马上就问她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武悦是急，可是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因为她怕自己找到了宋季蕾也说不明白。
　　唐枝一时赶不回来，也相信宋季蕾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但是还是说如果俩小时还找不到宋季蕾，他马上就回N市，武悦一边安抚他一边提鞋出门。
　　唐枝除了说这些之外，只说了一句话，小蕾一直比谁都重视你们的友情。
　　所以才会生气，才会难过。
　　武悦真觉得自己不是人，挂了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她俩真的不像别的闺蜜，说找人还能想到以前的什么“老地方”，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宋季蕾喜欢去的地方找。
　　最后，是在以前大学旁边的一家小面馆找到宋季蕾的。
　　不知道她是刚来不久，还是在她们俩一吵完架就来了这里。
　　武悦给唐枝发了个短信。
　　然后只是平静的坐在宋季蕾对面，尽管她连抬眼都没抬。
　　武悦像学生时代那样：“老板，来碗宽粉！”
　　老板的答应声一如七年前，一如她们毕业的七年前，一样洪亮，一样厚实。
　　宋季蕾从身后的桌子上拿来醋瓶子，淡淡的扫了一眼武悦：“你的醋。”
　　什么都不用多说。
　　她们都懂得。
　　一起走过的那些少年时光啊，又有多少能够说的清。
　　动一动眼珠子都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那么有些话又何必多说呢？她明白，她也明白。
　　她们都是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唯一。
　　我离不开达令更离不开你。
　　“丫头，还生气呢？”武悦拿胳膊肘顶宋季蕾。
　　“去你的，跟你一死木头生气我肝疼。”她们吃完面，一起在操场晃悠，“我懒得理你。”
　　“怎么了就肝疼，是不是有毛病，得检查身体啊？”武悦装傻。
　　“得了吧你，给我从实招来，那欧君易怎么回事儿啊？”宋季蕾没给她好脸。
　　“就那么回事儿呗，我又不是老女人，离婚了当然要再找了。”武悦答得流利，“不过我看没希望了。”
　　“怎么了？”宋季蕾抬眼瞟她。
　　“俊逸的董事长。”武悦拿手机搜索给她看。
　　宋季蕾接过手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不是吧，你狗屎运啊？”
　　武悦踹了她一下：“我做广告的，跟他们有接触也挺正常的，不过这事儿确实挺突然的。”
　　详细的宋季蕾也没问，她感兴趣的是刚刚武悦的另一句话：“你说没希望了怎么回事儿？他嫌弃你？”
　　武悦装怒的扬了扬嘴唇：“什么呀，就不合适呗，他太莫名其妙了。”
　　莫名其妙这词儿也不是一下两下能说清的，宋季蕾很淡定：“宣炜呢？”
　　“……”武悦沉默了好半响，“从来就没可能。”
　　“你说你……任谦呢那小子后来应该找过你吧？”宋季蕾又问。
　　“大师，和着你是算命的？”武悦特惊讶的看着宋季蕾。
　　“我不是，我人民好公仆。”宋季蕾没理她，“是任谦给我打电话问过你的情况。”
　　这回换武悦愣了，不是吧，还给宋季蕾那边打过电话，这对她是多余情未了啊。
　　武悦叹了口气：“我跟他更没可能，一开始就没感情。”
　　宋季蕾摆摆手：“得了，这个没希望那个没希望，等你再结婚你都多大岁数了，三十？”
　　“三十就三十呗，说不定我真一想通还不结了呢？”武悦的反应颇淡定。
　　“阿姨不打死你。”宋季蕾鄙视，“对了，我今儿来找你，其实是告诉你另外一事儿的。”
　　“什么啊？”武悦也没多想，随意的回了一句。
　　“嗯……”宋季蕾好像在斟酌怎么说才会不吓到她，可是想了半天，还是只想到了一句最直白的，“我怀孕了。”
　　“……！！！”武悦估计很难再露出这么惊悚的表情了。
　　虽然结婚生子人之常情，但是光想和真实发生果然还是不一样。
　　在她眼里宋季蕾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要给人当妈了？
　　她淡定不能！
　　缓了半天，才吐出来一句：“唐枝知道吗？”
　　宋季蕾特别给力，笑眯眯的大喊：“不知道呢！”
　　武悦盯着她好半天，特坚定的笑骂：“你这死丫头，欠抽吧你？”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