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不出的悲伤》未苏

2、第 2 章

　　北方清晨的风生冷的刮在脸上，我觉得神经已经开始被吞噬。然而更让我难受的是前方那微驼的冰冷的背影，他颓败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残喘的老狗，让人在不经意间厌恶鄙夷。不过这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我们到达了目的地——陵园。
　　我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照片上的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披着一头浅棕色的卷发，她笑得很温柔，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她是我的母亲，在我7岁的时候离开了我，为了救站在马路中间的我，被一辆疯狂的卡车压得血肉模糊。季柔，那个以爱的名义抛弃我的母亲。我恨她，恨她在扑向死亡的时候，丝毫不曾想过我未来生活的处境。
　　很多年后，我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那是一个才会走路的小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在车轮下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红花。那一刻，我莫名亢奋：如果当年季柔没有救我，那么我是否也会像这个小孩一样在刹那间演绎出生命的璀璨！我搂紧身旁的书包，从内心深处释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退隐人群。。。。。。
　　死亡是什么？死，是还了自然的债。严肃而平凡，年华虽短而忧患也少，死的悲痛不在于死者而在于生人：死者是那么霸道地强行地生活在我们的记忆中。
　　“有什么需要对你妈妈说的吗？”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似乎有些痛苦，又有些欣慰。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你这孩子。。。。。。她是你妈！”
　　“行了！别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阿柔，你也别生气，小暖是个好孩子。对了，她考上了安中。。。。。。”
　　我回头瞪了一眼这个男人：朦胧的雨色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跪在墓碑前，手轻抚着照片，口中喃喃地叨念着，双眼迷离。他和墓碑离的很近，隔得很远。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就是爱的距离。
　　那样的场景，让我很陌生，也让我很惊心。我几乎来不及的思考，转身便要逃走，可我却低估了小雨对泥路的影响——我滑倒了。条件发射中，我随手抓住了一个人的手一同倒下。
　　“你有没有受伤？”悦耳温软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侧首，眼眸中映出一张苍白的面孔，她满脸小心翼翼。我起身，将她拉了起来，她柔顺的黑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肩上，蓝色透明伞抛落在一旁，散落的康乃馨已经沾上了许多泥。
　　捡起地上的伞和已经脏了的康乃馨递给她，轻声说了句抱歉。这次我没有跑，缓慢地走出了陵园。我并不想回家，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已经是七月，可还是让我感到自己冷的快成冰雕，然而意识却愈发清晰。路过安中，门口威严的石狮在微微细雨中显得格外冷绝。想想也是，若不是石狮的绝情，又怎么能衬托出安中的清高？安中，那个万千学子心心念念的学府，那是对学子智慧与付出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