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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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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
似乎是一件好事。
如今这个时代,等级森严,越是底层的下层人民生活得就越困难。如若想活得好好的,就必须削尖脑袋用力往上层钻,如此才能有富贵荣华。
想元朝的时候,把人分为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噗!
九儒,比起八娼都还低一等级。未不是说孙远遥这个‘儒’比起自己这个‘娼’还要低上一等?
口胡!谁是娼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在娼门避祸的小子而已。
想到这里时唐鹰知道自己已经跑题,忙拉回心思。元朝的时候文人地位低下,才有八娼九儒一说。而在唐、宋时代,文人的地位都相当的高,十足被人重视。到得床朝,文人的地位更是空前高涨,是华夏五千年来文人地位最高的时期。
这个暂且不说,按轻视知识份子的元朝来说,十等人里医在五等,已经不低了。或者可以这么说,无论在哪个时代,拥有正式行医资格的医生地位都不低,最差也是个中上人等。
如今孙远遥感激之下,向自己抛出橄榄枝,请求桂海川收自己为徒,如果不是自己家世不明,这倒真是个向上层社会挺进的大好机会。
但是……
这个但是就是自己家世不明,天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在这目前的隋末时代是什么样的身份,拥有什么样的家人。这样的时代是不能随便拜师学艺的,严苛的礼教,森严的等级,像这样的事一但如理不慎就会是大麻烦。
或许重生以后的性子受前主子的影响已经变得跳脱不定,但内心深处唐鹰仍是前世那个懂情以后重恩晓情的唐胤。自己能够重生这具躯体里,必然要感激在这时空生他养他的父母,在家里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怎能给还未曾见面的家人增添麻烦?
这是其一,其二更重要的是从苏容说过的一些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里,唐鹰更知道目前自己的状况似乎是在百花楼里避难。虽然并不了解自己在避什么样的难,但即然是避难,那么拜师学医就好像更加不妥当。
脑里的念头飞快掠过,唐鹰不由得面现难色。
孙远遥嘴角的微笑一敛,不解的看着唐鹰:“怎么?不愿意?”
桂海川也是心里一急,这样的好资质,不收为学生只怕心里会大是遗憾,忙道:“老朽不敢说自己医术有如何了不得,不过在这长安城,老朽无论医德医术都小有薄名,小郎君只管放心学艺,老朽必定倾囊相授!”
孙远遥的好意唐鹰收到了,桂海川的善意唐鹰也明白。诚实的说,他也确实想借着这个机会行医。不管是因为前世的多病体弱造成唐鹰对医术的兴趣,还是这一世学会这门技能做为安身立命的法门,学医都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要知道,在温柔女侠的压迫之下,自己医书倒是背了一堆,可医理,还有古中医那些望、闻、问、诊什么的,依然是十窍通了九窍,只剩下一窍不通!
但是……
唐鹰目带歉然的看着两人,带着遗憾的口气道:“不是我不愿意。有孙大人做保,又有桂老大夫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看得上我,已然是小子的荣幸。只是我一个青楼小子,跟在桂大夫后面当学徒实在不妥……”
“老朽不介意!”
唐鹰一滞,这个理由都不能让桂老退却?
正在想着用其它什么更好的理由拒绝两人的好意,孙远遥却是目光一闪,道:“可是有难处?”
唐鹰顿了顿,然后点头。
“能说不?”
唐鹰摇头。
孙远遥又是目光闪动。是了,像这样的少年如何能是普通少年?虽猜不到唐鹰为何会现身百花楼,孙远遥却已经猜到唐鹰并不仅仅只是百花楼的小厮。小厮的身份多半只是个掩饰,掩饰起那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若是换了以前,孙远遥必定会去探究这些东西,然后储备起来做为将来说不定有用的资本。但现在他却是没这个心思,纵然心里大是好奇,却也忍住不再多问。
“那你想学医吗?”
唐鹰仔细想了想,认真的点头。
他是真的很想学,不管是因为中医的博大神奇,还是因为它可以用来做为情况不明之下安身立命之术,他都想学。若是前世他能学会医术,自己那具瘦弱的身体不是要少受很多苦?若是前世他能学会医术,就拥有了调理父亲唐画、母亲温婉身体的本事,又何以双亲会衰老得那么快,才步入中年不久就已经是两鬓有了白发。如若是前世他能学会医术,又怎么会看着大哥抱着鲜血淋漓的二哥回家,吓得连哭都不敢哭?那一夜,凶险之极,二哥差点就没了!如若会医术,何以一家人都担惊受怕?仅是一夜,大哥的眼睛就凹陷进了眼眶,父亲和母亲的白头发变得更多!
孙远遥仔细看着唐鹰,然后看向桂海川微笑:“学您老的医术,一定要拜师入门?”
桂老有些忧郁,不拜师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实在舍不得这样资质优良的学生。如能收这样的学生入门,将来他老了、逝了,心里也会欢喜无限。
孙远遥再笑,又道:“桂老舍不得一身的医术所授非人?还是舍不下名师出高徒的荣光?”
桂海川不禁老脸一红,道:“都这岁数了依然重名,老夫浅薄,不如孙大人多亦。”
孙远遥摇头:“我比你更重名重利,只是这件事事不关已,我才能高高挂起。我只是觉得,像平安这样的资质如果不得像您这样的名医传授,实在是太遗憾。如若能让您老的医术传承下去,病者少恙,百年之后您老仍然会流芳百世!”
桂海川抚掌大笑,道:“我确实不如孙大人多亦!”又拿眼光转向唐鹰:“不收徒,我依然教你学医,你可肯?”
唐鹰不由得又惊又喜的望着桂海川:“这样也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桂海川笑容重新变得豁达从容,道:“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想来以后也是一件美事!”
唐鹰大喜过望,忙跳到地面跪下重重的给桂海川磕头,欢喜的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心里欢喜,那头磕得是真心实意,脑门儿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桂海川瞧见了,心里也是欢喜,这徒儿心性是好的。便站起来伸手来扶,笑道:“轻些磕,虽说是老规矩,但三下也就是了,仔细磕破了让我心疼。”然后又笑:“不是说不叫师傅的么?”
唐鹰站起来揉着红肿的脑门儿,笑得机灵古怪:“因为特殊原因,对外不便称师傅。但在小子心里,您就是我师傅!对外叫不得,在这里不打紧,叫着师傅时我心里欢喜!”
桂海川不免心里更加欢喜,瞧着唐鹰这小模样,再瞧他那机灵劲儿,当下不由得老怀大慰,抚着胡须看唐鹰,越看越觉得满意。
孙远遥瞧这新出炉的两师徒其乐融融,心里觉得舒心,即报了恩,又促成一件美事,便打趣道:“你俩光顾着高兴了,把我抛在一边。”
唐鹰转过头来,道:“你总不会也要我给你磕头吧?”
孙远遥大笑摆手:“不敢,不敢!小恩公在上,倒是某应该给你磕头谢恩才是。但关键是,你受得起吗?”
桂海川详怒:“他敢!”
此言一出,三人皆笑,从不熟悉到熟悉,彼此距离拉近不少。
三人重新坐下,唐鹰兴奋的跑去泡茶,一杯递给孙远遥,一杯双手捧上孝敬桂老。
两人因为才有喜事,都不曾留意,直到桂海川小饮一口,轻声道:“咦?这个味道……”
孙远遥喝了一口,也觉得满嘴芬芳,竟是花香扑鼻,味道清淡悠远,微涩而淡爽,只饮得一口,却有漫步花间的错觉。连忙低头看茶,却见杯子虽然是粗胚,杯里的茶色却是颜色清澈透明,几朵小花在水里浮浮沉沉,花瓣都打开着,虽不复枝头的形状,却仍有挂在枝头的姿容,极富趣味,好瞧得紧。
隋未唐初,乃至盛唐的好一段时间里,达官贵人,或者有身份有地位有讲究的人都喝茶,也拿茶水待客。但当时喝茶都有煮茶的风俗,便是拿茶叶用水使劲的煮,煮完之后往茶水里添加各种调料,盐、糖、醋什么的,连花椒都放!那味道真是……不好说。即是在糟蹋茶叶,也是在败坏人的味觉。
直到时间走到南宋,也真正了解了茶之道,开始出现泡茶法,茶道由此变得精美雅致,真正的大成。那时的茶道,才表达出了茶水的美味,远不是唐朝能比美的。而唐鹰的这一手泡茶法,足足把时间提前数百年。
孙远遥地位算不得低,喝茶的机会不少,却从来没有喝过这种味道的茶。等再喝一口,更觉花香宜人,淡而不散,茶水入喉以后让人浑身通泰,远不是自己在其它地方喝到的茶能比美的。当即忍不住大赞:“善!此茶味道极美!”
心中一动,又道:“听闻朝中贵妇圈中有花茶一说,全是珍贵典雅之物,未不是这个?”
唐鹰给自己也冲了一杯,道:“贵妇们喝什么我不知道,反正那种又麻又辣,甜不甜、咸不咸的茶水我喝不惯。又见着楼里的姑娘喜欢在鲜花盛开的时候采摘鲜花做成干花,我就拿它们来泡成花茶。花茶有养生的功效,味道也不错。”
桂大夫来了兴趣,问道:“哦,养生功效,说来听听。”
唐鹰指着杯里的花朵:“茉莉花,清淤解毒,保护肠胃,加上一些峰蜜,效果和口味都更好。师傅年纪大了,可以多喝这个,所以我给师傅泡的茉莉茶。桂花、栀子花,止咳、化痰还润嗓,孙大人喉咙受过伤,喝这个最合适,所以我给他泡的桂栀花茶。其它还有很多花都可以用来泡茶,木樨、茉莉、玫瑰、蔷薇、兰蕙、桔花、栀子、木香、梅花、莲花都可入泡,它们即可以单独冲泡,可与茶叶搭配,可以选花搭配,功效各不相同,味道也是如梅兰竹菊般各有各的妙处。”
桂海川听得越发兴趣浓厚,兴致勃勃的开始跟唐鹰说起花茶来。如此好味且具有药效的东西,想来他的药铺也卖得。
这方面孙远遥不懂,只能在旁边听着,倒也觉得趣味浓厚,听起来半点不觉得烦闷。他只是忍不住想,这些东西连身为老大夫的桂海川都不懂,唐平安却懂,那小子果非常人。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孙远遥因换了心思,越是觉得唐鹰与众不同,就越发喜爱这个少年。唐鹰对孙远遥的戒心也尽去,也觉孙远遥谈吐不俗,是个不错的朋友。至于桂海川,花茶完全提起了他的兴趣,也不拿着老者的资历摆架子,兴致盎然的跟自己新收的小徒儿讨教花茶的制做、包法、搭配,以及功效事宜,大有在德仁堂大卖花茶的意思。
三人谈兴正浓,不知不觉得竟已谈到华灯初上,青楼要开张了。孙远遥与桂海川依依不舍的告辞,唐鹰正待出去接客……呃,不对,是接待客人,忽听厅外声音乍起,像是姑娘们和谁吵了起来,忙跑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