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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七章 偷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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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的芸娘眉头深锁呆呆的已经小半个时辰,不知道在想什么。屋外的陶虻却是犹豫着没有进去,他捏了捏手里的银两,又回望了望前厅,心里有股说不出的不安。
终于,还是芸娘发现了他,忙开门让他进来,看他那不安的模样不禁一笑,一扫心头的忧虑。
“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不进来?”
“芸娘……”
“恩?”
“鸨母说……此月潇湘院不开市卖丫头,要到下月十八……”
芸娘愣了愣,没有想到陶虻真的跑去给她赎身。
“你放心,下月十八我一定……”
芸娘心里有点儿乱,她没有想过有人会为她赎身,陶虻讲过她也只当是一时戏言,毕竟他没有义务,也未必做得到。况且如果陶虻为她赎了身,她要如何报答他?还有,那个奇怪的总是找事的月流氓,总感觉像颗定时炸弹一样。
芸娘站起身走来走去,努力平息自己混乱的思绪,芸娘的情绪也感染了陶虻,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芸娘。
蓦的对上他的眼神,芸娘不禁失笑了。她这是在做什么?没头没脑的,到底在忧虑什么?只是,芸娘忽然清醒过来,这陶虻不是个有钱的主儿,她在这里虽然是个下下等的妓子,名头里打出去的招牌收的却不是下下等的价钱——因着这是用命换的血钱。陶虻却是至今都没有碰过她一个指头,说起来他这钱花的实在是冤。话说回来,不算他那什么“飞”爷帮他出的钱,只这多出去的一个月就价钱不菲,只怕已经花尽了他的积蓄。他哪里还有钱赎她?
“阿虻,你哪里来的银两呢?”
“……”陶虻憋红了脸,半晌才说:“我借的……”
“妈妈有没有说赎我要多少钱?”
“……”陶虻摇了摇头。
“鸨母哪个不贪财,何况她对我……”芸娘忽然住了口,跟他说这些根本没有用:“阿虻,我很感激你救过我,还拿出你的积蓄……只是……你往这里扔钱,哪里会有个头?我的事你莫再管了,我……我自有办法。”
陶虻腾的站了起来:“你……你能有什么办法?芸娘……我……你莫小看我!”
芸娘叹了口气:“阿虻,你为什么要帮我?”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下去,“你我非亲非故,你为我……可是,我也没有……把自己给你……”
“我不是为了这个……我不强求你……”陶虻的脸又红了。
不强求,芸娘失笑:“阿虻,迷恋不是感情,你这个年纪对性……对那种事情渴望是一种本能,并不是什么羞愧不好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难道你不希望……咳……不希望你的第一次是跟你喜欢的人一起么?”
陶虻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我……我不能见死不救……而且,我对其他姑娘心里都过不去,只有你……”陶虻脸上一片迷茫,“难道这不算感情?”
芸娘哑然,半晌方道:“阿虻,人对人的感情有很多种,亲情、友情、恩情、爱情、同情等等。你对每个人都好是没错,但是一个人的付出是有限的,所以,我们的付出往往是有区分的。那些我们重视的人、爱我们的人,我们会给予她们更多的付出和回报。虽然同时我们也可以对别人付出,但是终究不能和我们至亲至爱的人相比。就好比在你面前同时有两个人面临危险,一个是你的大哥,一个是不想干的路人,但是只能救一个,你救哪个?显然……”
陶虻忽然一把抱住芸娘,将脸埋在她颈间:“我懂我懂!我并不是你眼中的烂好人,我没有那么好!我也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还有,芸娘,我没有至亲至爱的人……现在——一个都没有了!芸娘……”陶虻突然将芸娘抱的更紧了,“你做我至亲至爱的人,好不好?!”
芸娘喉头一梗,拒绝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陶虻那一声声哽咽出口的真诚和声音中的一丝脆弱,她没有办法去质疑和反驳。何况是在他这么脆弱的时候。但是,她也没办法回应他,她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他那么小,又怎么知道自己心中的“最真”就是他想要的?再说她又怎么可能陪的了他一辈子。
不等芸娘理顺这一切,就出大事了。陶虻的大哥——那个“飞爷” 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具体情形不大清楚,零零散散的她似乎听到一些关于什么风流三少云云。陶虻一连好多天都只是来一下就走了,言语间颇为疲惫和——心痛。她也无从帮起,很是兴起一股无力感。
“月少,今儿您怎么来了。好久不光顾我们潇湘院了。我这一院子的姑娘那可都是望穿秋水……”
芸娘狠狠出了身冷汗,僵直的将自己在假山后面藏好。这斯应该不是来找她的吧,他那口味,她多侍候几次,小命都得给吓没了!
“鸨娘可是忒的偏心,月少一来,连我这少宰也不放在眼里了。”
“我的爷,您这是哪里话!哪次我没给您孝敬上最可心的姑娘……”
“得了得了,知道你。将莲月、秋红喊来,月少您是?”
“就……往日的铭芯、华兰吧。”
“好!铜扣你侍候爷们去折桂居……”
呼~不是来找她的,她魂儿都快吓没了。
“我先和少宰在这假石上的阁月亭坐坐。你让她们在折桂居等着……”
“是……”
不是吧?那她怎么出去……
芸娘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认命的趴在身侧的假山上,她遇到他没一次是有好事的。现在是出不去了,她出去一准儿被发现。
“月少,怎不叫上子画、朝云?也就您的风流名头,我这等官职都难求一面……”
“秦兄你可是糊涂了,今日我们可不是来喝花酒的,若有兴致下次我请。”
“是!是!是我那话糊涂了。”
风流名头……风流三少,她好像记得上次在花船上,那个婀娜的女子曾说月流氓好像是什么风流三少来着……这月流氓不简单,据她所知,月流氓家世甚好,有世袭的爵位却无半个官职在身。他自自然然的与一个少宰称兄道弟,那少宰不敢与他平称,还月少,月少的巴结不停。若不是为着他的家世,就是他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本事,真靠山。
“月少,下官不大明白,那位为何对一个市井商人如此上心……”
“这你莫管,要你查的东西可曾查清。”
“下官已经着人查了,并无什么可疑之处”接触到月清晨不悦的眼神后,那少宰忙说:“至于那东西,似乎不是他的,而是他拜把兄弟的。月少不知道,下官有多辛苦,愣是……下官几经周转方查到……”不拉不拉一大堆……
这人真是像说书的,说半天都是似乎是重点又不到重点……芸娘都替月流氓听的累的慌。
“……是他身边的小弟,叫陶虻的,他……”
阿虻?!芸娘不禁呼吸一乱。
“谁?”
“我……”假山转角处出来一个女子,“我见爷们久久不来,所以……”
芸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根竹筷就直飞入了那女子的咽喉,立时毙命。芸娘僵在那里更是一动不敢动。
“查到的东西给我,我回去再看,下面的你来处理。”言罢,人便走了。
直到那少宰吩咐人处理完了现场好久,芸娘才哆哆嗦嗦的从假山中爬出来,这看小说听故事是一回事,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毫无预兆的就死在自己面前却是另外一回事。芸娘踏过那已经看不出血迹的地方,心底在阵阵发冷。之前被月清晨盯上她只觉着他是个纨绔,虽然轻薄自己却并不逼迫自己,在他面前她甚至是有些嚣张和任性。但是现在,她却觉着此人无比恐怖。
等等!芸娘扭头看了看那女子倒下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藏身的位置,这女子倒地处分明比她的藏身处还要远……若他功夫当真那么好,如何发现了那女子,却没发现自己?那这是她运气好,还是他故意不做声?一瞬间她连脚底板都是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