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替身》陈霏吟

5、第五章 忆想

　　破天荒的，我今天起的很早，昨天晚上我对着电脑一个字也敲不出来。我满脑子都是你跟她旖旎的画面。索性趁着窗外的苍穹微露鱼肚白，便起身下床，为了不惊醒正在熟睡的多多，我蹑手蹑脚地披上晨缕。
　　又是新的一天了。我有很严重的失眠症，昨天晚上吃了两粒安眠药也不能够使我入睡。我的两边太阳穴微微胀痛。我将厨房里的窗子一推开，清鲜微湿的空气，我贪焚地吸了吸鼻子。
　　我看到厨房里的锅子，那是你使用过的。昨天晚上自你走了之后，我陡然地失去了做饭的欲望，订了必胜客的PIZZA给多多吃。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居然对他发火还订这种东西喂他。好在多多一点也不抗拒，他吃得十分高兴。我盯着这只锅仿佛想起你在厨房里煎牛排的样子。你曲身在我的唇上吃饼干屑的情景。为什么我一想到你，我便两腮滚热了起来。我从厨房里拿出两颗鸡蛋。惘然地将那蛋剥去外壳，黄白相间的蛋液流入到这平底锅里，煎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自己忘记放油了。我苦笑了一声，想到是你猝然地出现才又一次搅动了我的心湖。我想逃离开你的身边，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照目前的这种趋势来看是不可以的。因为你还在拍我写的剧集。想象着你演绎我笔下的男主角，不觉的心窝子里都酸痛起来。这个剧本是一个悲剧，真想立马将它改个完美的结局。
　　将多多送去幼儿园之后，决定去公司商讨剧本的最后定夺。
　　当谈论到剧中的结局的时候，不知怎么一回事，我当即把自己构思的这个结局却推翻了。我提议由女主死去。
　　导演抬起头眱了我一眼，他向来觉的我这个故事最精彩的部分在结局，然而我却全然地否认了这个结局。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你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想大多数的连续剧如果遇到一个高富帅的男主角都不希望他就这样死掉吧。相反这部片子里女主角的构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想由她死去总比男主角死掉的好。”
　　导演沉吟了一会儿表示让我回去写一个女主角死去的结局给他跟监制看一下。
　　我走出公司的大门，刚巧看到你从车子上跳下来，而车子里的另外一个人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女人。那女人在你拉开车门的时候，由背后抱住你，在你的唇上亲了一口。我突然间觉的自己为了让剧中的你不死去，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个脑细胞去想另一个结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面若冰霜地从另一个方向走去。我怀中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阳春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我看到路边的花骨朵都隐隐约约似乎要开放的趋势，银的白的光透过樒枝树梢的罅隙里投了下来，在地上印下斑驳陆离的乱影。那些乱影像兽的爪子一直挠得我的心。我不应该原谅你。你对你五年前所犯下的过错似乎还懵懵懂懂的。你做了令全天下的女人最忌讳的事。我不应该再为你难过。
　　我隐隐绰绰的在背后似乎听到了你叫我的声音，我再侧耳一听，果然是你的声音。我不由地加紧了步子，越走越快。
　　“高易烟。”你连名带姓地跑上来叫我，一把抻住我的胳膊，迫使我不得不煞住了脚步。
　　“怎么事？”我尽可能地用冷漠的口气跟你说话。胸中沸腾的怒火噗咤噗咤地在血液里来回滚动。
　　“你这么快就走了？”你微偏了头，光洒在他的身上，你的侧面那条直条条的鼻梁显得格外的高耸。光又把你密密的眼睫毛涂成金色。
　　我抬臂瞄了一眼腕上的表，将那表举到你的眼皮底下：“你自己看一看现在几点了。我们都讨论了三个小时候，你现在才来开会。你是不是打算晚饭也在这里吃了。”
　　你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上面有浅浅的蓝格子。衬衫的下摆系进了裤腰里。干净简练，手上反折甩着一件外套。你的嘴唇里微露着两排白牙：“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是我又哪里得罪了你吗？”
　　我撇了撇嘴，五年前的那一幕又浮上我的心头。
　　“你是大明星，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高易烟。”你胸前横抱着两只手胳臂，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鼓着嘴气咻咻地说道。我迈开大步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
　　“高易烟。”你又叫了我一声。
　　我懊恼地不去看你。
　　我打开车门，没等我坐了上去，你便从另一侧将门打开了，跳了上来。
　　“请你下去。”我极力地捺住我的怒火。
　　你却反问我：“你上哪里去？”
　　我心绪烦乱地发动了引擎，如果知道我的小说是由你来演的，我早知道就不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当这部戏的编剧了。只要一见到你，我的情绪很难不随着你的一言一行而上下起伏。我五年的平静生活不想因你的再次出现而掀起波澜。我早就知道老天不会这样眷顾我，把你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带入到我的身边来，而跟我长相厮守。
　　五年前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岁，刚刚上大学一年级。我第一次去参加你举办的新专辑签售会。在娱乐圈并不是大红大紫的你，没有想到到场的人有如此之中。熙熙扰扰的人，一条如龙般蜿蜒的队伍居然从商场里面一直排到了门口，不得不出动警察来维持秩序。几百个歌迷将整个商场都挤得水泄不通。而我也在其中，听着他们嘈嘈的笑语声，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再加上我平生最怕跟陌生人打交道，性格内向寡言。我一个人木然地排在队伍的后面，跟着踽踽前行的队伍。等了三个小时之后你终于出现在台上了。这是我第一次不用透过大屏幕看到你,你英俊的脸上眼底似乎蕴着一丝倦意.你不时地用手捂着嘴小声地咳几声.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为了发布这一张新专辑你跑了遍了内地的城市做宣传.而我也就一站一站地跟着你,每一个城市你所举办的签售会我都去过,掰着手指头，已经购买了你一模一样的专辑八张。我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大学的生活很空闲，功课也不繁重，这使得我有充裕的时候来看你。当我走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似乎很愕然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睛似乎在说，你怎么又来了。然而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那好看的嘴唇蠕了一蠕，出其不料地伸出手来，跟我握了一握手。这一举动引得后面排队的粉丝们企羡不已。我赶紧将准备的礼物递给了你。你也微笑着接受了。而我给你的每一份礼物里都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时间仓促你再也没有看我一眼。那是自然而然的事，当我转身走掉的时候，立即便隐没在你庞大的粉丝队伍里。那一天晚上，我回到了宾馆里，听到飞机从天空过一闪而过的声响，我在想你会不会坐在那架飞机里已经走了呢。下一站你就会去宁波，那是我的家乡。我已经订了明天回宁波的机票。一想到明天又可以见到你了，兴奋得一夜都睡不着。
　　翌日我订了早上七点钟的飞机。外婆家境优渥，足够使我衣食无忧，精神上却穷匮得很。我特意选了头等舱，万一你也跟我一样今天来坐这架飞机，那么我们会不会就遇到呢。我看到一个头戴帽子，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嘴上还捂着一个口罩的人走过来。我惊得心里卟卟直跳。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真的遇到了你。虽然你全副武装，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心里连连地摇荡了几下，不敢直眼去看你。你取下口罩，摘去眼镜，但是还是戴着那顶帽子，你一身休闲的装扮。我似乎隐隐地觉的你的目光朝我瞄了一眼。你坐下来之后没几分钟，空姐便走过来问你需要什么。你有礼貌地问她要一床抱毯与一杯水。我坐在你的旁边，紧张得浑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一动不敢动的。我听到你咕嘟咕嘟的喝水声。你喝完水之后就把那床抱毯盖在身上，阖上眼睡了。我这时才敢偷偷地觑着眼睃了睃你，你睡觉的样子好像小孩子，长长的眼睫毛盖住眼睛，嘴唇略厚又带着点濡湿。从额上的线条一直顺畅地沿伸到下颌，就像是画家手中的画笔一气呵成的精心杰作。我看到你的睫毛微微地抖颤了几下，便慌慌急急地将目光收了回来，佯装镇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书。那是一本仓央嘉措的诗集。我的眼睛对着诗集上一个个熟悉的字，而脑膜上一片空白，我听到你平稳的呼吸声，而自己的心口一直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