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19 ...
-
第十八章
段乾余发现杞天并未在寒柳州,心里一下子便凉了。所以他很快就离开了。
难道赵盖的追兵真的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
他并不担心杞天——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师弟,赵盖应该也清楚杞天并不是主谋。
因为逐渐远离京城,消息不再那么灵通,他抉择再三,便先决定先与京城那方联络。
赵盖看见了那封信,啧啧称奇。白之桦几乎可以想到里面的话语。
“看不出——你那纤纤弱弱的小师弟还有两把刷子。居然没继续待在段乾余那家伙掌心里打转。”
这倒是让白之桦挑了挑眉。
“——哦……?”
“杞天公子已经到了洛阳兵营。”赵盖将那封信放下,笑道,“估摸着小将军秦图阙已经收留他了。”
“若他把矛头对准我们,与秦家兵打,有几成胜算?”
“十成。”
“那便不用提防他了……我对他还是很了解的,他明白天高地厚。”
白之桦抿了一口温茶,舒了一口气。
赵盖看着他,道,“以前的年关怎么过的?”
“山上,同门一起祭年,吃点丰盛的。师兄要给师弟小礼——凑合着过了。”
“今年,陪我过如何?”
“客气了……我不喜欢连年关都要提心吊胆。”
“我不会等到年关才害你。”赵盖起身,走近了白之桦,“这样不是君子所为。”
“你我都不是君子。但倒还是真小人。”他笑了笑,放下了杯子,“小人才比君子坦荡荡……不用管道义,不用管恩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君子恐怕一辈子都不行。”
赵盖愣了愣,也笑。
“那你,还是比较像君子。”
白之桦看着他,目光淡然。
“怎么说?”
“比如,你不想死,我偏偏……让你死。”
他的声音没有那么柔和过。
所以那话音刚落,白之桦已经明白了意思。
——他看到一柄剑——他却只看到赵盖握剑的手,莫名的血,小半截剑身……
——那剑尖呢?
他的喉咙脖子已经□□脆的串连,让他无法回头。他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嘴,就感到液体涌出嘴里,落到自己白色的厚袍上——他还未放弃,想用力挣脱逃出,那些红色的液体就噎住了他。红色红色红色——眼鼻口舌,统统被那红色湮没。
那是在山上见不到的鲜艳。
他想。
那已经是他今生今世,见到过的,最温暖,最熟悉,最艳丽的绝望颜色。
赵盖拔出了剑,那柄剑很细长,而且柔软。他将铁器收入了腰间的小小玉佩里。
尸体放着不管也无妨。一个一直过着冷清生活,不得志的读书人,为了这天下道义死于宅中,再合适不过。
他又看了一眼白之桦的尸体——死不瞑目。凭什么这人一直觉得自己不敢杀他呢?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下手为强的。”
他自言自语,然后,叹了一口气,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沾染血迹才推门出去。他出去的时候看见那皱眉苦思对联的水乡姑娘,他对她微笑了一下,最后悠然的走了出去。
段乾余心知赵盖已派一支分军悄然北上,他必须要快。这样才能赶在赵盖统一边疆军之前。
他也知杞天已向洛阳投靠秦图阙。所以火速赶往洛阳,气候已经寒冷入骨,一路上各个镇子都是一副过年的景象。他匆匆停留,匆匆赶路,终于在第五天到达了洛阳。
洛阳也是景象昌盛。他急赶往城外军营驻扎处,出示令牌,让士兵放他进去。令牌是赵盖给予,上有密印,所以一路通行无阻。
秦图阙一早便被急信召回,军中暂由副将主管。他未见过段乾余,只是当他为一御吏,命人接见了。段乾余却未作停留,问杞天的去向——他现入榻秦图阙的主帐。段乾余急忙赶去。
杞天正在挑灯阅《几策》,忽见有人进入,灯光昏暗,杞天知那人不是秦图阙,便问道,“谁?有甚事?”
段乾余见他平安无事,心中舒了一口气,走近了他,道,“是我。”
杞天一惊,但面上不露,“师兄?你怎么来的?”他语气听来甚是欣喜,心中却已千绕万转。
段乾余找得到大军所在,必和赵盖有联络。而白师兄也不知如何。赵盖看来并不准备发难他们——那是为何?
他原准备待秦图阙归来后一一细问,但段乾余的到来打断一切。
段乾余微笑,道,“我发现事情并不棘手,便很快到了寒柳州,怕比你快,两人错过,便等了你几日,谁知你来了这?”
杞天道,“我在路上出了状况。”
段乾余问,“什么状况?”
“刚出城门,途中遇见了季州党的人,我只能折道走,又没有落脚处,只能往这里。”
段乾余皱了眉,道,“季州党怎可能到达许府?”
“我也不知。但师兄既然来了,便暂且休歇下吧。”
“时机紧迫,马上收整行装,我们继续赶路。”
段乾余并不打算等到秦图阙回来。
而杞天必须要等。
“现在到了军营,不急这一时半会。师兄,吃顿便饭吧?”
段乾余的眉头皱的更加深,“兵营重地,不适停留。我也是辛苦弄到令牌才进来,没有必要等主帅来了。”
杞天眉目一敛,道,“师兄也知道?”
“我自然知道。秦图阙对你用情至深,你不愿不告而别。但……”他沉了气,努力欲说服杞天,“我们真的不能再等。”
杞天深知,若再蓄意拖延,必被看出意图,只得附和,“那好。我去收拾一下,顺便给他留一封信。”
段乾余道,“那信……”
他还未说完,忽然听见军营中想起一声急鸣。
——有急报!
杞天和段乾余随着人群到了营前,却看到一班人,穿着官服,拿着佩剑,还有一名宦官手中持圣旨,正在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