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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是一只癞蛤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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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和你娘就是个倒霉的祸水。你看看,你没来之前我们丞相府日子过得多惬意?我家老爷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个小杂种一来,就害的老爷连降三级,搞的我们哥几个走到街上都抬不起头来。你说吧,这帐要怎么算?”
“对不起,几位大哥。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们别说我娘,我以后会努力干活,各位大哥的活我也会帮做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梁佑泽朝着聚在他跟前的家丁们,诚恳地一一鞠躬道歉,可惜收效甚微。
“道歉有个屁用?哎呦,看样子你刚洗完澡啊?洗干净了没有?没有洗干净,哥哥们就好心再帮你洗一次吧!”
几个家丁嬉笑着抓起梁佑泽的四肢,二话不说就抛进装满井水的大水缸中。
“臭小子,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瞧瞧!”
深秋的井水异常的冰冷刺骨,梁佑泽感觉浑身如刀割般难收,一瞬间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更糟糕的是他身体太过弱小单薄,脚都踩不到水缸底,大口大口的寒水灌入他的耳,鼻,喉咙,呛得他丝毫无法呼吸。
梁佑泽拼命的挣扎,想去抓住水缸的边缘,可是太滑根本抓不住。
就当梁佑泽以为他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孔武有力的双臂突然架住他乱舞的胳膊,一下子就把他捞出了水面。
梁佑泽艰难地睁开眼,止不住的咳嗽,哆嗦着已经发青的双唇,呻吟道:“小,小姐。”
小羽溪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几个恶作剧的家丁一眼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少爷有事找他。”
几个家丁见小姐并没有责备他们,都暗自高兴,看来小姐和少爷也要亲自出手修理那个臭小子了,这下可有他的苦头吃了,当下各自散去。
赵宇翔从捞出梁佑泽开始就上下打量着他,看着梁佑泽愣头愣脑的表情,突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我是说怎么这么眼熟,想不到你小子洗干净了还是个挺好看的小白脸啊!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古人诚不欺我也!”
小羽溪很无语的瞟了她哥一眼道:“你认识?”
赵宇翔一把抓过躲着他的梁佑泽,无视他惊恐的眼神,搂着他湿漉漉的肩膀哈哈一笑:“就算我不认识他,他也肯定认识我啊,我说,小子,你脑袋的口子还在流血不?要不要少爷我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梁佑泽怕沾湿赵宇翔的衣服,尴尬往外躲着道:“不,不用了,谢,谢谢。不,不知道少,少爷,小姐找我贵干?”
于是赵氏兄妹向他说明来意,并保证以后有他们罩着梁佑泽,谁都不敢再欺负他。其实梁佑泽本就是心地善良、从不记仇的人。三人一合计,就这么轻松愉快迅速的达成协议,以后赵宇翔的功课由梁佑泽代理完成,如此赵宇翔就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遵守约定,带着小羽溪女扮男装到江湖上丰富阅历去了。
时光匆匆,一晃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梁佑泽已经跟赵氏兄妹形成了秘密的铁三角同盟关系,没人再敢欺负梁佑泽。而且梁佑泽母子平时一向为人低调又乐于助人,赵府上上下下也从一开始的歧视,到现在打心眼里喜欢他们母子。梁母虽是卑贱的厨娘,可性格温顺恭谦又知书达理,很多人都在猜测她以前一定是位不可多得大家闺秀,可惜命途多舛才嫁给了徐老三那种败类,实在令人惋惜。
就这样,梁佑泽在大多数人的同情跟怜悯,以及赵氏兄妹的特殊照顾下,健康快乐的成长着。如今的他,哪里还有之前那个病怏怏的半残小豆丁的影子?十三岁的梁佑泽早已成为一名剑眉星目,全身散发着温文尔雅气质的翩翩少年了。
可是最近,这个美少年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件恐慌的大事-------他家小姐,赵羽溪,失踪了!
赵家这两天忙的鸡飞狗跳,赵夫人急的昏倒在病床,赵大人虽然表面镇定,可是从他那被捋掉了一小戳的胡须也能猜到他心里急成了什么样。
赵羽溪是家里的小魔王,所有人看着她长大,虽然她调皮鬼马,老是把大家作弄的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无一例外大家都宝贝着她,宠着她,众星拱月般的捧着,护着。这回一下子失踪了一天一夜,大家集体傻眼了。报官的报官,寻找的寻找,祈福的祈福。可是依旧了无音讯。
梁佑泽找遍了平时与赵羽溪玩耍的地方,不见芳踪。他失落的走到一棵果树旁,愤愤的猛的一锤,结果正巧被一棵果实砸中了满门。梁佑泽呲牙咧嘴的揉揉被砸红的脑门,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小姐,不会是。。。。
望着暗下的天色,梁佑泽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特别的担心,但又有丝丝的期待跟雀跃。如果刚才的猜想正确,那他,他在小姐的心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些存在感呢?
梁佑泽奔回房间,背起包裹,提了两盏最亮的灯笼,朝城外的一片树林走去。
深秋的树林格外的冷,一想到赵羽溪可能被冻了一天一夜,梁佑泽鼻子就开始泛酸。寻找的脚步也变得格外急迫。
“小姐,大小姐!我是梁佑泽-----你在不在这里?大小姐-----!”梁佑泽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回答他的除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树影,还仿佛偶尔伴随这几声兽啸。
梁佑泽精神高度紧张,平时那不曾留意的风声现在听来好似鬼哭狼嚎,是如此的毛骨悚然。阴风阵阵一个劲的往他脖子里灌,梁佑泽咬紧牙关,继续向树林深处探查。
亏得梁佑泽听力敏感,终于在奋斗了两个时辰后,循着少女断断续续的呜咽跟抽泣声,梁佑泽找到了被捕兽夹夹伤了脚的赵羽溪。
这时的赵羽溪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虚弱,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生气。看着满脸都是恐惧,绝望的赵羽溪,梁佑泽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他跪在她面前,压住心中难收到反胃的痛,唤她。
“大小姐?”梁佑泽颤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飘渺,充满了不确定。因为眼前的赵羽溪就仿佛是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那么的脆弱,漂浮,一碰就碎。那个骄傲霸气,神采奕奕的赵大小姐不知所踪。
赵羽溪闻声异常惊喜的抬起头,下一秒猛地扑到梁佑泽怀中,“哇”的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着梁佑泽骂道:“混蛋,为什么才来!呜呜,再晚来一步,老娘就要去西天见如来佛祖了!你爷爷的!”
抱着颤抖的赵羽溪,本来梁佑泽听前半句是非常自责的,抬手就是抽了自己一耳光。结果听到后半句,第二个耳光就戛然而止在空中,梁佑泽觉得自己是被自己打懵了,刚才那粗话一定是自己的幻听。
赵羽溪把鼻涕眼泪往梁佑泽身上乱抹一气,然后照着呆头呆脑的梁佑泽额头一弹:“呆瓜,你抱够了没?还不放手!”
梁佑泽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亵渎了大小姐,干嘛作揖道歉。好在赵羽溪似乎没有生气,他才稍稍放心下来。
打开背着的包袱,细心的为赵羽溪查看了伤势并处理了伤口,梁佑泽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又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背起赵羽溪往家走。
“呆瓜梁。”
“嗯?”
“伤口会不会留疤?”
“大小姐你那个伤过了十几个时辰,照推断应该会。”
“。。。。。。”
突然梁佑泽的右耳一阵吃痛,赵羽溪气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丝丝热气,梁佑泽的心跳节奏猛地不规律起来。
“你就不会说点善意的谎言哄我吗?”
“可是我不会说谎啊,而且,而且我不想对大小姐你说谎。”
“那你一辈子都不许对我说谎。”
一辈子,能服侍大小姐一辈子,也算是我的荣幸了吧?只是,那时候在他身边的不知道会是哪家的公子呢?
赵羽溪见他突然闷闷不乐也不回答,又揪了揪他的左耳道:“呆瓜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梁佑泽心里一震,突然有些高兴跟害羞道:“因为,因为您昨天跟我提的火龙果我没有吃过,您又说有办法让我吃到,我就猜,我就猜您会不会到城外那片火龙果树那里取果子了。”
赵羽溪面上一热,她的确是去摘火龙果去了,可是,可是绝对不是为了梁佑泽。那她受了这么大的折磨是干嘛了?让她想想。。。
“嗯哼,”赵羽溪清清嗓子,娇笑道:“谁说本小姐是为你摘了,本小姐是给康亲王的世子梁小王爷摘的,这火龙果是他最爱吃的水果!康亲王世子知道吧?那个就是本小姐的心上人。再过几日就是本小姐生辰,本小姐这是不辞千辛万苦为心上人做事,相信他一定会很感动。至于你嘛。。。本小姐奉劝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等你什么时候成了皇亲国戚我再考虑考虑!”
康亲王世子吗?去年倒是见过一面,印象中是个面若冠玉,丰神俊朗的人物。原来他就是大小姐的心上人啊?梁佑泽自嘲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涩涩的,连眼眶也变得模糊起来。
梁佑泽当然知道卑贱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大小姐,于是笑笑道:“大小姐误会我了,我当然知道大小姐是爱慕心上人,顺便体恤了一下我们这些下人才摘的果子。我知道大小姐不可能喜欢我,就像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大小姐您一样的。呵呵呵呵。。。。”
赵羽溪一听,莫名的生气起来。本想自己下来走,可是这个温暖的肩膀是那么的让人贪恋不舍。赵羽溪告诉自己,因为脚受伤了不方便,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脊梁带给自己那一抹安心的温柔。
背着赵羽溪,梁佑泽突然觉得心里是那么的踏实,在她失踪的十二个时辰里,天知道他都快急疯了。梁佑泽抬头看了看月光,满月?难怪今天的路格外的亮,连心情都亮了起来。
“大小姐,你之前一定很害怕吧?”
“谁说的?”
“你刚才不是都吓哭了?”
“梁佑泽!不许你提刚才的事,你记住了,本小姐不会为任何事或者任何人哭!永远不会,记住了没?不然我就拧你耳朵,拧到你记住为止!”
“是是是。”
“还有是因为,我知道你。。。你们会来找我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呵呵。”
。。。。。。。
“梁佑泽”
“嗯?”
“马上到城门口了,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是一只小小的癞蛤蟆,癞蛤蟆是不会说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