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某猫偷偷滴猫过

15、ωФ·十四章

　　小狐狸由于猫泽瞳直盯着她身后的目光霎时跳转过身。深蓝的痛楚与浅紫色的羡慕于一瞬间扩散至她体表以外三四尺远，兽化的面容形露出烧焦的毛发。

　　嘎吱嘎吱的声响，再次响彻于室内。

　　于此同时，木门就像是兽类即刻关上的嘴巴，无风自动，紧紧地闭合起来。

　　在猫泽瞳与小狐狸的面前，霍然出现了群集的石像雕刻。

　　石像起先是栖息在木门上，然后，它们越聚越多，如同镶嵌着装饰画的常春藤一般，仅是瞬间，就爬满了整个门扉。

　　静谧的房间，快乐的欢笑。

　　空气里明明没有传渡着一丝的声音，可是石像们的神态却偏偏呈现着愉悦，于无形中给人以笑声填满了整个室内的诡异之感。

　　同一期间，冰冷的，尖刻的，石料触感，蔓延到了猫泽瞳的脚下，磕硌着她的皮肤，使她几乎要张口尖叫。而狰态尽起的石像群，却在此时铺天盖地的涌动于整个浴室的物体表面，甚至隐隐脱出物表，张牙舞爪的拽捏着她的皮肉，拉扯着她的衣服与发梢，将她死死的禁锢在地面上与浴缸前。

　　无数的细小双手在她整个身躯间肆虐。

　　恐惧感悚然侵入内里，争相跑上了发麻的头皮，然而与之恐惧并驾齐驱的情绪却是难以忍受的憎恶与屈辱。猫泽瞳发了疯般的使劲挣动着，可是攀爬在她身躯四处的石像们，却一层叠一层地碾压于她的体表，一点点的，桎锁住她的口鼻，深深地，钻埋到她的衣服下——

　　不要！

　　她蓦然瞠目。

　　从四肢各处，散发出的，宛如是血肉遭人衔咬下来的撕扯力量，在片刻间交汇为火烧般的剧痛。衣服裂碎成块，尖刻的触感挑开了内衣，近在眼前的石像笑脸让猫泽瞳的面部肌肉难以自制地抽搐起来，她觉得窒息，觉得肮脏，甚至于，感到绝望。

　　墨镜掉落到地上。

　　杏眸全然沉郁，展现着毫无一丝波澜的空旷。

　　刺目的灯光缱绻室内。

　　不，刺目的，其实是流淌在她脸颊旁的软弱液体。

　　小狐狸发出了声嘶力竭的低吼，动物遇险时的本能使她腾空而起，一边漂浮在空中，一边用力的扯着猫泽瞳的手臂，企图将她拖拽到上方。

　　“我已经把墙壁还原了，怎么还会这样！？是不是……还有……出错了……”

　　“……不……别放弃呀！”

　　传入了耳内的稚嫩嗓音让猫泽瞳整个人都震了震，狸猫焦急的呐喊与小狐狸的哭嚷仅隔了一扇门或半米短的距离，可是强烈的撞门声与拖拽感击入到她脑海时却远隔着万里。

　　私密附近感受到的尖刻质感让她几欲发狂地颤抖起来。

　　不知从何处而起的情绪渲染上了深色的眼眸，朦胧了思绪，渐渐与本我所滋长的感情相吻合，模糊了旁观者与当局者的立场，让整颗怦然重促着的心脏都犹如是在历劫着烤灼。

　　嫉妒如火，焚烧发肤。

　　全然暗沉下来的单纯漆黑，闪现着一幕幕被火焰焦烧着的画面。

　　小时候的猫泽瞳，在记忆里缓缓地长大。无法被称作是天真无邪的性格，总是低着头的样子，始终阴郁着一双眸眼，一直清清冷冷地凝视着受到周围人追捧爱戴的其他家人。

　　细致的唇稍内，因咬合的牙齿，而慢慢渗透着新鲜的血味。

　　温润宽容的父亲，犀刻理性的母亲，秀雅如水或烈燃若焰的姐姐，娇憨可爱的妹妹，活力旺盛的同龄人，普普通通的邻里老少……

　　相同的，推拒的，排斥的，叹息的，眼神。

　　仇恨如焰，吞噬肺腑。

　　她讨厌她父亲的温润宽容，她讨厌她母亲的犀刻理智，她讨厌她的或矜持或开朗的姐姐与让人不得不关爱的妹妹，她讨厌全无所感的普通人与他们在见到她时所会呈现出的相同眼神，她讨厌这一切容纳接受背后的无法深刻憎恶——

　　因为如果能够憎恶的话，那么就会比讨厌更加简单。

　　猫泽瞳承认。

　　她嫉妒，她向往，同时，也不屑拥有。

　　平凡忙碌的生活与普通人具备的幸福安康正如同这突如其来袭上脑海深处的火焰般剧烈痛楚，仿佛烧进灵魂深处，击溃神智，澎湃着无法言说的愤怒，像是毒蛇，缚绕住心尖处。

　　扭曲而丑陋的烧痕从脚趾蔓延到膝盖。

　　她在三重的痛楚中难耐地低吟。涣散的黑色，铂金的灿光，于一瞬间在瞳孔里交替、反复，而清醒与迷茫尽皆挣扎着呼之欲出。

　　“啊啊啊——”

　　凌厉的，凄惨的，锐声哭泣，猛然地植入心底。一幕幕画面从留海间流淌而过，瞳孔中的双色骤然定格于铂金的璀璨。

　　如同被什么只存在于冥冥中的东西给震摄住了灵魂，猫泽瞳立刻惊醒，抬首时却亲眼目睹到令她更备感震惊的一幕。

　　小狐狸流着泪，紧紧地巴抓着破损的墙壁，而墙壁内蠕动的肠壁则吞灭了她下半部分的身体。于此同时，锐利的猫爪插入了门扉，吱呀吱呀地绞飞着木屑，展露出山猫尖刻的竖瞳。

　　嫉妒的女人，欢笑的雕塑，故事中的公主……

　　她顿然醒悟，然后，又朝小狐狸发出了高亢的叫声：“小狐狸！让墙壁的东西流出血来！！它们相克！小狐狸！”

　　巨型的兽态狸猫破门闯入。

　　而小狐狸则在惊慌中收起了眼泪，任凭迅速抽长的指甲镶入肉壁。除了暂还无法动弹的猫泽瞳，另外两只动物皆是极尽狂然的攻击着深埋在墙壁里的肉壁。

　　“不行！停！这座活物会吞噬死气！你们不能再继续攻击，再这样下去会消失的更快！”

　　鲜艳的血水从壁面淋灌到石像上，猫泽瞳在注意到两名动物越发浅淡的身影时不由地急切出声。幸好此时石像的禁锢已然具有松弛的迹象，猫泽瞳红了眼圈，飞快地扯动着身上的细小爪子，踉跄地站起身抢开莲蓬头，任由水管内腥臭的血迹环洒浴室。

　　“狸猫先生快把这些石像扯起来丢进墙壁里去！”

　　语音落下的时刻，兽态的狸猫以粗长的尾部狂扫地面，掀起了连有水泥与瓷砖的石像冲着肉壁狠狠地拍去。猫泽瞳举起莲蓬，闭着眼淋浴于血水中，在临近半露的窈窕身躯完全浸入血水以后，又马上丢开了莲蓬，转而去拽扯着仅剩胸膛留在外部的小狐狸。

　　绝多数石像在投入肉壁的刹那里促发出凄然的人类惨叫。

　　肉壁噬用着石像时而引起的阵阵吞吐感，让猫泽瞳趁势将小狐狸扯出了稍许。兽态狸猫凑近她的肩膀，冲其臂膀处咬下，在给猫泽瞳带来痛楚的同时，也使她不得不紧合起牙关，随着往后撕扯的劲力，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潜力。

　　憎恶如毒，食戮魂魄。

　　冷厉的黑漫上了铂金的瞳。

　　没错！她是曾嫉妒，她是会仇恨，她是曾憎恶。

　　可是，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这虚无故事中由妒生狂以致于最终遭仇恨与憎恶所焚的女人！

　　“给我消失！”

　　统统给我消失！无论是嫉妒也好憎恶也罢，不管是画像也好活物也罢！

　　这是她的身体，这是她的房子，一切由她做主，全部由她掌控，她承认这些情绪与这些怪谈会伴随她一生，但是只要她还存在，它们就休想主宰她的人生与她的灵魂。

　　“给我——”

　　哭泣着的小狐狸被精神集中猫泽瞳完全拉了出来，而兽态狸猫也为墙壁拍上最后一块石像。

　　猫泽瞳用尽了力，虚喘着气，瘫软在地板上。软弱的泪水还挂在颊旁，可木然的视线却沉淀了些微的茫然，心有余悸的注视着吞合掉无数石像并被凌乱石砖完全堵塞住的平展墙壁。

　　半晌后，她回过神，不禁深深地吐出口浊气。

　　“从惊魂的角度来说，确实是首次。”

　　猫泽瞳平稳着自己的心跳，转而抬眸冲着正在舔舐着她伤处的兽态狸猫说道，“希望，这不是我曾预感到的所谓真正开始。”

　　“你差点为此丧失了心智。”

　　闻言，狸猫昂首退开几步，不屑地嗤道，“被嫉妒与仇恨所蒙蔽的愚昧人类。”

　　“愚昧？你竟然是这样看待？我可还没有落魄到为嫉妒与仇恨而狂。”

　　猫泽瞳步履僵顿地再次站起来，带着满身的狼藉与满不在乎走出了浴室。倏然，她停下步子，回过身轻轻交代道：“狸猫先生，小狐狸就拜托你了。今天的晚饭，我会好好地犒劳你们一番的。”

　　“这它喵是你应该的，我们可是差点把命搭在这里。”

　　她充耳不闻的拐过走廊，抵达客厅，然后在悬挂着装饰画的前方伫足。

　　凝滞的空气，清冷的光线，被粘合起来的常春藤，牢牢地束缚住画中的雕塑。

　　欢笑着的石像簇拥着受火焰焚烧的女子。

　　猫泽瞳偏首，不咸不淡地扫视了眼烧展到膝盖的火烙，与及布满了全身的严重淤青和细小伤口，情不自禁地略是眯起了杏眸，也微微弯抿起唇稍。

　　这是一则相当奇怪的故事，故事里描述着全无关系的两位公主与两名女子。

　　故事的旁边，附有一幅同样相当奇怪的画作。

　　画作中，由作者所隐下的另外一名女子，站在距离火堆的不远处，嘲讽地翘起唇，凝望着正遭受火刑的女子，而女子亦是冲她回以她满目的恶毒阴狠。

　　你在嫉妒与仇恨中燃烧，饮下憎恶的毒药。

　　我在咫尺以外看你狂态尽显，留下歇斯底里的冷笑。

　　两名女子的眸眼内，遗留下轻浅的火光，还有，似是由于烟熏而导致的，几不可察的水润微芒。

　　——友谊之殇。

　　以攀比起始，由固执纵横，于胜负收场。

　　孤独之下，画下疯狂，疯狂之下，又是凄凉。

　　结果，世上无处，再可，话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