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情人节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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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记忆的流年等你
七年里，她的梦里全是他。七年后，她才知道，她也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顾槿芝篇
（一）
顾槿芝也百思不得其解，会以着这样执着的方式记着他。
初春四月，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季节。氤氲在雨幕下的校园透着丝丝凉意，微风轻拂，绯红繁盛的桃花便在轻轻摇曳，桃树旁的水池碧波荡漾，花映水，水映花，岸上岸下，一团团，一簇簇，交相辉映，灼灼似有亮光。偶尔一缕阳光透过乌云调皮地倾泻而下，瞬时，雨露滋润的桃花似鲜活起来。
那个身穿白衣站在桃花树的男孩似不经意地转身，恰巧一阵风袭来，桃花瓣便迎风而落，夹杂着细润的雨露，轻拂过男孩的眉宇、脸颊和肩上。
躲在雨幕中的女孩呼吸猛地一滞，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直弥漫在心底的怦然心动。
顾槿芝，东北人士，生性好动，易怒。
却也能用这样一个婉约的段子来描述那初次相遇。
（二）
跟许多小说中的段子一样，顾槿芝这段初遇也仅仅能算上华丽，却昙花一现。那场雨之后，岸上的桃花便都谢了，没了这华丽的背景，她却略有些偏执地不想忘记，非要在记忆上划个口子再撒些盐，想着那深入骨髓的痛便会彻底铭记。
青春如烟往事的刻骨铭心就注定了日后某个梦里痴缠，总会有一个或者两个镜头似曾相识。顾槿芝一直都坚信着，时间是呈弧线演进的，只要你在他记忆的流年里等，终有一日，她与他只见相隔的弧线会相聚，在她看来，用七年的时间换来弧线相交的那个浪漫的圆点，是值得的。
年少轻狂，她也曾做过一些自称为执着实际痴傻的事儿。记得念高中时骑单车，学校一进门左手边满满一排高耸的柳树，柳叶繁茂的时候恰巧可以遮蔽些。陆源迟每次早自修都踩点到，摸清楚这一点的顾槿芝也学着他踩点来，每一次都能算好时间早他一步，将自己的单车停放好之后，再费力地从挤满单车的地方为他挪一个车位。
也许养成了习惯，在很多年之后的睡梦中，她也在模糊又不清晰的梦境中一遍又一遍的找自己的单车，找了一夜梦醒了也没回成家。
其实，她垂涎他单车的后座好久了。不止一次，梦到他穿着白衬衫骑单车载着自己在乡间小路上，她穿着浅蓝色的碎花褶裙，风扬起裙摆向后飘去，她嘴角上扬是带着笑的。那乡间小路好像很长很长，就这样一直骑着一直走着。
因着这梦，固执的顾槿芝专门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一个过了暑气的季节穿着一条省吃俭用省了一个月的零用钱买的碎花裙子，鬼鬼祟祟来到私下跟踪他回家得知的他家楼下。然后一路筛选，终于在那辆熟悉的单车前驻足，月光朦胧地罩在她柔和的侧脸上，只见她眉毛弯弯，转身旋转了一圈，极其优雅且欢喜地坐在单车后座上。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不笑了。似乎有一道裂痕自脸上蜿蜒到心底，划伤了在汩汩流着殷红的液体。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年夏末的夜晚，可是渐渐发现，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却在时间的流年里慢慢褪去了原有的颜色，然后变成模糊的泡沫飞上天，再过不了多久就会破碎，消散在缕缕阳光中。
（三）
那样的恋慕就像夜明珠，在静默的夜里会发出璀璨且圆润的光芒，可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黯然失色毫不起眼了。
任顾槿芝再执着，也不会在此争执一个结果。
有些东西只有珍藏在心底才永远不会变质。她也一次又一次偷偷想着，盼着，等着，等到有一天，时机终于成熟，她要问他一句话。
陆源迟，你愿意陪我去普救寺么？
那是她所想到最浪漫的方式去告白。普救寺是《西厢记》里崔莺莺和张生结缘的地方，高中老师讲那篇课文时她就在暗暗想着计划好了。
可是，她不想打破当时那种微妙模糊的感觉，她终究是怕，怕他听不懂，更怕他说不。
（四）
这种微妙的情愫一直蔓延到念大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园，陌生的校友……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是顾槿芝却很欣慰，因为跨过一条江，绕过复杂盘绕的公路，穿过城市的喧嚣，在那个古朴的校园里，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这四年来，一有空闲，她就会搭上公车几乎绕过一个城市的距离来到他的校园。
走遍他校园里每一条路，伸手触摸着参天的树干，偶尔停一停仰头看着古迹斑驳的教学主楼，然后到教室听一节根本听不懂得专业课，去食堂吃碗热汤面。再或者就只是坐在凉亭里的凳子上，感受着或许他也曾做过她所做的事。
慢慢地，她发现，原来自己执着着一直不想放弃的是那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她一直在记忆的流年里等他，等他回头发现她，等他终于知道她一直记挂着他。可是时光颠簸，岁月荏苒，他们早已过了那无悔的年少轻狂。
这不过是青春夹缝里的一场梦，一次偶然却遥遥无期的邂逅。
（五）
顾槿芝过去七年的座右铭是海子的那首诗，从明天开始，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毕业后，她辗转去了很多城市，江门、扬州、苏州、杭州、拉萨、涪陵和黑河。不多不少，正好七个城市。每到一个城市她都会精心为他挑选礼物，却没有一个寄出去，满满推了一行囊。
她想着，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偷偷的思念都是快乐参杂着忧伤的吧。她认为，世界上最璀璨耀眼情感就是永远说不出的爱。
因为说不出，所以它最纯净，也最想珍藏，那是独属于自己的财富。任何人都偷不走，窃不到，更羡慕不来。
七年的记忆，七座城市的思念，七件没寄出去的礼物，顾槿芝想着，该足够了。虽然时间的弧线终究没实际相交，但在她看来，已经足够了。
那天，她走了很久很久的路，然后爬上一座山，进了山上的寺庙，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祈祷：“陆源迟，我不等你了，也不会再给你买礼物了……”
陆源迟篇
（一）
象征着晚自修结束的铃声终于再次响起，陆源迟伸个懒腰，抓起书包走出教室。这个时候校园里的人已经很少了，还没走到停放单车的位置时就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再走几步就看到柳树下那个俯身似在开车锁的女孩儿。
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靠近单车的时候听见她在咆哮，他愣了一瞬，紧接着却咧嘴笑了笑。看了眼那个一路跑到守卫室嚷着借大钳子的长发女孩儿，又侧头看了下临近的单车，摇摇头走过去，试着扭扭挂在车锁上的钥匙，没动几下就啪嗒一声开了。
陆源迟不禁有些怀疑刚才那女孩儿是怎么开车锁的，竟然嚷着要用大钳子剪断。隐约又听到那女孩的声音，连忙将连带着钥匙的车锁放在后座，推了自己的单车走出校园。身后传来那女孩似惊似喜的声音。
那女孩的声音像山涧的泉水清冽透明，竟叫他再也忘不了。
就在那晚刚过不久，走过环廊时，他又听到那个声音。只一下，就辨别出来了。
顾槿芝，她的名字，很有江南婉约的气息。
难得对生活琐事很健忘的他能够清楚的记住一个只听过一遍的声音，记得只听别人喊过一遍的名字。
她给他的印象很简单，长发飘飘，皮肤白皙，带着一副眼镜。开朗且清纯外带点文学气质。
很多年之后，陆源迟还记得，那年夏日某夜晚，一个开不开车锁直嚷着去拿大钳子废了它的女孩儿。他自己也没想到，那次的记忆会那样深刻，任时间也磨不平它清晰的棱角。
（二）
记得国文老师讲《西厢记》的时候，是跟顾槿芝那个班一起上的大课，文理两个科实验班是靠在一起的，老师讲课的班级又不够椅子。陆源迟也不知怎么，看着那个长发女孩跑回去搬椅子，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跟着跑回去。
那女孩果然还是很迷糊，竟然想一个人一次性拿够三把椅子，他想也未想就走上前去想要帮她。却似乎吓了她一跳，椅子顺利地转移到自己手上，却发现那女孩儿面红耳赤地低着头，良久才慢慢得似乎在犹豫着将视线调转到他脸上。下一秒，却逃也似的跑开了。
记忆中爽朗的她却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这令他很有挫败感。
大课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女孩喜欢这《西厢记》，于是在昆曲巡回演出到这座城市时，特意排了好久的队买到两张座位靠近的门票，然后偷偷放在她单车的车筐里。
可是，那一夜，崔莺莺等到了张生，而顾槿芝却没有来。
走出礼堂时，淅淅沥沥地雨还未停。
原来，一场雨，牵绊了这场预谋的约会。陆源迟慢慢摇摇头，走进雨幕里。
很多年后，他有想过，如果当初他亲自把演出票送给她，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刮风下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没有如果。
（三）
高考之后，他独自一人背上背包去了普救寺，耳畔似乎回旋着那痴缠的旋律。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绯红的枫叶落了满地，踩在上面，他却想起了顾槿芝。
原本想问她愿意不愿意跟着来看一看普救寺的，可……
那封信却被压在背包地下，一直没送出。
他是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原本想就这样将她藏起来放在心底，可是大二那年的某个午后，平静的心湖又荡起涟漪。
那是连梦中都不曾出现的场景，女孩坐在凉亭的石阶上，清风扬起她的长发，似一泓墨渲染在视线里。
他跟着她进了学子楼，跟着她走进食堂要了一份一样的饭，看着她在校园里漫步，看着她等在站台，坐上车……
她好像一直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驻足稍微观察，就不难发现。可是两年来，他从来不敢去找，也不敢去问，他只能等。等着他们会再有交集，那么，便不再放手。
他认为，总有机会说，总有机会问，可是却一次次错过，就这样，四年过去了。毕业那年，陆源迟第一次走进她的校园，他想踏遍每一寸土地，因为，这总归是有她的痕迹。
（四）
那年金秋，陆源迟再次爬上普救寺，跪在蒲团上的那一刹那，他听到了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宛若清泉般清冽，却参杂着一丝苦楚。
顾槿芝，是她！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啊，傻丫头。”
谁牵绊了谁，谁为谁驻足，谁是谁的魂牵梦萦。谁在谁的校园里一遍遍追寻痕迹，谁为了谁爬上普救寺。究竟是谁在谁记忆的流年里。
我只知道，那年金秋十月，普救寺山下的枫叶林格外璀璨，令人炫目。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情人节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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