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刀匠》梅不可三弄

29、章二十八•秘辛

　　藏马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小阎王在说完这话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点都没有戏谑或者开玩笑的意思，然后在沉默过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想的意思。”
　　情况变得很微妙，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藏马第一次发现事态的发展没有按着自己的节奏走，这是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被动情况了，光是想都会觉得棘手。
　　当然，尽管如此，也必须冷静地面对，如果失去思考能力的话，那就什么都结束了。

　　“我有太多想知道的了。”藏马瞟了一眼西尧，缓缓地开口，“多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我不是幽助，对于你的指令，他从来不会多想，而我则恰恰相反。”
　　小阎王眯了眯眼睛，满脸的无奈，“白狐团的藏马……果然还是小看你了。你和飞影还有幽助都是不同的，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对你充满了疑问和防备，但现在看来，似乎仍然失败了。”
　　说到这里，小阎王停了下来，而藏马却无所谓地歪了歪头，最开始有一瞬凌乱的妖气变得如同往日里那般沉静，但却能感觉到隐藏在沉静表面下磅礴的气势。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怀疑的？”小阎王问道。
　　“一开始。”藏马几乎毫不迟疑，“从我知道灵界会雇佣普通人类作为灵界侦探开始，就有了怀疑。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灵界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事情的关键在于，明明已经有仙水这样的前车之鉴，为什么灵界还会愿意让一个人类来担任灵界侦探，这是我的疑惑。”

　　果然是最强的盗贼。

　　妖魔界现有的历史中，能被称为“最强的盗贼”的只有藏马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超强的武力值，更在于他极端的洞察力。藏马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把别人极力隐藏的东西找出来，从这一点上来说，小阎王虽然在整件事情中处理的几近完美无缺，但实质上从最开始就无法自圆其说。
　　为什么会任用浦饭幽助？
　　藏马不相信是巧合，任何只能用巧合来解释的事情必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幕。
　　这是最为简单的判断，藏马的多疑造就了他对事物敏锐的把握与求证，在逐渐接近真相后，给予敌人最凌厉的一击。

　　小阎王轻轻叹了口气。此时的他是一副人类少年的模样，叼着那个巨大的奶嘴，却露出婴儿脸时的迷糊表情，看上去很囧很囧。
　　“所以你现在想要采取行动了？”小阎王开口问道，“你认为已经是时候了？”
　　小阎王问的一本正经，他预想到自己说完这话后应该是一触即发的情景，但没想到，对面的藏马依然神态自若地看着他，面带微笑。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什么了。”这一会无奈的却是藏马，他指了指西尧，然而说道，“我，还有西尧，虽然我们是白狐团遗留下来的家伙，说起来应该是和灵界敌对，但幽助与灵界不是对等的，自始至终，我都把那个家伙当成是伙伴来看待。”
　　他笑了笑，然后看见小阎王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以为……”小阎王喃喃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有疑惑是正常的，毕竟在黑暗武道会时期的我困在南野秀一的躯体里，没有力量去做什么，而现在的我会让你们感觉到威胁。然而不论是南野秀一还是藏马，本质上是一样的，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这也是我能向你表示的最大的诚意。”
　　藏马的语调温温和和，既不凌厉也不尖锐，但偏偏像一枚针一样直到要害。即便是站在一侧的西尧都觉得面对这样的藏马是件很棘手的事情，更不用说站在与藏马针锋相对位置的小阎王了。
　　在之前，他们彼此并不信任，但三言两语后，情况却有了微妙的转变。
　　西尧不确定这算不算的上是藏马的一次强势的示好，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局面朝着有利于藏马的方向转变。

　　“好吧，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小阎王又叹了口气，这是今天为止的第四次，看样子和藏马谈判太过考验心神和毅力了。
　　“那么，对于灵界为什么会找幽助来做灵界侦探，你有答案吗？”
　　藏马轻笑，“即便不是幽助，也会是其他人，只是在那个节骨眼上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想从他超出你们预料去救了那个孩子开始，你们就已经察觉出他的‘命格’非常古怪吧。”
　　小阎王点头，“的确。”
　　藏马又道，“所以他只是恰好在那个时机出现而已，灵界很早就想找个侦探了，不得不说他出现的正是时候，再加上他‘古怪’的命格，也让灵界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小阎王沉默半晌，“虽然很想否认……这种被看穿的感觉非常不好。”
　　藏马静静的微笑，然后又变得严肃起来，“事情的关键就在于《黑之章》，在仙水叛逃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他从某种渠道取得了《黑之章》，在某种程度上，需要培养下一个灵界侦探来和仙水抗衡，只是你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那么快，几乎超出了你们的想象。”
　　小阎王点头，“你说的基本没有错误，但其实，并非是‘几乎超出想象’，而是完全超出想象，在我的推测里，仙水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来蛰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提前动手。”
　　他停顿了片刻，抬头看向西尧和藏马，“不过，真正超出想象的是你们，我既没有猜到白狐团还有其他人存活下来，也没有想到你可以蜕变成现在这种程度，如果早些预料到的话，事情可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种样子。”
　　藏马，“那么，你现在想告诉我什么？”
　　“有太多了。”小阎王说道。
　　藏马，“比如？”
　　小阎王，“比如我在灵界的权力大幅度缩水，这一次来到人间界，说起来算得上是叛逃。”
　　藏马‘哦’了一声，没有太过惊讶的意思，平淡地问，“原因呢？”
　　小阎王乜他一眼，“作为灵界名义上的最高执行官，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我发现其中有些事情是我不能忍受的，但是……又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离开那个地方，用别的方法来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藏马露了个了然的表情，“我该庆幸你不是敌人。”
　　小阎王无奈地苦笑，“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对话越来越诡异，西尧大概知道藏马的思维模式和习惯，但千面白童显然对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表示鸭梨山大。藏马和小阎王两人磨叽了五分钟，既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又看不出有任何动手的意向。
　　当然，如果要动手的话，小阎王绝对不是藏马这一方的对手，在死狐狸完成蜕变之后，他从来没有展现出过他完整的实力。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要比五百年前强。

　　藏马似乎在考虑下一个该问什么，但小阎王却率先开了口。
　　“为了表示一下诚意，我想先解决一下白狐团的眼线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我担心即便我们达成协议，药师也会在必要的时候把我一刀砍了……对于死亡我虽然没有畏惧，但还是希望能用在关键时刻。”小阎王正儿八经地瞅了眼西尧，这会儿叹气的轮到西尧了。
　　藏马，“哦？你指的是狸岫。”
　　小阎王，“我不知道他在白狐团叫什么，在灵界他的名字是彻鹄，黑暗武道会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特地去查了一下，虽然他并没有异常，但因为某些原因，我还是发现了他……”
　　西尧打断，“是千面白童认出来的吗？”
　　被点到名的白童一脸血地看着小阎王，后者面不改色地点头，“是。”
　　白童彻底抓狂了。
　　小阎王继续，“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是让白童查探的。与其说是白童认出了他，不如说是他认出了白童，而后在对峙的过程中，他也承认了。”
　　“对峙？”西尧皱眉，想到什么，觉得太特么荒谬了，“难道说……”
　　小阎王点头，“有一部分事情对他是瞒不住的，所以在知道一部分真相后，他作了他的选择……说起来……”
　　小阎王的声调本来就不高，这个时候却突然变得更为低沉，“说起来，也是因为他的死亡才让我看清局势的发展根本不是我能够改变的，在灵界，在我之上的权力根本……无、法、撼、动。”
　　“并且……”小阎王闭眼叹气，“那样的权力和手段，是我完完全全无法承认与妥协的！哪怕他是……”

　　戛然而止。
　　小阎王虽然一直很冷静，但刚才有一刹那，西尧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失控，但也仅仅只是一个瞬间，而后几乎又是在瞬间恢复了过来。
　　西尧微微蹙眉。
　　但藏马却面无表情。

　　小阎王，“彻鹄……哦，就是你们说的狸岫，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他已经投胎轮回，为了弥补我在这件事里的失误，我给他安排了一个好的去向。”
　　藏马叹了口气，一瞬间连目光都变得远了，“不论如何，就这件事，我感谢你。”
　　“不用。”小阎王无奈道，“因为就一开始来说，我是想利用彻鹄的，当然，并没有想到他能够察觉到我的意图，反而被他摆了一道。不过，这也都过去了。”
　　藏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西尧没有表情，气息却沉静下来，在度过最开始的焦虑后，突然之间像是放空了一样。
　　小阎王看着这样的两人，缓缓说道，“时间紧迫，接下来，我会把你们最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
　　“关于……白狐团，以及，《黑之章》。”

作者有话说

　　我是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