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死一线 否极泰来？（下）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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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清，明空常喝的药方你可记得？”老方丈皱眉，小心地扶起床上的年轻和尚，正是准备要替他运功疗伤。
“徒孙记得。”白袍小僧合掌倾了倾身，恭敬答道，瞧上去颇为平静。然而，只有那紧紧抿起苍白色的唇角才透露出些他的心思。
“那你便出去熬上一碗吧……打坐期间，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可是……”他抬头，担忧地对上老方丈的眼睛，最终又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放心吧，老衲一定竭尽所能保他的性命，阿弥陀佛！”话毕，亦是坚定地朝鉴清点了点头，隧着手退下了明空身上破烂的僧袍。就此，鉴清也只得默默地叹了口气，面色微沉地推门而出了。
不想外头院子里，杨家上下是悉数在场，他稍怔了怔，收敛了神思合掌行了一佛礼，“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家中可有储存百种常用药材？”
说实话，他知道明空和这个家族的关系，可弄清了年轻和尚落到这般田地的来龙去脉，即使作为出家人，他却对他们无法抱有多大的好感。应是觉得他们没有好好保护到明空，亦或是……也许这个同他一起长大的人很快就会真真离开清风寺……
“哦……有的！有的！……这样吧，小师父把药方写下来，我们着人去抓就好了。”说话的是佘赛花，她有些紧张地打量着面前同儿子年纪差不多的鉴清。见对方稍稍露出为难的表情，复又说道，“小师父放心，府中之人都是心细，绝不会出纰漏。这样，小师父便能待在此处，性慧大师有何吩咐便能及时照应对吗？”
鉴清沉思片刻，利弊权衡，不如说是正合他意，点了点头，“阿弥陀佛，有劳施主费心了，小僧代明空多谢施主！”只是，话刚说完，又想起眼前妇人的身份，不免觉得稍稍失言，便当下默默提笔书字。
“小师父，不知道性慧大师打算如何医治安儿？只要吃了这药便好了吗？……噢，安儿的话指的是明空，现在应该算他俗家的名字……”
“自然不是这般简单。”鉴清看了眼面前紧张的妇人，沉声说道，“这药剂不过寻常他犯病时服用的，能驱除体内寒气。方丈的话，此时应是用内力替他疗伤。”
“内力？难道安儿他还受了内伤？”众人遂又紧张起来。
“阿弥陀佛，这倒不是……施主该知道他婴孩时好不容易才冰天雪地里的留下了小命吧？十八年来，便时不时需要方丈运九阳神功驱除体内已然入骨的寒气，这半年来本已经好了许多，没想到此次又病发了。”捏着笔杆的手指不可察觉地紧了紧，有那么一撇歪了。
“那……若是用我们的内力可能……”杨家心中想的自是会想尽法子将年轻和尚留下来，事成的话，定是要想办法解决他身上毛病的后患。更何况，性慧方丈年事已高……
“这倒有些难处，明空因其体质，修习的功夫自不如寻常人那般刚硬，应归少林派系。诸位内力对于他来说，许是会打过霸道，若贸然输入他的体内，怕反倒有生命之险了。”
“……这……，那敢问性慧大师可还说了其他的事情？”
“阿弥陀佛，方丈说了竭尽所能保他性命。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相信方丈。”
写下最后一字，他平静地轻吹了吹墨迹，不过多时，待那名叫福伯的管家取走了药方，他倒登时有些后悔。因为，现在杨家上下十几双眼睛的视线总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让他有些浑身不自在，气氛亦是不免有些尴尬。
“咳咳~~~，你们都该做什么的去做什么吧，这里有我和你们娘看着就好了。”
杨业轻咳，看了看自家的儿子们，正声说道。
“爹，八弟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让我们怎么回去自己休息？”杨六郎撇了撇嘴，毫不畏惧地看了眼杨业，丝毫没有移动的意向。
“你!”杨业语塞，紧紧地皱起的了眉头，已实在对着的现今极为叛逆的儿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苦着脸，还要吵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顺声望去，女主人已是面色不虞，侧了侧头显然示意这里还有外人在场。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师父，实在是失礼了。”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虑。”鉴清又微倾了倾身，言语之间的疏离亦未减去半分。杨业夫妻涉世已深，自是察觉到了，相视一眼，想起未醒的小儿子若也是这样的相处，心中都有些怅然若失。一时间，又是一段沉寂。
杨家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脚把杨二郎踹了出去来打破僵局，“哦……对了，小师父的伤势如何？可好些了?”
话毕，瞧见鉴清疑惑的模样，连忙解释道，“上次到相国寺的时候，正是小师父同我八弟一起下山施粥那日，本要等着见他的。不想，只碰到了小师父负伤而归……”
白袍小僧垂眼微思，“原来如此……阿弥陀佛，小僧多谢施主挂心,不过皮毛之伤，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佘赛花松了口气，稍顿，开口说道，“……说来还要多谢小师父。我听方丈说安儿他功夫不好，瞧你受伤的地方，想必是替他经受的。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不介意的话，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话，我们杨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弥陀佛，先不论小僧同明空的情分，即使仅作为一个出家人也是当做的，不敢奢求回报。”说着，鉴清一边望了望毫无动静的屋子，又无声地叹了口气回过身来。
“小师父过谦了……呃……说来有些失礼，现在才来请教，不知小师父的法号为何？”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鉴清，若施主不介意的话，唤鉴清即可。”
“鉴清？……诶?如此说来，您同安儿不是同一辈分的吗？”佛家法号取名皆有规定，同俗世家族一样，亦有严格的行辈之分。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说来，小僧应当尊称明空一声小师叔，只因我俩年纪相近，他不计较，才在私下里平语称呼。”言及此处，鉴清脑海不由又想起些两人成长的往事，表情已柔和下了许多。杨业夫妻瞧着，脸上亦忍不住带着些笑意。
“嘿？那你们的感情看样子还真好啊？”不过，见此情境，杨七郎心中却是莫名觉得隐隐有些不快。要知道，里面躺着的可是他的孪生兄弟，一般意义上来说的，应是比上头六个哥哥更要亲些的……
于是鉴清才注意到这个和自家好友样貌相同的年轻人，意气风发，面色红润，显然比年轻和尚的身子号上许多。言语间的神情亦是有些相似，但单凭他说这一句话，便能知道此人的心性与明空的也许是截然相反。“年幼相识，算得上是一同长大。如今，明空掌管云水堂时，小僧亦做个副手协助。算得上是极其相熟的……”他没有发现，说出的话带着些无法察觉的挑衅。
至此，杨七郎终只能努了努嘴，不甘地“切~”一声，亦换来几个亲兄长不厚道地调、笑的神情。且不幸落在杨业耳中，被责备地瞪了一眼，只好吐了吐舌头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众人瞧他的此时模样，倒都是忍俊不禁。
“嗵嗵嗵~~~”脚步声由远及近，顺声往去，正是管家福伯，他有些为难地看着白袍小僧。“其他几位大夫看了这方子，说煎药火候不好掌握，怕失了药性，因此小的才赶来问问。”
“阿弥陀佛……，还是让小僧来吧。”应该是有了些被拯救的感觉，鉴清借势连忙的起身，行一佛礼，倒是在杨家诸人感激的视线下先行离开了。
……“呼~~~终于走了！”等到白袍小僧的衣角消失在廊道尽头，殊不知就杨七郎夸张地做了个鬼脸，皱着鼻子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实在有些见外地吃不消……若是八弟也是这样子，那不是很难亲起来？”
“诶！不得无礼！”杨业沉声斥道，抬手朝着对方挥了挥。
“也不准这么说你八弟。”佘赛花看了看几个亦是人高马大的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都听到了，他自小在寺院里长大，出家人当然是要遵守这些礼节的。到这家里，等于是在陌生的环境里，我们都是陌生人啊……他走的时候才只有两个多月，脑海里不会记得有什么哥哥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不可能一开始就亲得起来，所以都不要逼他。你们看那鉴清小师父，想来他们相处定不会满是客套的寒暄……”
“我们知道了，娘，你放心吧……”几个年轻人相互看了看，心中不免都有些复杂，毕竟多了个这么大的兄弟，即使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在家里一起吃喝拉撒过了十八年。
“怎么了？还是苦着脸的？娘可都坚决相信你们的八弟定会吉人天相的……”
“娘，我们当然相信八弟是没事的，现在想的是……”话毕，便是以杨五郎为首，颇有意味地看了看负手而立的杨业。落在佘赛花眼里，自是明白是什么原因，心下不由一阵无奈。
“你们是不是在质疑九妹和安儿的性命在我眼里没有皇上重要？”
“我们没想到，当自己赶到十里坡去救八妹的时候，爹已经混进了太庙假扮皇上了。”
“我们也没有想到，在最后时刻，爹会舍弃八弟的性命去保护皇上。说实话，若不是这样，也许八弟的情况要比现在好得多。”
杨业没有看几个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是在怪我不顾亲情？……我可以告诉你们……我……”
可惜，几个儿子均不瞧他，撒气地不愿意再听什么了。佘赛花只得出场再做调停，“好了，你们都很累了，这十天都没好好休息。去看看几个媳妇吧，她们今天也是担心极了。”
“……嗯……”
“六郎，七郎，你们再去九妹那儿看看吧，她很听你们的话，有什么事的话就来告诉我们。”
“知道了……”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杨业和佘赛花才坐了下来，继续静静地盯着紧闭的屋门，一时间无人说话。
“九妹怎么样了？”不知过了多久，杨业问道。
“……一直躲在屋子里，应该是受惊过度了。六郎、七郎他们过来的时候，好不容易喝了安神茶才睡下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现在只等安儿了……”
“……你不怪我吗？”杨业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愧疚地问道，“五郎说得不错，如果不是我的话，安儿的情况应比现在好的。”
然见佘赛花轻摇了摇头，“很简单，有大宋才有家……”
杨业语塞，停了好久才低声说道,“谢谢你，夫人……其实，在我出手的那一刹那，我也问过我自己是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试问天下哪一个父母不爱护自己的子女呢？要做一个这样的决定，其实最痛苦的是老爷你自己……从我嫁入杨家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要做杨业的妻子绝不简单……”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过是个平凡的丈夫，平凡的父亲,这……”
“吱呀~~~”话未说完，房门却从里头缓缓地打开了，老方丈脸色微白地走了出来。杨业和佘赛花顾不得什么，上前询问。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暂且安心吧……接下来，便是什么醒过来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生死一线 否极泰来？（下）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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