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难为》天子脚下一根草

7、第七章 入族仪式

　　当天夜里，傅如晦失眠了。
　　自从白天亲眼看见部落里男人和男人走在一起牵手并肩，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拥抱亲吻的情形之后，他便回想起了一件往事。

　　大宋朝男风盛极一时。
　　达官贵人家豢养娈童小官的比比皆是，而花街柳巷中的男娼馆亦随处可见。
　　傅如晦从小跟随师傅行走江湖，可以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对于此事也并非没有耳闻。
　　而且傅如晦的样貌颇为俊俏，身形也长得恰到好处，更是无意间成为了许多有此好的人窥视的目标。
　　记得他十三岁的那年元宵节，傅如晦在汹涌的人群中和师傅失散，于是他一个人在无意间走进了一处深巷。
　　没走多远，便听见阵阵呜咽。
　　待傅如晦走近一看，竟然发现一个男子正在侮辱一名少年。
　　只见那少年被男子压在地上，手脚仿佛都被扭折根本无法挣扎，只能从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傅如晦从小极其厌恶，见此情形，更是怒不可遏，当即拔剑朝着男子背部刺去！
　　让傅如晦没想到的是，这男人也是江湖中人，他转身发现了傅如晦，当即便双眼发亮，也没想着提上裤子，就这么扑向了傅如晦。
　　傅如晦没想到此人武功颇高，十三岁的他自然不是对手，没过几招被压在对方身下。
　　“如此少年，真乃极品也。”见那人猥琐一笑，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傅如晦立刻气红了眼，奋力挣扎。
　　不过，那人伸手点了傅如晦身上的穴道，还对着他露出了自己下身的丑陋之物，道：“乖，哥哥一定让你□□。”
　　正待傅如晦绝望之际，寻找他的师傅及时赶到，一剑了结了这畜生。
　　从此，傅如晦对此事深恶痛绝，但凡有心怀不轨的男子想要对他作出亲密之举，傅如晦都会一剑横在对方颈口。即便其他男子无意间近了他的身，也会被他立即躲开……咦？
　　傅如晦原本闭着的眼一下子睁开了。

　　今日埃利奥斯搂着我肩膀的时候，我似乎并无排斥之举……
　　莫非……我已将他视作生死之交？

　　这念头随即一闪而逝。
　　不过，傅如晦还是在心中再次的提醒自己道：
　　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我看做雌性，所以日后必须更加谨慎与之相处才行啊……

　　******

　　次日清晨，原本以为会因为昨夜失眠而睡到日上三竿的傅如晦天一亮便醒了，而且还是一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模样。
　　站起来动了动四肢，傅如晦惊喜的发现那种软弱无力的感觉已然全部消失。
　　他闭上眼，探了探丹田之气，发觉其中内力之充沛简直前所未有！
　　太好了！
　　傅如晦明白这是因为师傅传给他的内气已经全部为自己所用，此刻，他才算是真正恢复了元气！
　　于是，一派神清气爽的傅如晦打算在这个所谓兽界之地好好游览一番。
　　拉了拉身上所穿的麻布衣服，虽然感觉比棉布粗糙得多，可总算是比兽皮裹着要舒服些。只不过这衣裳做得太大，又只有那么一件没有配内衫，让傅如晦总觉得自己整个人空荡荡的。
　　结果，傅如晦瞄到被搁置床边那套他以前穿过但现在却快要变成布条的衣服，拿起来撕下一块绑在腰上，傅如晦终于感觉好多了。
　　接着他便穿上了裤子。
　　说起来，他的这条麻布长裤是傅如晦特别请吉恩帮自己订做的。
　　因为在这个地方几乎没人喜欢在宽大的衣服里再加条裤子遮住下身！这一点让傅如晦至今都非常不能理解。
　　走到屋子的角落，拿起被搁置大半月的爱剑逐风，傅如晦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剑面，万分熟悉的微寒感让他异常心安。
　　由于剑鞘已经没了，傅如晦只能又撕下布条将逐风的剑身裹住，以防误伤他人。接着，他便将逐风背在自己背后。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傅如晦便打开了门，却赫然发现一头金色巨狮正懒洋洋的趴在门边，似乎还在熟睡。

　　对，是巨狮。
　　在养伤期间，吉恩已经将这个部族的大概情况跟他说了说。
　　傅如晦这才明白，原来埃利奥斯的兽形叫做狮。
　　而在这个部族中，兽人分有三种。
　　一种是狮兽形，一种是虎兽形，还有一种则是狮虎兽形。

　　“埃利奥斯？”
　　听到傅如晦的声音，巨狮的双耳立刻就竖起来，它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抬首直勾勾的看着傅如晦，让傅如晦可以清楚的发现对方眼中浓浓的担忧之色。
　　只见它非常欢喜的低吼了一声，接着便站起来走到傅如晦身边用自己毛乎乎的大脑袋轻轻蹭了蹭对方，简直就像是在撒娇一般。甚至，它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傅如晦的手背，仿佛是在讨好他。
　　傅如晦看着它的一举一动，这才想起来似乎昨天他在埃利奥斯面前有些反应过度了。
　　也无怪他如此担心……难道，他是在这门外守了一整夜？
　　思及此的傅如晦觉得十分感动，于是，他主动伸出手摸摸埃利奥斯的头说：“放心，我没事。”
　　埃利奥斯非常高兴，四条腿蹦跶了好几下，看来异常兴奋。
　　它再次舔了舔傅如晦的手，接着便转过身背对他，看样子是邀请傅如晦到他背上来。
　　于是，傅如晦非常自然的爬上了它的背脊。
　　其实说起来，傅如晦对埃利奥斯的兽形总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
　　或许是因为在他最寂寞的时刻，最危急的关头，总是兽形的埃利奥斯陪伴在傅如晦身边的缘故吧。

　　耀眼的初阳之中，坐在金色巨狮背上飞越部落上空的傅如晦吸引了地上很多兽人的目光。
　　“看！那就是埃利奥斯从亡灵之森带回来的雌性！”
　　“天！他真漂亮！”
　　“太美了！”
　　“他是我梦寐以求的雌性！我一定要追求他！”
　　被大地之景吸引的傅如晦自然是没听到这些话，不过耳力颇好的埃利奥斯就差点儿没有忍住，冲动得想要立刻扑下去将说这番话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一番。
　　他是我的！你们想都别想！
　　此刻，无法说话的埃利奥斯只能在心中大吼道。

　　骑在埃利奥斯背上，乘着一对巨翼翱翔天际，是傅如晦从未感受过的事。
　　以往就算是用轻功飞檐走壁，可也必须得踏着树梢。但他们现在却能够就这么飞在半空，像鸟儿一般的无拘无束。
　　远处草原的地平线上，两个太阳刻下已经分别在地平线的左右两端露出了一半脸，金色的光芒洒在绿色的草原广袤，分外壮观。
　　夹带着青草之香的微风朝着傅如晦的脸上袭来，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埃利奥斯，那边是哪里？”埃利奥斯的手指着某个方向。
　　“吼——”巨狮只能大声的吼了一下。
　　“埃利奥斯，你现在不能说话么？”
　　巨狮点点头。
　　傅如晦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很快他便沉迷在了眼前的风景之中。

　　埃利奥斯带着傅如晦从部落所在的草原，飞过了兽人日常捕捉食物的山林，最后在有母河之称的爱古纳河边降落。
　　一路上，傅如晦被那些奇异的植物和动物所震撼了。
　　傅如晦发现这里的很多生物不仅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它们的体积都比自己所认知世界里的生物要大上很多。
　　这也意味着，傅如晦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有多么的渺小。
　　再回忆起当初让自己身处险境的那个森林，傅如晦不自觉的抓紧了埃利奥斯长长的毛发，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降落之后，埃利奥斯变回了人形。
　　他站在河边，指着河水的下游转头对傅如晦说：“在爱古纳河的下游紧挨着我们的是蛇族部落，他们和我们部族从来都有很深的矛盾，如晦，你可千万别一个人跑到那边儿去啊。”
　　傅如晦受教的点点头。
　　然后，他也向前几步站在河边上，凝视着奔流到远方的河水，一言不发。
　　面对此刻的傅如晦，埃利奥斯觉得自己又一次深深的被对方所吸引了。
　　为什么就是这么看着他，自己的心脏也跳个不停呢？
　　埃利奥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已经数不清楚自己究竟为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心动过多少次了。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埃利奥斯就能感觉到，傅如晦是不同的。
　　他的气质让自己折服，他的强悍让自己敬佩，而在那个月夜，他泄露出的寂寞和忧伤则让自己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望着傅如晦的侧脸，埃利奥斯在心中对自己发誓：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以伴侣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

　　入族仪式在位于部族中心的圣台举行，而主持者则是部族的巫师——赫伯特。
　　赫伯特是部族中唯一的银发男子，所以即便将他放在拥挤的人群当中，也能够一眼认出来。而此刻，他正一个人站在高台上，一头耀眼的银发随风轻扬。
　　圣台周边都挤满了人，基本上每一个新的族人加入部落时，部族里所有的成年人，不管是雄性还是雌性都会到这里参加仪式。
　　傅如晦站在台下，而埃利奥斯则依旧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接着，赫伯特开口道：
　　“傅如晦，请你和你的初拾者一起上来。”
　　虽然傅如晦不明白初拾者的意思，不过他很快猜到这是指的埃利奥斯。
　　于是，傅如晦和埃利奥斯一起走到上了圣台。
　　“傅如晦，请你走过来。”赫伯特说。
　　傅如晦上前一步，走到赫伯特面前。
　　只见他手拿一把用野兽的牙齿做成的小刀递给了傅如晦。
　　“请把你的血放进这里。”捧着一个小碗，赫伯特指示。
　　傅如晦用小刀化开了自己的左手掌，将血液一点点滴在这碗中。
　　“够了。”见血量已经足够，赫伯特道。
　　埃利奥斯赶紧上前执起傅如晦的左手，皱着眉看着掌心的伤口。虽然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但这伤口看上去也太碍眼了。
　　不过，仪式依旧在进行。
　　赫伯特走到圣台中央，将这碗里的血倒在中心竖着的那块红色石头上。
　　随即，他举着碗大声说道：
　　“现在我宣布，傅如晦成为我狮虎族的一员！”
　　赫伯特话音刚落，所有族人都叫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吼声顷刻间响彻云霄。
　　傅如晦被这巨大的吼声震撼了！
　　他站在圣台上望了一圈儿，看着所有人那兴奋和高兴的表情，再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埃利奥斯眼中巨大的喜悦，顿时，一种深深的归属感牢牢的扎在了傅如晦心中。

　　“傅如晦，”族长埃尔顿一脸镇静的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你是埃利奥斯捡来的雌性，他现在就是你的初拾者。按照族规，他必须履行照顾你的责任，所以从今天起你得和他住在一起。”
　　傅如晦点点头，表示同意。对于雌性这个称呼傅如晦已不如之前那么纠结了。
　　埃尔顿见状笑了笑，又走到埃利奥斯身边，轻声耳语道：“别忘了儿子，其他雄性也有追求傅如晦的权利。”
　　埃利奥斯闻言，表情立刻异常严肃。
　　他绝对不会让其他兽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