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鸿》花开盛世

13、奔霆飞焰歼人子

　　第十三章奔霆飞焰歼人子
　　题三义塔
　　鲁迅
　　奔霆飞焰歼人子，败井颓垣剩饿鸠。
　　偶值大心离火宅，终遗高塔念瀛洲。
　　精禽梦觉仍衔石，斗士诚坚共抗流。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一扭头，果然是志强和干爹正在不远处招手！在土匪们的阻拦下，时大叔一边点头哈腰的哀求着，时志强一边着急的想要硬闯！
　　“我没事！你别管我……”云锦生怕志强硬来惹恼了那些家伙，赶紧扯了嗓子阻止他，却不防一只手突然横向里穿过来，正抱在她胸前！
　　云锦下意识的惊叫出口！一扭头，正对上近在咫尺的冒着恶臭的一口大黄牙：“哎呦，你找什么急啊！叫声哥哥，俺就让你过去！”
　　云锦这才看清，身后抱住她的正是一开始喊话的那个大胡子。使劲挣扎，却不防他力气颇大，一张臭嘴更是拱过来，“吧唧”一声，正亲在云锦脸上！
　　云锦气的肺都要炸了，手腕一翻，一拳捣在那个家伙的鼻子上！趁他吃疼的功夫，一猫腰撤出身子！就听见干爹的惊叫声！
　　回头去看，时志强已经被几个土匪按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再喊：“不要管我，去救我姐！”
　　时大叔一跺脚，冲着云锦过来。云锦这边已经被两个土匪一边一个揪住了胳膊，动弹不得！那个大胡子已经满脸的鼻血，一摸脸就冲过来。时大叔扑过去，却哪里拉的住这个狗熊一样的家伙？他早已恼羞成怒：“我□□二大爷的！”一膀子甩开时大叔，一抬手冲着云锦当头就要一巴掌乎下来！
　　云锦眼一闭，只以为躲不过了！却听一声惨叫，睁开眼，正看见一只马鞭从眼前忽的一下飞过！对面的家伙一只手已经被抽的鲜血淋淋，正抱了胳膊疼得跳脚！
　　顺着马鞭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人手持马鞭、腰插匣子炮，正威风凛凛的端坐在一匹黑马上。火把映照着他依旧胡子拉碴的脸庞，一双虎目瞪着溜圆，鼻翼掀动着好像他□□暴躁的黑马：“奶奶的，敢骂我二大爷，你不想活了！”他剑眉倒竖，目光凛凛，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嬉皮笑脸时的散漫样子？
　　云锦看得发楞，正被他这幅天神下届一般的尊容吓得不知所措，他却一扭头冲着一旁的时大叔腆笑着：“是不是啊，二大爷？”
　　时大叔冷哼了一声，狠狠瞪他一眼，竟然没有拒绝！
　　云锦更吃惊了！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云锦一般，已经一挥马鞭，冲着志强那边冲过去，铺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鞭子，把围在志强身边的几个家伙打得抱头鼠窜！
　　时大叔已经过来，一把推开了愣愣的还在抓着云锦的家伙。那两人对视一眼，刚才的情况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却半点也没弄明白！只是不敢多言，由着时大叔将云锦拉过去，护在身后！
　　那边志强已经看清楚了骑在马上的人是谁，不仅没有感激，反而破口大骂：“时志飞！我□□奶奶的，早知道是你小子，当年我就该多凑你几回！”
　　云锦这才知道他的名字！时志飞？云锦心里默念，竟然是这个名字，难道……
　　果然，那个家伙坐在马上，不怒反笑：“哈哈，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笨啊！还、还□□、□□奶奶！哈哈哈哈，那个老妖婆，哈哈……改天我真把她给你找来了，你可别跑！哈哈哈哈……”他在马上笑的打跌，话又说的下流，身边那群刚被他抽了鞭子的家伙，顾不得疼了，也都跟着哄笑！
　　气的时志强一振身子，就要冲他过去，可是，脚下一跛，就要翻倒！多亏云锦和时大叔及时赶到，一边一个扶住了他。云锦低头一看，志强的腿上好大一片血迹！不禁呀的一声惊呼，赶紧俯下身子仔细查看！
　　马上的那个家伙也是一愣！看着云锦焦急的撕了衣衫下摆，手忙脚乱的替志强包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一扭头，鞭子一挥：“是谁伤的他？”恶狠狠地目光瞪得那几个本来还在哄笑的家伙立马闭了嘴：“这么快就都把规矩忘了是吧？好、好好！回头我再跟你们好好算算！”
　　说着，一挥鞭子，调转马头走了。留下那几个家伙，面面相觑，互相推诿着过来勉强举了刀枪看着云锦几个，竟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云锦和干爹扶了志强坐下，志强因为反抗，腿上被捅了好深一个窟窿，好在没有伤到血管，血已经止了，只是疼得这会儿才顾得上哇哇直叫！
　　心疼的云锦眼泪汪汪的，想想又后怕，气的忍不住一抹眼泪，又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还知道疼！活该！你就没长脑子！他们这么多人，就是真要把我怎么样，你拼了命，不也是白赔进去？你再有个好歹，你让咱爹咱妈怎么活？”
　　时志强呲牙咧嘴的虚张声势，真看云锦真抹了泪儿了，心也虚了，赶紧赔笑：“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没事儿了吗？嘿嘿，你别怕，那是我哥！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没看我骂他他还笑呢吗？我们从小就这样！他别落我手里，不然，哼哼……”剩下的话，被父亲一巴掌拍了回去：“你少废话！”
　　老人脸色阴沉的可怕，远远盯着那个骑在马背上叫嚣呼喝着的人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逆子！”
　　志强偷偷冲云锦一咧嘴，再不敢言语。云锦自此也就明白了几分！事已至此，也算是峰回路转！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看他父子也没什么危险了。云锦也就放松下来。至于沈家的粮食，那才是跟她无关的事情呢！
　　举头四顾，随意走动是不可能的了。志强他们匆匆赶来，除了一开始跟着他们冲进来被控制住的这几个人，大部分村民连同时大娘都被拦在外面。云锦恐怕干娘着急，摸摸身上还有两块大洋，看看身边的土匪，挑了个看上去老实一点的走过去，拜托了人家帮忙出去传个话，告诉时大娘他们安好。那人哪里敢接云锦的大洋？连声答应着跑了。
　　一会儿过来回话说，不知道哪个是时大娘，反正冲外面喊话了，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叫外面的全都安心等着！
　　云锦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心里稳了，思绪也就渐渐清晰了！
　　时志飞！原来这个家伙还真不是外人呢！云锦恶意的想着：“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得让他喊声姐姐才行！”
　　但是，他怎么看上去仿佛不认识她一样？若说是怕连累他们，为了避嫌，那也没见他避讳时家老小啊？望着马背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云锦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她心思单纯、向来坦荡，又哪里能知道那个家伙满肚子的九曲十八弯，这会儿正憋着闷气憋得快要内伤，一肚子的郁结的想要杀人呢！
　　开始下得山来，冲在前面，就怕让她看见了！躲在后面呢，又心急火燎的怕人伤了她！
　　后来心里想着，她手里有他留的芯子，弟兄们肯定不会难为她的！结果刚进院子，就眼睁睁看着她被自己的手下推搡着出来，而她，竟然根本没有把他留的匕首拿出来！
　　等冲进她的房间的弟兄搜出了匕首，一头雾水的举着过来给他看的时候，他瞪着那把匕首，心里更是憋闷！他特意留给她的东西，她就这么随手扔着！可见她是多么的不上心！或者说，她真的是一心想要跟他划清界限！
　　“哪里找到的？”他恶狠狠地问！
　　马前的弟兄，双手举着匕首，被他阴霾的脸色吓得舌头打结：“在、在、在……在那屋里的枕、枕头底下！”
　　他一听这个，心里一动，脸色马上缓和了下来！却又马上绷起了面孔：“去！还不给我放回去！”
　　那人应着赶紧小跑着回去，一边路上还在寻思着：“难道马胖子上次说的竟是真的？真不是那两个小子吹牛？”然后就是一身冷汗，斜眼看那些还在云锦身边捱捱蹭蹭的家伙，心说：“完了，有人要倒大霉喽！”然后一缩脖子，躲着离云锦一伙儿远远地，再不靠近！
　　而他那心情明显还不错的老大，刚叫过一个弟兄来，想叫他过去警告一下那些毛手毛脚的家伙，就远远看着云锦正冲对面的沈鸿鸣微笑着示意。顿时，本来喜滋滋的心情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边看得正睚眦欲裂，那边又有人过来邀功：不仅搜到了大量的粮食，更在一间房里发现了不少的米面肉油！
　　等他站在那间房门前，看着一屋子明显没有动用过的东西的时候，两只眼睛里已经恨不能喷出火来了！
　　身边的弟兄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气场不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显然不是他们预期的效果！一个个正准备着脚底抹油，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回头正看见大胡子抱着一个女人再亲呢，然后就看见眼前人影一晃，紧张的气场已经随着那个身影的离去而松懈了下来！
　　不过，众人的心情可没有丝毫的放松，特别是眼看着大胡子被他一鞭子甩得满手是血的时候，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好久没见大当家的发这么大的火啦！
　　剩下的事情更是看得那些家伙目瞪口呆，有些附近村子上山的，小声传递着消息：“那个老头是当家的的二大爷！罗胡子不长眼啊！都小心点儿！当家的可真是恼了啊！”
　　云锦哪里知道这些内情，看着他的背影正在奇怪呢，却听身边的志强啧啧的咂嘴：“早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混得这么好，真该早点儿上山去！”
　　“你说什么？”时大叔一瞪眼，吓得志强赶紧拉了云锦的胳膊！
　　“爹！爹！你别着急！”云锦赶紧拉了老人劝解，“他就是满嘴放炮，都是胡说八道的话，你别当真！”
　　“哼，我警告你，咱们时家虽然不比沈家的书香门第，但是，也是这十里八乡数的上的门户！再怎么破落了，我也不能让时家在我手里再出一个逆子，再出一个残害乡里的祸害！”
　　志强还想说什么，云锦狠狠瞪他一眼，一巴掌拍着他低下头去！
　　“爹！你放心，志强再怎么不懂事，他也不舍得您和娘不是？”
　　其实，一开始云锦也在奇怪，一般这里的土匪不是不会直接下山抢粮食吗？她倒不信什么出于道义的鬼话，只是，一般来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布跟关系网决定了他们对于本土势力的迁就和保护！
　　后来看到是他带来的人马，她就想起来他上次说过的要做一次大买卖的话来！再想起白天那个过来交粮的家伙，可不正是过来探听风声的吗？这样想着，四下里一望，果然远远看见那个年轻人正冲她咧着嘴笑着，大概看出她的目光不善，吓得他一吐舌头，扭头就往人群里钻了躲开！
　　他因为白天利用云锦的的事情正心虚呢，却不知道云锦生气根本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
　　云锦气他是因为这些土匪里除了他们老大，就跟他熟悉，结果，刚才那么紧急的状况他却躲着不露面、不出来帮忙！云锦哪里知道他是因为心虚一直躲得远远地，混乱中根本没发现刚才的状况呢！
　　这边云锦也在思量着自己这次算不算他们帮凶，是不是又帮了他们了，就听见那边又是一阵混乱！
　　原本，场面已经完全被这些土匪们控制了，在那些刀枪的威胁下，沈鸿鸣也理智的选择了沉默！这也是大部分人都安分守己的原因，毕竟掌柜的不说话，伙计们更不会自找麻烦！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安分的沈鸿鸣突然激动起来！
　　远远地，只凭几根火把的光照，云锦实在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凭她对沈鸿鸣的了解，他实在不是个冲动的人！虽然这次沈家的损失无法估量，可是，在这么明显的武力差异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才对！就是因为对他的了解，所以，刚才受辱时，才没有对他抱有任何期望，也就没有对他明哲保身的举动感到丝毫的失望！可是，现在的沈鸿鸣在两个土匪的阻拦下，在那三五只枪口的威胁下，竟然依然激烈的叫嚣着，几乎要冲出去！
　　很快他的举动就惊动了不远处的时志飞！
　　那个家伙冷哼一声，调转马头过去：“放开他！”
　　随着他的到来，人群已经安静下来！
　　他一撩腿从马上下来，拨开依然对着沈鸿鸣的两只枪口：“沈大少，幸会啊！难得您竟然亲自过来！这么激动干什么，想见我，叫弟兄们传个话就是了，我哪敢不来啊！”
　　云锦不自觉地向他们方向走过去几步，看管她的土匪有些焦急看看那边，又看看云锦，不敢阻拦，只能跟着她向前走了两步。
　　志强想跟着云锦，腿上不得力，看她走了两步也就停了，这才又重新坐下！
　　那边云锦靠近了几步，层层人墙，虽然还是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可是，四下里安静下来，也就能清楚地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声了！
　　“你！真的是你！你别太过分！你已经吞了我的货了，老爷子已经让你气得一病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
　　“哟！实在对不住啊！您家老爷子的命多金贵啊！不过，您也别担心，老话不早说了吗——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就凭你们沈家缺的这八辈子的德吧，怎么也够保佑你们父子活个万儿八千年的！河里的老王八死绝了，也轮不到你们着急上火的啊！”
　　云锦听着时志飞这个骂人不带脏字的泼皮调调儿，虽然心里还在为沈鸿鸣担忧，却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再听那一片哄笑声中，沈鸿鸣气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不要太过分！贪心也要有个限度！那批货栽在你手里了，老爷子不让追究也就算了？如今你还得寸进尺了你还？是不是那些货留在手里出不去啊？要不然，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你留个话儿，需要多少钱，我把货赎回来就是了！”
　　“放屁，在老子手里还有出不去的货？！只是咱们爷们不屑于干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你！你是谁老子！你……你真是目无尊长！”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啊，劳你沈大少屈尊降贵的来教训我！嘿嘿，你怎么不骂我是欺师灭祖啊？啊！你们沈家多高贵的门闱啊，您就不觉得您这样跟我一个土匪论尊长有些掉价吗？哎呦，就是您不嫌寒碜，我还不敢高攀呢！就你们一家子这雄浑深厚的王八气度吧！跟您多说这几句话，我都顶风臭出三里地去！我操，我说你们这帮兔崽子太不厚道了，你们知道这儿有臭狗屎，把我叫过来闻味儿，你们看热闹啊！看我回去不生拔了你们的皮！”
　　云锦听着也觉得这个时志飞有些太不厚道，士可杀不可辱，他都已经把人按到地里了，怎么还非要再狠狠地踩两脚呢！
　　更不明白沈鸿鸣为何会气成那样！这些话虽然过分，但也不过就是口舌之快！他原本就不是没有涵养没有忍耐的人，怎么时志飞几句话一激，他竟然就真的失去了理智一般的冲了上去，甚至完全不顾身边众多的枪口及蜂拥而上的土匪们！
　　时志飞却一挥手，示意众人放开他！土匪们嬉笑着四散，让出地方任由沈鸿鸣向时志飞扑去！结果可想而知，时志飞三拳两脚就将他飞踹出去！
　　他爬起来还想上前，云锦已经扒开人群挤进去，一把拉住了沈鸿鸣：“你不要命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一句话喊醒了，沈鸿鸣看着云锦深吸了两口气，总算是停了下来！
　　时志飞歪着身子，冷眼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他不发话，四周的土匪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四周围很是安静！
　　云锦看沈鸿鸣冷静下来，松开了拉着他胳膊的手臂，抬眼看看四周，再看看对面冷冷的盯着她时志飞，感觉气氛很是怪异，竟隐隐有些心虚的感觉！
　　想想又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劫粮伤人的难道他还有理了？看看沈鸿鸣一脸伤痕、一身落魄的着实可怜，又想起那边还瘸着一个时志强呢，更是不由得心头火起，一仰头狠狠瞪一眼时志飞！
　　时志飞与她对视半响，突然一转身翻身上马，马鞭远远凌空抽出一声炸响：“都他妈闲着啦！看什么看！回山！回山！”
　　吆喝完了，一拉缰绳，一马当先向外面冲去！
　　粮食早就被土匪们搬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早就运走跑的没影了！剩下的土匪们本来就是断后的，这会儿拉着呼哨，上马的上马，扛枪的扛枪，只片刻功夫就呼啦啦，都跑得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