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鸣》地支木

70、第二章 一场鏖战

　　湛明婵拉开门，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站在外面，生得眉清目秀，分外亲切，“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我刚刚听到你在跟前台姐姐打听贺希希？”口气十分犹豫。
　　湛明婵点点头。
　　“你认识她？”
　　“她是我表姐，我是来找她的。”湛明婵平静地说，“请问你们认识我表姐？”
　　“我是温彦哲，贺希希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系的好友。”男子说着，朝后面挥挥手，不知打哪里走过来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脸蛋也很出众，只是——湛明婵隐隐嗅到了一股子戾气，“这是滕印，我哥们。也是贺希希的小学同学，多年朋友。”
　　湛明婵保持了平和的态度，“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帮着一起找我表姐吗？”
　　“可以进去说话吗？”温彦哲不好意思地说。
　　湛明婵让开了门。
　　“是这样的。”温彦哲进屋坐下来，“你是不是知道‘梦里河’的事？”
　　“表姐跟我讲过。她小学五年级时在此地的一次奇遇。对了，她的一个朋友在网上说了一些后续。”湛明婵试探着问。
　　温彦哲挑了挑眉，“朋友？”滕印淡淡道：“是姚窕。她刚刚和梅展出去找贺希希了。”
　　“黄丝妙没去？”
　　滕印耸肩，“因为贺希希的事，她今天得再去一趟警局做个笔录，而且即便没这事，她也不会和梅展在一起，她很不喜欢梅展。”
　　“不怪她。没人喜欢梅展。”温彦哲似乎是在苦笑，再对湛明婵道：“我们几个都是贺希希的小学同学，关系都很不错，从未断过联系。贺希希近一个月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我、滕印、姚窕还有黄丝妙都是了解的……”
　　“梅展了解吗？”湛明婵问。
　　“谁知道。我们和她并不是很熟。她这个人也不太好接触。你最好别惹她甚至别靠近她，否则有了恶劣后果，可别怪我们没提前告诉过你。”温彦哲说，“好吧，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贺希希坚持要回到这里找到那条河，她一定要看个仔细……”
　　“梅展说那天晚上你们都回去过并且看到了罪恶的事。”
　　“胡说！根本没有！”温彦哲又惊恐又恼怒。
　　“而且那个贴子不是梅展发的，是姚窕。”滕印在一旁补充。
　　“哦——”湛明婵再一次点头，“那么你们回去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温彦哲说，滕印道：“我可没回去。”
　　温彦哲看了他一眼，“显然我记不清了。”
　　“梅展说的那个晚上，还有谁去过？”湛明婵继续问道。
　　“是姚窕。”滕印不厌其烦地纠正。
　　温彦哲道：“我们都记不清了。如果能记清楚，贺希希就不会找回来，而且还……”
　　两个人都垂下头，屋子里静了片刻。
　　“你们为什么回来？”
　　“我们……”温彦哲刚要开口，滕印说：“你发音不准啊姑娘，你要说的是‘会来’而不是‘回来’。”
　　湛明婵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那么你们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们刚才就要告诉你这些，这也是你迫切想知道的，但你总是打断我们。”滕印责备道。
　　“好，我听你们说。”湛明婵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贺希希一直嚷嚷着要回来，但是我们都很担心她的安全。一个女孩子，我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来呢？于是我和滕印先来到这里，说是落脚后再让贺希希过来，总比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乱转要强。”温彦哲振振有词，湛明婵一脸的聚精会神，“于是大概是一周前，我和滕印先到了这里，一天左右，贺希希也来了。然后她坚持一个人去找河，我们都不同意，最后说好是分头寻找，”——这时候，滕印拿出一张该地区的地图，摊开在湛明婵面前，地图被折得皱巴巴，上面还有很多铅笔痕迹，温彦哲指着地图，继续道，“你看，这是我们几个私底下的讨论痕迹，因为我们都记不清那条河到底在哪个位置，只能确定它离海岸线更近，所以一定是在东边，这里离海岸线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这里是我们的旅店，只有一条沥青小路，必须沿着小路往北边走一段，走出来，这里就是大路了。这条大路是向东的，东边是大片的密林，密林的南北边分别是一些自然村和大片的田地、果园。这条大路在这里——大约车程十五分钟左右的地方，分了两条岔路，各自继续向东，这两条岔路沿途又继续分岔，其中有七条岔路最后是从不同的方位通往海岸的。”温彦哲叹息，“可惜我们谁都不记得当初我们去的是哪片海岸。”
　　“这个不难，包辆车，把这些路都走一遍就好了。如果能价钱合理，又能厚下脸皮，并不是难事。”湛明婵道。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如此简单。”温彦哲说，“我们最初也是这样构思的。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十年光阴，这里的路都变了，很多路都翻修过，有的废弃了，有的是新建的，有的改了路线，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怎么可能，这家旅店都没变。你的脑子可真是糊涂了。”湛明婵微笑地对温彦哲说。
　　“谁说没——”温彦哲的话被滕印打断，“我们也都是猜的，因为如果道路没变过，那么我们用这些天时间，早就该找个八九不离十了。”
　　湛明婵谦虚地点头，“那么我表姐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因为路变了，所以贺希希找了两天都没有结果。她很沮丧，记得她失踪的前一天，我们还安慰过她。”温彦哲的目光微微迷茫，“然后……然后第二天……她就没再回来。”
　　滕印说：“很抱歉，由于贺希希出于某种不明原因的坚持，我们无法和她结伴同行。她这几天去了哪里，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这几天主要搜索了南边那一片，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也没打听到什么。而这几次，贺希希的精神确实很糟糕，有点……有点……唉……”
　　湛明婵表示理解，“我很感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事，比梅展在那个贴子里说的要有用的多，显然表姐虽然让她发这个贴子，但是她可能并没有把表姐交待的内容都写上去吧。或许她另有目的。”
　　“我们都怀疑她另有目的。”温彦哲若有所思。滕印冷冷道：“要我说多少次？那贴子是姚窕发的。”
　　湛明婵说：“姚窕是哪天到的这里？”
　　“贺希希失踪后大概两天左右吧。”温彦哲回忆，“你看了贴子一定就知道，她是为了贺希希而来。当然也是为了梦里河。”
　　“那梅展呢？我看她似乎和姚窕在一起。”
　　“她似乎是——”温彦哲在回忆，滕印慢吞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贺希希都失踪了，这一片如此不安全，姚窕和梅展再不和，也得结伴同行。就算黄丝妙在，梅展也会死皮赖脸求上去吧。”温彦哲也赶紧跟着笑了笑。
　　“那么黄丝妙哪天到的？”
　　“大概是贺希希失踪的第二天，比梅展、姚窕早一点。”温彦哲说。
　　“她住在二层？姚窕和梅展在三层？”
　　“对。”
　　“梅展是什么时候到的？”湛明婵平静地问。
　　“大概——”温彦哲做出思考状，滕印轻声说：“我们真的没太留意。”
　　“梅展和我表姐关系如何？”
　　温彦哲要开口，滕印却先开口道：“女孩子的那些个弯弯道道，我们也不会特别清楚。但总体而言，大家和梅展不是很亲。”
　　“那为什么姚窕不和黄丝妙住在一起？却和梅展住呢？”湛明婵的语气越来越平和。
　　滕印似乎抽了口气，温彦哲看了看他。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滕印的口气十分坚决，“我们现在更关心你表姐的下落。”
　　湛明婵说：“我先安顿一下，然后我会出发寻找表姐。”
　　“我们陪着你吧。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希希丢了，现在又丢了你。”滕印站在温彦哲的前面，四平八稳道，“别太自私了，至少替你父母想想。”
　　湛明婵说：“我会考虑一下。远距离的寻找，也得等到明天，毕竟一会儿天就该暗了。我顶多打听一下这附近的地理人文罢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要收拾一下。”她委婉的逐客令被对方接受，他们站起身要退出房间，湛明婵却在即将关门的时候，开口道：“对了，这边能上网吗？”
　　温彦哲和滕印对视一眼，很快一起摇头。
　　“手机呢？能不能上诡夏论坛啊？”
　　“最近的网吧离这里也有四十分钟的车距。这边的信号也糟糕彻底，百@度都上不去。”温彦哲道，滕印皱着眉头，似乎要想什么，但是一时半刻又想不过来。
　　“那真是遗憾啊。”湛明婵说，“所以我表姐才会拜托梅——哦，是姚窕给她回贴。”
　　“对啊，就是这样子。”温彦哲笑了，而滕印瞳孔一缩，冷冷地看着湛明婵。
　　湛明婵没让他看多久便关了门。她轻吁一口气：刚才是一场战斗，武器是舌头，斗的是反应。温彦哲基本烤糊，幸好还有滕印的弥补，但是他们的漏洞足以让湛明婵找出问题。
　　第一——湛明婵微微蹙眉，他们似乎在离间自己和那个尚未交往过的梅展的关系，试图来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或者说，是希望自己不要靠近梅展，或者不相信她说的话。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力量，湛明婵是清楚的。但是为什么他们拼命想让自己认为姚窕才是那个帮贺希希发贴子的人？
　　诚然从时间上看，姚窕恐怕是与梅展一起抵达的。从最后一份贴子的发表时间和抵达时间上看，那个真正帮贺希希发回贴的人，应该就是她二人中的一人。而滕印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是姚窕，不能说不可疑。尤其是当自己问“梅展说那天晚上你们都回去过并且看到了罪恶的事。”温彦哲的第一反应不是纠正，而是立刻否认，虽然滕印随即说那个贴子是姚窕发的，但是……而且当自己再一次问他们回去都看到了什么的时候，滕印明确说自己没回去过，但是在同一问题上，温彦哲对自己使用“你们”这个词却并没有纠正的反应，而是很自然地认可了“你们”这个设定并且之后还用“我们”来对应。
　　也就是说，在温彦哲的真实思维里，参与了“那个晚上”的人，不仅仅是他自己，也包括滕印。如果是这样，滕印的否认就太诡异了。
　　第二——湛明婵闭上眼想，他们——甚至包括失踪前的贺希希，都口口声声说记不清当年的事，但是却能自然而然地以这个旅店所延伸出来的道路为搜索的重点，显然，他们恐怕还记得当年入住的地点。明明记得，却还隐瞒，这足够可疑。自己刻意问“回来”，滕印果然耐心纠正为“会来”，生怕自己会认为他们是在“故地重游”。显然在和自己对话的时候，这位滕印的思维处于高度敏感的状态中，而这绝对不是一个坦荡的、真正关心同学的人该有的状态。
　　第三——还是关于梅展。如果他们能知道姚窕是何时到的，就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与姚窕同住的梅展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但是对自己这个问题，他们却不做正面回答。是害怕言多必失还是没想好如何应对才是最完美的？
　　第四——自己最后特意问了一句能否上网、能否手机上网，温彦哲和滕印都给否定了，他们想肯定也没法肯定，因为自己很容易就查出来。但是问题来了，他们就算是通过贺希希知道了Sissi的梦里河贴子，但又是如何知道姚窕或者是梅展所发的一切回贴？如果那贴子是姚窕回复的，倒可以解释为是姚窕告诉他们的；但如果那贴子其实是梅展，而他们却又表示和梅展不亲近，那么……这里头说不清的事可就多了。
　　到底他们哪一句是真的？贺希希的失踪？
　　但愿是这句吧……湛明婵有些阴郁地想。
　　总之，这两个人，包括姚窕和没见到的那个黄丝妙，都很可疑。当然，湛明婵此时对那个被人骂的梅展倒是充满了好奇之心。
　　她翻出地图，无论如何，那条梦里河可能才是揭开一切谜题的关键。

作者有话说

　　明晚上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