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生涯梦》八千亭

5、兜兜转转

　　“我……我……”小辛的脸羞的通红，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包裹在尴尬的气氛里。
　　“嗓音如此低沉，喉上有伤。来来来，让老夫好好看看。”这花衣的老者对着小辛招招手，满脸的慈祥。
　　小辛有些犹豫的看向桑白芩，见他悠然的饮着杯中酒，仿佛没听到那老人的话一般神情倘然。思索之下，还是起脚走到那怪人的身前，刚想开口，突然一只手伸来一把握住她的葇荑。小辛反射性的要收回手，一股暖流却从那人手心流出，缓缓的溢满自己的周身大穴，畏寒的身子也慢慢转热。
　　“小丫头，把衣服脱了。”
　　“你，你，你这个色老头，快把小辛放开，小辛才不是那种浑身怪味的坏女人。”黎芦见这老头色迷迷的握着小辛的手，居然还叫她脱衣服。忍无可忍之下，从地上一跃而起向老头扑去，不料一股幽香飘来，小身子一歪再次扑入地板的怀抱。黎芦满脸惊恐的望着那老头，明明没见他出手，但是自己肯定是中了迷香毒。
　　“小娃儿没大没小，该罚”，花衣老头松开小辛的手，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穿这么厚的袍子不热吗？”
　　小辛这才感到自己的额头后颈冒出了薄汗，原本舒适的身子变的燥热难耐。对上老者意味深长的笑脸，小辛淡然一笑：“多谢前辈”。
　　随即解下衣带，脱去那厚重的长袍。顿时一头银发散落下来，鹅黄色的单衣将婀娜的身姿呈现，映衬出雪玉的肌肤和清丽的面容，只是那条伤疤将女子的柔美破坏，反增了几分戾气。
　　花衣老人目光如炬，欣慰的看着小辛：“真是个剔透的人儿……身材也不错”眼神突然一变，色迷迷围住小辛打转。小辛瞬间羞红了脖子，局促的缩着身子。
　　“她是父亲三年前新收的弟子。”一直没有出声的桑白芩淡淡的说：“谷前辈若对她感兴趣，侄儿可以回去问问爹的意见”，一双魅眼含笑。
　　“什么？桑千秋……小丫头啊，老夫一身本领，医术可比那桑老头高多了，你不如转投到老夫门下，做老夫的关门弟子。”
　　“谷……前辈……”面对这看似殷勤却贼兮兮的白眉白须脸，小辛有点不知所措。
　　“医术？前辈不是只会用毒么？”桑白芩笑容加深，缓缓走到小辛身后望一眼这单薄的肩膀，神情怡然道：“谷云鹤，精通世间百毒人称百毒翁，却只下毒不解毒，不杀人亦不救人。制毒自然是天下第一，但这医术如何，侄儿到真是未曾听闻。”
　　“你这小子，医毒不分家的道理都不懂，桑千秋是如何教子的？”谷云鹤满脸不屑的白他一眼。
　　“哦？谷前辈真有如此本领？”桑白芩一挑眉，嘴角上翘邪魅一笑：“小辛的病家父治了三年仍不见效，却不知前辈能否治好小辛身上的顽疾”。
　　“哈哈哈哈，好小子，想激老夫？老夫是何人，怎会凭你小娃娃三言两语就开此先河。”大笑之下将整个身子靠在红木椅子里，信手拈起酒杯，瞟一眼局促的小辛，嘴角泛起浅笑，随即将酒一饮而尽。
　　“前辈善毒，自然听闻过琴蟾”。
　　“你找到了？”谷云鹤蹭的直起身子，眼睛灼亮光彩非凡，一瞬不瞬的盯着桑白芩。
　　桑白芩淡淡一笑不作应答，从腰间解下一物俯身在黎芦瘫软的小身子上轻轻一晃。一阵酸臭之气顿时钻进鼻子，黎芦浑身一抖终于有了力气：“哇！死白芩，现在才来救我，要是小辛被那色老头欺负了怎么办？”
　　桑白芩不理会黎芦的叫嚷，转身走到桌边，伸手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嵌玉的檀木小盒放到桌上：“琴蟾，声如琴瑟、眼若赤琼、身小如珠、通体流翠、体含剧毒，极好美酒。”言毕，执起瓷壶将美酒浇在那木盒上，那盒中突然传出铮铮的琴声，如有人素手抚琴嘈嘈切切。
　　谷云鹤紧盯着这只小盒子，眼中几欲吐火，口中喃喃：“仙琴玉蟾，果真是……”一伸手向那木盒抓去，却被桑白芩抢先一步收入袖中：“侄儿会妥善保管此物，前辈放心。”
　　谷云鹤气得嘴角抽动，好小子，敢威胁老夫。转念一想，似笑非笑的瞟一眼小辛，语气暧昧道：“小子，不想让老夫给你诊上一脉？你一路追寻老夫，接受老夫的考验，如今终于得见老夫真颜，却将机会拱手相让。你难道是对这小女娃……”
　　桑白芩仍是一脸微笑，仿佛被调侃的是别人一般毫不在乎：“前辈不愿，做晚辈的自然不能强求。”说完，拉起小辛和黎芦就向房门走去。
　　“哎！你这臭小子，老夫说了不治吗。”眼看就要与到手的至宝失之交臂，谷云鹤忙出声将桑白芩叫住。桑白芩微微侧身看着谷云鹤，凤眼微眯勾出邪魅一笑。谷云鹤揉揉眉心，任命的叹口气道：“哎！小女娃你过来。”
　　“请前辈为大师兄诊脉”嗓音沙哑低沉。谷云鹤对上一双坚定的眼睛，双瞳剪水，秋水盈盈。
　　“小辛你……”桑白芩诧异的看着身边的人儿。
　　“小丫头，你可知道老夫从不治病救人，今次开此先例，是江湖中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谷云鹤一脸正色的盯着小辛的眼睛。
　　“我……我知道，前辈是高人，所以，所以请前辈为大师兄诊脉。”
　　桑白芩迷茫的望着小辛，何时起唯唯诺诺的她变得坚定？何时起需要保护的她变得坚强？或者，她已经找回自己……。想到这里，桑白芩的眼瞳渐渐变的深邃。
　　“小丫头……你看上那坏小子了！”谷云鹤一拍桌子高呼而起：“哈哈哈哈，臭小子挺有福气。”暧昧的笑容配上寿眉白须的脸，好不滑稽。小辛红着小脸低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面，想着身后桑白芩可能会出现的总总表情，心里怦怦直跳。
　　“谷前辈……”桑白芩苦笑着摇摇头。
　　“臭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谷云鹤白一眼一脸无奈的桑白芩，抖开花袍子起身走到小辛对面，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盯着小辛的脸，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谷云鹤精亮眼珠在这条伤疤上打转。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几人不由的侧耳倾听。只听到醉红楼老鸨柳三娘吵嚷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来人脚步沉重速度极快呼气却平稳有力。
　　“姓谷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剁了他。”一声爆吼震得几人心里一颤，门窗嗡嗡作响。狮吼功，好强的内力。来者是谁？口口声声叫着姓谷的？是……桑白芩突然感到手上一紧，差异的转过头去，一张惊讶慌张的老脸撞进眼帘。
　　“好侄儿，讨债的来了，快快，帮伯父挡一挡。”谷云鹤白眉激动的颤抖着，哪里还有方才调笑众人的潇洒气度。不等桑白芩回答，拉起三人一把扔进了厢房最里端的雕花牙床。
　　三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是五内翻腾的撞在一起。小辛直接倒进桑白芩怀里，桑白芩一脸错愕的伸手撑住红木床沿，黎芦则可怜兮兮的撞上了丝帐满挂的墙壁。
　　“前辈……”桑白芩翠眉紧皱，不解的盯着谷云鹤。
　　“哎哎！好侄儿，帮伯父一次，你要什么伯父都答应，”这时那沉重的脚步声以到了门口，伴着连声的呼喝。
　　“不要说见过我，”谷云鹤话音未落，人影一闪，滑进了床底。
　　砰地一声，云雷纹楠木雕花门华丽丽的被踹得粉碎。
　　“姓谷，给老子出来，”来人大吼一声，只一步便绕过屏风到了里间。只见这人一件棕绿短衫随意的套在身上，一串硕大的佛珠挂在胸前，花白的络腮胡，炯炯的丹凤眼，头顶六点黑斑，这人居然是个和尚。
　　“这，这位大师啊……哎！您，您不能进去。”伴着惊慌的叫声，柳三娘气踹嘘嘘的跟了进来，心里犯愁不知要如何打发这个花和尚，却发现这人居然老老实实的站在雕花床前一动不动，壮硕的身板挡住了视线，柳三娘只好偏过头向里张望。这一看之下，纵使柳三娘老辣如此也不由得屏住了呼气。
　　床前斜倚着一个绝色男子，男子褒衣博带，魅眼含光，唇角带笑，迷惑之极。怀中靠着一位美人，说是美人却看不清面容，就连头发也被他天青色的流仙广袖盖住，不过凝脂的肌肤，如柳的细腰，窈窕的身姿，真是妩媚迷人。这二人正是桑白芩与小辛，如此暧昧实在是……事发突然，来不及换姿势了。
　　“谁准你们进来，坏了爷的好事。”桑白芩佯装愤怒的脸在小辛看来很是有趣，见过他生气，见过他温柔，却没见过如此纨绔子弟的面貌，想到自己还窝在他的怀中，小辛的的脸更红了。
　　“这，这位公子莫气，这就走，这就走，”柳三娘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扯着那和尚的衣袖，那和尚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这和尚不会是看姑娘看直了眼吧。柳三娘抬眼望去，却见那和尚脸涨得通红，脖子挤得老粗。这……是在害羞？这一把年纪胡子都花白的老和尚，居然也会像小伙子一样的羞红了脸，柳三娘缩起脖子，在一边偷笑。
　　“姓，姓谷的老混蛋，在哪里？”那和尚定住神，尽量不去管自己面对的场面是如何的伤风败俗。
　　“什么古啊今的，和尚也来找姑娘？真是有辱佛门”桑白芩故意不耐烦的挥挥衣袖，借势将丝绸帐幔抖开一点，黎芦此时正蜷着靠在桑白芩身后，整个人被桑白芩挡住看不到人影。那老和尚眼光一闪，床里居然没人？但是谷云鹤的气息绝不会跟错。
　　“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别扰人春梦。”桑白芩见那大和尚看似鲁莽却心思细腻，怕他看出门道，急忙出口催促。“哪儿的和尚，如此不通世故，醉红楼就是这样待客的？还不快出去。”
　　“哎呀！我们这就走，您消消气，消消气”柳三娘一听这话真是急了，忙上前推那和尚，纵使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那和尚都如钉子般扎在地上纹丝不动。
　　“哼！小娃儿不必咄咄逼人，姓谷的走了，老衲自然也会走。”老和尚扫一眼床底，一回头踏出厢房来去如风。
　　“这，这，公子您尽兴，呵呵。”柳三娘嘴角抽动几下，看看洞开的房门，看看一脸怒气的桑白芩，心里叹气：生意难做啊！随后失魂似的步出了房间。
　　桑白芩盯着那老和尚站过的地板，那里只留下深深的两个脚印。谷云鹤看来是惹到个大麻烦。
　　突然凤眼一亮叫声“不好”，修长手指探入袖中，原本放置在那里檀木嵌玉小盒已不知去向。桑白芩媚眼一挑，放开小辛翻身下床，俯身向床底望去，一看之下不觉眼中冒出清冷之气。
　　床底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