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赞伊人》蜗牛小姐

59、（二十三）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电影院里，女人弱弱地转头询问。身旁的男人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屏幕，脸上面无表情。
　　她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不清不楚地拉着她去了餐馆。吃完晚餐后，他带她去了电影院，包下了整个时段，从晚上八点到现在，她不声不响地陪着他看了八场影片。期间，他只说了几句话，不是要她坐着别动，就是瞪着眼不满地威胁她别在生事。她纳闷，却仍旧乖顺地坐到了现在 。她真的是没办法再陪他胡闹下去了。乐逸一个晚上没见到她，一定会生她的气。明明说好要一起去吃必胜客。现在却连脸都没有露过。
　　“还有十分钟，快结束了。”男人没有看她，只专注地望着前头的电影内容，淡淡地回应。
　　他说了，他要和她把帐算清。八年来，她欠他的，他要她一次性还回来。

　　走出影院，外头阳光明媚，冬日里的阳光，温煦得仿佛把整个人的晦气都晒了出来。
　　“我要回家了。希望昨晚的事情，大家都忘了。” 女人别过头，说的坦然。
　　“你就不打算让我送你吗？！”纪欧阳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调侃。
　　“不用了。”
　　“好。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送了。” 男人说的直接，随即又提了提“哦，对了，你落在工厂的包，我已经让Lucy送去你家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再回来上班了。”
　　“谢谢。 ” 重重地咬出两个字，女人从他的视线中渐渐地跑远。

　　回到家时，女人见到了齐盼盼的车。
　　她疲倦地站在门口，像是等了她很久。

　　“昨晚去哪了？”
　　“....”
　　“穆子睿都告诉我了。你和纪欧阳一起走了吗？”
　　“是个误会。”闪躲过她的追问，女人敷衍地进门，上楼。
　　“你一晚上没回来，都和他一块？”
　　“....”
　　“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若澜脸色苍白，齐盼盼担心地问了问。
　　“没有。”
　　“那么告诉他乐逸的事了吗？”
　　“....”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做什么？！ ”
　　“我要带乐逸离开。” 女人没有理会她，跟着坚定地从嘴里吐出一句。是的，她要带孩子离开。尽快离开。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所有原本好好的事情变得再次无法收拾。
　　“你想清楚了吗？”
　　“我决定了。我要尽快离开。” 是的，她要离开，她不能再和纪欧阳见面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每一次的面对，会让她疼痛多久。

　　所以，就离开吧。八年前她就做过。只不过再做一次，会好的。
　　乐观地安慰着自己，女人的心情，却比上一次还要沉重。

　　星期五的校园门口，家长总是最多的。
　　三点一过，一大群的孩子们便喜悦地朝着教室外飞奔。
　　“妈妈。”抬起头，小家伙正挥着黄色的安全帽，朝着她跑来。
　　她笑着，摆起自己的手回应。嘴边刚想喊起他的名字，孩子就不知怎么的，往前摔了一跤。
　　女人担心地挤过人群，朝着他直奔。
　　“怎么了？脚扭了吗？疼不疼？”
　　“不知道怎么就摔倒了....”小家伙吃力地拧着眉，随即望向女人的脸，说的认真“妈妈以后不要加班了。你看，黑眼圈这么大。”
　　加班？是那个男人说的吗？女人猜测着，咧开嘴角，双手疼惜地将孩子从地上扶起“ 赶快起来了，妈妈回家做好吃的给你，晚上想吃什么？”
　　“怎么了 ？腿还很疼吗？“见孩子无法稳稳地站住，女人紧张地，拉起他的裤脚，准备探查。
　　“妈妈背我吧！乐逸今天不想走路了。”小家伙有些不太对劲，没等女人扯起他的裤子，他便反常地撒起了娇“妈妈背我吧，快点背我吧....”
　　“好好好。”温和地划了划他的鼻子，接着蹲下身，将他揽上背。耳边，传来了小家伙背的起劲的古诗，他眉飞色舞地描述着班里同学的趣事，她听着，时而应上一句，时而别过头，看得欣慰。

　　校门口，黑色的奥迪一直尾随着他们。
　　车内，男人的表情揣测不明。他像是思考些什么，半晌又突然加快了油门，向前。
　　“啊---” 女人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拦在她面前的车子，因为道路上的积水，猛地溅了她一身。
　　“妈妈没事吧？”小家伙歪着脑袋，问出。
　　“没关系。”微笑着放宽孩子的心，抬起头，冒在眼前的人影忽地令她一阵做紧。纪欧阳，为什么他又出现了？不安地抿着嘴唇，心里的恐惧正承直线上涨的趋势，搅翻了她的平静。

　　“好久不见。乐逸。”纪欧阳没有看向他，他径直地走到她的面前，朝着背上的孩子打起招呼。
　　“你想干嘛？” 女人警惕着，往后退了一步。男人的眼神，令她一度慌忙。她直觉着，他像是知道了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心虚地躲过他的直视，回绝。
　　“你确定？”男人挑眉，随即望向背上的孩子“还是你真的打算让乐逸也一块听一听他爸爸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
　　“害怕了吗？害怕他知道，还是害怕他恨你一直这么虚伪地瞒着他？”
　　“妈妈...叔叔知道爸爸的事情吗？”小家伙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大人，脑袋里疑问重重。
　　“乐逸，妈妈先送你去盼盼阿姨家好不好，一会和叔叔谈完事，妈妈再去接你。”
　　“好吧....妈妈今晚一定要来接我，乐逸今晚想听青蛙王子的故事。”
　　“嗯，妈妈答应你。” 点点头，生硬地朝着纪欧阳瞪了一眼“不介意用你的车带我们一程吧？”
　　“很好。” 男人耸耸肩，转身窃喜。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的？！

　　齐盼盼家附近有一排的小餐馆。海鲜的，西式的，港式的，各种各样。
　　女人把乐逸送上了楼，便跟着纪欧阳随意地挑了一家人气不算太旺的餐馆。
　　“ 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招牌菜是烤鱼。两位，鱼会吃吗？” 老板热情地递上菜单，推荐。
　　“ 还是不要了。”
　　“ 可以。”
　　两人意见极不一致地脱口而出，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又是一句一摸一样的“随你” 弄得老板一头雾水。
　　“那我就写上了。” 老板聪明地点点头，接着又推荐起了店里的其他菜色。
　　女人没在开口，安静地听着纪欧阳认真地问着店里菜式的口味轻重。
　　“ 说吧，你想和我谈什么？” 老板一走，她便不耐烦地朝他开门见山。
　　“明天星期六，听说A城大剧院有话剧上映，我们带乐逸一起去吧。”
　　“你就想和我说这个吗？！ 我和乐逸明天都没空。”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你非要我用其他方式逼你过去？”
　　“ .....”无奈地妥协，问得无力“你到底想怎样？你一定要用你幼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我幼稚？”男人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你不觉得你有必要向我解释一下乐逸的问题吗？”
　　“乐逸的事，我为什么要同你解释！他是我儿子。”
　　“对，是你的。那么他爸爸呢？”
　　“死了。”
　　“单筱懒，你这八年都跟谁呆一块了，谁教你说话做事这么没有礼貌的！穆子睿吗？！”
　　“这不关你的事。”
　　“你以为我想管么？！你和哪个男人怎样，我都没兴趣。但是我要我儿子。”
　　“....你不要乱说！”
　　“没有把握的事，我从来就不喜欢去做。怎么？害怕了吗？” 男人见她惊惶失措地脸色泛白，不由地心中坚定，昨天，要不是Lucy告诉他小家伙吃饭挑剔的很，他也不会发现，他们之间是有那么的相似。黄瓜要削皮，鲫鱼要红烧。这些都是他的癖好，而他，竟然也有。
　　“就算是，那又怎样？” 纪欧阳的肯定与自信，不禁让她再一次恐慌，她负隅顽抗着，乞求用她最后的一点权利，将这个男人驱逐出他们的世界。
　　“怎样？那他应该喊我爸爸啊~ ”纪欧阳似笑非笑，调侃着女人此刻正七上八下的情绪“ 叔叔和爸爸，那可真差远了。”
　　“我没打算让你负责。”
　　“但是我很想负责。”
　　“没这个必要。”
　　“我认为有。”
　　“不需要。” 女人提着嗓门站起了身，不和谐的气氛募地吸引了餐馆内几双莫名其妙的眼睛。纪欧阳摇摇头，愤恨，这个女人就这么希望和他撇清关系么？瞒着他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不愿意，当初又为什么要把孩子带来这个世界？
　　“给你两个选择。要不把乐逸还给我，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要不就乖乖地搬出穆子睿给你的房子，住到秋水豪庭去。我会把我们的事，向孩子保密。你自己看着办。” 纪欧阳不紧不慢地叙述着，嘴角，一片得意。他料定，她会为了孩子，搬离那个地方。他要她远离穆子睿。他不同意他们继续有联系。
　　“....”
　　“选不出吗？其实还有第三个办法，我会.....”
　　“不用了。什么时候搬？”
　　“ 今晚。”
　　“ 好。”
　　“很好。”男人点点头，甚是满意。桌上，陆续地上了菜，男人胃口很不错地吃了两碗饭。女人看着心情沮丧。
　　离开，似乎又一次靠近了。
　　纪欧阳，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