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不曾误倾城》幽蓝冥落

21、（二）我是谁 看不清

　　飞雪民间的花朝节隆重而热闹，一大早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家的花枝上绑上布帛或者彩筏，谓之“护红”。早餐时，每家也都会蒸上花糕，泡上一壶花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聊天嬉笑；中午，则是百花盛宴，当然不是说真的用百花做菜，只是飞雪巧手的妇女们会在花朝节这天将菜式做的如花朵一般好看，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吃的尽性；到了晚上，官府会特例取消夜禁，大家就可以提着“花神灯”，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聚众游行，好不热闹。
　　而暮落的特色之处就是每年都会有一次“花神祝”的盛会，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在暮落的念沁湖中心就会搭起一个牡丹花型的浮水架，四周有花灯笼罩，中央则会坐个少女扮作花神，接受所有的人的愿望和祝福，同时也会代表大家为暮落城祈福。
　　当然，作为一位资深的失忆人士，这种事情我是不知道，所有的一切还都是从寒小八那里听来的。不过由于这个小正太也是年前不久才到的暮落，所以对暮落这个特殊的“花神祝”很是好奇，今天带我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凑这个热闹。
　　“就这个了！”挑了个火红色的半面狐狸面具带上，我扯扯寒小八的衣角，“好看吗？”
　　寒小八鄙视的扫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倒是挑了个蝶翼形状的银色面具递给我。
　　我瞪大了眼看着他，不肯伸手去接。我这不是挑好了吗，他选的又不适合我，我才不要。见我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寒小八脸色微囧，有些尴尬的开口：“给我带上！”
　　“切！”撇撇嘴，看他一副我不帮忙他就不带我走的意思，只得接过面具。这小正太真是的，也不说清楚点，害我表错了意。
　　待我准备帮他带上时，才发现问题，只好朝他勾勾手指：“脑袋低下点。”闻言，寒小八自觉的弯下身子把脸凑近我，一双湿漉漉的鹿儿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他长长的睫毛好像随时可以刷到我的鼻尖，红艳艳的唇微张，很是诱人。我的心跳也不由的慢了几拍，一下子失了神。
　　“快点啦！”看我久未有所动作，寒小八皱着眉催促道，“花神祝马上就要开始了啦。”我慌张的低下头，掩去刚才的失神，胡乱帮他带上面具，将他那双摄人心魂的鹿儿眼遮去大半。
　　面具刚戴好，左手就被寒小八牵住，径自往前拉。看着前面孩子气十足的寒小八，右手抚上了心房，刚刚那个瞬间，我居然会有着心动的感觉。自嘲的笑笑，虽然他是自我失忆以来给我最多温暖的人，但我应该喜欢的应该是暮哥哥——我即将要嫁的的人，刚才那肯定只是我的错觉。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周围的树上也三三两两的着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仔细看来原来是树上挂了花灯，现在被人们点了起来。等我们跑到念沁湖时，那里早就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看的人好生恐惧。不过寒小八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拉着我灵活的在人群中左冲右挤，居然还真到了最前端。不过湖中只能隐约看见一朵巨型花朵，在昏黄的夕照下看不真切。
　　只是等了一小会儿，天色就完全暗下来了。在一旁的高楼上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杯箸撞击的声响，周围嘈杂的人群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湖中央。我也好奇的朝大家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只见连接两岸的八条细线上突然窜起了明艳的火光，一溜烟朝中心点窜去。只听见“嘶”的一声，那朵大花灯就点亮了，果然是牡丹。只是还有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着一袭绣满百花的纱衣，披着头发带着一个花环，一本正经的捧着支蜡烛端坐着。这大约就是那个花神了吧，不过怎么是个小孩子啊，奇怪的看了眼身边的寒小八，他还了我个“谁知道”的表情，然后我就华丽丽的囧了。
　　不过我身边的人群中倒是发出了细微的质疑声，“咦，今年怎么不是沈家那个小姑娘扮花神了啊？”开口的是个灰色粗布衣带着猪八戒面具的中年男子。
　　“咦，你们不知道吗？”一个带着青蛙面具的男子疑惑的开口，“沈家和京都寒门已经联姻了啊！”
　　咦，沈家和寒门联姻？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啊。好奇的伸长了耳朵，听八卦什么的而最有意思了。只是，寒小八握着我的手突然紧了紧，我转头看他，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他紧绷的身体却出卖了他——他很紧张！但是，为什么呢？
　　“联姻？”另一个带着苹果面具的少女好奇的凑上前来，“沈家和寒门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可能。”明显怀疑的语气。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青蛙男得意的笑笑，满意的看着大家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沈家是飞雪第一富，寒门是飞雪第一权。寒七公子想要最快捷的吞并沈家，除了和沈家联姻，你们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再说了，沈家小姑娘是沈家最宝贝的小女儿，如果真的要嫁，她的嫁妆会少吗。你们还真别不信，现在沈小姑娘人都住在寒门别院了，你们想啊寒门怎么会让将来的寒家少奶奶出来抛头露面呢。”
　　寒七公子！！不就是暮哥哥吗。暮哥哥要娶沈家的千金，那我呢？我不是暮哥哥的未婚妻吗？我该怎么办？
　　我脚下有些浮虚，胸口也闷闷地喘不上气来。难怪寒小八会这么紧张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有我还傻傻的当八卦听。
　　“你听我说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寒小八见我一脸恨恨的瞪着他，慌张的开口解释，不过，现在我所需要的不是解释。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知道现在再多的解释我也听不进去，所以只好甩开寒小八的手，转身挤入人群，彻底消失在了寒小八的视线里。
　　是啊，我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孤女，暮哥哥娶了我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好处。而沈家就不同了，那可是飞雪第一富啊，有了沈家的支持暮哥哥想做什么都会简单很多。
　　可是，一想到暮哥哥会娶其他女人，我的心就会一阵阵的揪痛，连呼吸都觉得好痛。
　　捂着胸口，我一边又一遍的自言自语：“香萱草啊香萱草，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一点都不为暮哥哥着想呢。”就这样，我挎着肩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飘荡，再也没有心情看那繁花似锦。
　　“嘭！”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脸颊仿佛被什么拂过，可是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耳朵里的轰鸣声慢慢褪去，我才隐约听见人群中的尖叫，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一股硫磺的味道后知后觉的传入鼻端。我茫然的看了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走入了烟火区。现在烟花“噌噌噌”的四下散开，火星四射，有些扑到丝质的长裙上，很快就窜出小小的火苗。
　　天要亡我啊！
　　就在粉色丝裙看着要完全烧着之时，眼前突然闪过一抹湛蓝。等我反应过来之时，我已经在半空中了。我的心抖了抖，下意识的揽住了救我那人的脖子。
　　“谢谢！”安全着陆后，我搔着头不好意思的开口，都怪我，想那件事想的那么出神，结果什么都不记得了。
　　“举手之劳而已。”那人戴了张诡异的骷髅面具，乍一看很是恐怖。可是他的举止却很优雅，说话的语调也很温和，又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心。而透过面具看向我的那双眼，虽然很冷然，却灿若星辰，仿佛可以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等等。”见他转身要走，我连忙急急的唤道，可是见他停下转身看我，我又开始无措的对手指，“你救了我，我本因请您回家好好谢谢您，可是••••••”叹了口气，我没有说下去。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去报答人家。
　　“不必了，救你只是顺便。”
　　“那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吗，如果有缘，我想我们还会相遇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再次相遇的预感很强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清楚自己是谁。”这句话一说完，我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停滞了下来，围绕在我们周围有种诡异的气氛。不过，很快他又语调轻快的开了口：
　　“既然你这么有心，那这个信物我就收下了，下回如果再见，你可以许我一个愿望，当然，不会为难你的。”说话间，已经取走了我脸上的面具，貌似很得意的朝我晃了晃，但一眨眼便在百米开外了。
　　呃，我的神啊，这就是传说中可以飞天遁地的功夫吗！真是开眼界了。
　　我是谁？如果这个神秘人没有说起的话，我还真没有想到自己会去思考这个问题。自从我失忆以来，和我说话最多的就是寒小八，我记得最初的时候我好像有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寒小八也只是含含糊糊的推脱着让我自己去问暮哥哥。
　　还记得暮哥哥怎么和我说的，他说我——香萱草，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现在暂住寒府，我们会在我十三岁生辰那日，也就是中秋节时成亲。如果他说要娶我，那就不会骗我，因为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告诉自己，我很喜欢他、相信他。
　　其实说来真好笑，我从来没有问过暮哥哥，我的家在哪，我的父母是谁，我和他，为什么会成为未婚夫妻，是指腹为婚，还是青梅竹马，亦或是一见钟情。
　　“小草儿，你去哪了？”真想着，寒小八突然从一边小巷里窜了出来，跑到我面前弯着腰直喘气，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你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跑掉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寒小八，我是谁？”
　　寒小八很明显的顿了顿，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你是我们的小草儿啊，是我未来的七嫂••••••”
　　我要听的不是这么含糊的答案：“我想知道的是我的父母是谁，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家又在什么地方？”如果我真的一无所有，那我拿什么来和沈家的千金争，拿什么和她斗。
　　“你记住，现在你没有父母，你只有我们。不要再问这些问题了，好不好？”肩膀被人重重的扶住，耳边响起的却是让人绝望的答案。
　　抬头看着寒小八，我苦涩的笑笑：“那以后呢？是不是连你们也不再是我的了。”如果暮哥哥成亲，那么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寒府呢。
　　“不会的，不会的••••••”寒小八突然将我揽入怀里，重复着那三个字，那小心翼翼的姿态让人不由的心中一暖，“小草儿你放心，即使所有人都不要你了，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寒小八，谢谢你给我承诺，但是，如果我担心的事情会发生，我想我一定会逃开的。回抱了下寒小八，我选择藏起了自己的心事，微笑着开口：
　　“已经很迟了，我们回去吧。给你表妹买的礼物都还没送出去呢。”
　　寒小八放开我定定了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牵起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冰冷，还有种潮潮的的感觉，想来是刚才找我的时候跑出汗来了。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关心我的。

　　等到了府里，我借口很累便和寒小八分开朝自己的闺房走去。等到了门口时，我才恍然发现屋中居然亮着灯，圆桌边还闪动这两个身影。咦，一般这个时候百花和小蝉应该都去照顾暮哥哥了，那我房里的是谁？
　　疑惑的推门进去，惊鸿一瞥的居然是一张绝艳的小脸。
　　花满园！她怎么会在我这。
　　刚想开口，小公主居然自己踱到了我跟前，手掌高高的扬起。
　　“啪！”是两只手撞击到一起的声音，我香萱草，并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想打我，也得问我同意不同意。
　　“你做什么？”没头没脑的，一进门就要扇我，再喜欢她现在心中也会有些厌恶，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是你教表哥怎么对付沈家的！”花满园嘟着张红艳艳的小嘴，艳丽的脸有些扭曲，瞪着我的美目似乎还喷着火。
　　我刚想摇头，可想起早上的时候和暮哥哥说过的，要想让沈家做不成这次丝绸生意，可以先行断了他们的蚕茧来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寒门自然就可以技高一筹。所以下意识的点点头，只是不想花满园一击不中反手又是一巴掌，这回我没来得及防备被她偷袭成功了。
　　“香萱草！”这厢被打的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厢花满园又叫了我的名字，说话的语气略带严肃，“你想过没，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我是谁？她是今天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可是，你说问一个失忆的人他是谁，不等于是白搭吗？
　　“那，请你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身份，让寒小八那么多顾忌不敢明说；而我和沈家究竟有什么纠葛，让寒门小公主都来找我麻烦。抬起头来，直视比我高了半头的花满园，眼中的凌厉竟将这小公主给吓呆了。盯着愣愣的花满园，我冷笑着开口：
　　“你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