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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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总部距离尚禹不远，马小萌家小区门口就有直达公交车，坐三站路再步行四五分钟就到了。办公室坐落在一栋更高更大更豪华的办公楼二十一层，规模可比尚禹大多了，占了整整一个楼面。各个部门划地为界，有独立的办公区域和进出门户，彼此间又都相互呼应、往来方便。这儿的职员当然也比尚禹的多得多，工作秩序井井有条，工作气氛严肃认真紧张。兴许是刚刚经历的架构重组让大家还心有余悸，反正从早上九点不到就几乎全员到岗、下午不到六点半（超时工作半小时）决没有人离岗的考勤记录来看，这儿的每个人都比尚禹的职员更加珍惜手里的饭碗。
到岗之后马小萌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大失了准头。虽说她以总裁办公室秘书的身份入选到调升大名单之中，但并不是什么“核心”秘书，而更像是翻译兼秘书助理。因为宋楠宋大总裁的身边早就有一位为他工作了两年多、也就是在他初到中国没多久就在职的资深秘书荃姐了。
荃姐复姓欧阳、单名荃，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已婚且儿子都十四岁了。给人的印象是和蔼可亲，但同时又眼光锐利且凡事面面俱到……换句话说就是公司里不管大人小人、大事小事基本上都逃不过她的法眼，进而也就逃不过身居高位的总裁大人的视听范围。据非官方消息称荃姐是宋家的远亲，而她的老公则是公职人员、颇有来头。不管谣传是真是假，多少也能解释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强硬的总裁大人何以会录用一个秘书专业能力平平、“人事专业”能力优越的中年妇女做自己的首席秘书了。
马小萌对自己的新工作有点哭笑不得……笑的是终于有人发现她的语言能力了，哭的是她已爱上了能跑来跑去、相对自由的业务工作。不过做了没几天她就发现自己的存在真的相当必要，因为她的顶头上司宋大总裁虽然能讲一口流利的中文，可是在写读方面、尤其是掺杂着各领域专业术语的写读方面就不太敢恭维了。而他的首席秘书荃姐的英文水平，咳咳，大概还不及她念初二的儿子。
而关于马小萌的那个“近水楼台”的美好愿望嘛……唉，在入职第一天就很悲摧地被宋楠宋大总裁给面对面地亲口终结了。
那天下午四点，马小萌怀着越来越惴惴、同时又跃跃欲试的心情终于等到了宋大总裁的单独会见。起先宋楠的一句“又见面了”使她那颗本就不淡定的小心脏跳得更快了，好在接下来的交谈非常正规，她很快就找回了该有的心态。
宋楠简单地问了一些他未曾在她的履历表上找到答案的问题，比如她跨行从业的原因，又比如她的英语能力何以这么好。
马小萌也简单地回答了他的这些问题，比如在入职尚禹之前所经历的那段漫长且绝对打击信心的求职过程后，她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现实、不敢再挑挑拣拣了。又比如她曾随母亲一起在加拿大留居了五年多，身边除了她妈妈和两个舅舅能跟她讲讲中文外就再没别人了，是严峻的环境造就了她现在的英文水平。
听到她曾留居加拿大时，宋楠的眉毛微微挑了挑，扫了两眼履历表问：“你现在是中国籍？”
“是的。”
宋楠的视线移到了马小萌的脸上，问：“怎么没有考虑拿公民身份？”
马小萌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宋楠没有追问，但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玩味和猜测，隔了一小会儿才问：“你还会法语？”
“不是很好，基本写读而已。那时候住在法语区，是学校里的必修课。”
宋楠慢慢点了点头，忽然用法语道：“那么，麻烦你用法语自我介绍一下。”
马小萌没想到他的法语说得这么好，才放松一点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暗暗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自我介绍，目光则盯着他的嘴唇和下巴、观察着他的反应。
自始至终宋楠都微侧着头听得很仔细的样子，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等她说完后嘴角便扬了起来、露出满意的笑容，用法语道：“你太谦虚了，说得很好。”说着起身朝马小萌伸出了右手。“很高兴能和你共事，小萌。”
马小萌暗嘘了一口气，急忙起身与他握手。“谢谢，我也很高兴。”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握着很舒服。转身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他刚才叫她“小萌”，呵呵。
“哦，对了。”
马小萌缩回正要开门的手，转身看着宋楠。
宋楠微蹙着眉头想了想才慢吞吞地道：“Eric跟我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他抬眼看着马小萌，看似温润地笑了笑道：“为了我们将来能够共事愉快，我想有必要把一些话说在前头。”
不用他说马小萌已经大致猜到是什么了，脑子里顿时闪过宋桦的那些保证……他说他不会泄露她的秘密的，还说就算跟宋楠提及也会提得很有艺术。
“把你调到总部来是因为你的工作能力，”宋楠朝马小萌偏了偏头、露出赞许的神色，同时又用指尖轻击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那张履历表，淡淡道：“仅此而已。”
“谢谢。”马小萌尽了最大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看起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而事实上她觉得肚子里所有的脏器都绞成了一团，连呼吸也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幸亏两人离得较远。“我会努力证明我的工作能力。”她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工作”二字。
宋楠一笑，点点头。
出了他的办公室，马小萌的肩膀开始微微发抖，气的。你太瞧不起人了，宋大总裁！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宋桦！
接下来的三个多月时间里，结构重组后的青叶集团总部在内外冲突、上下龃龉、新旧矛盾中摸爬滚打，一边背负着庞大而沉重的躯壳力求保本固元、一边又要马不停蹄地钻营和开拓更多的新业务。与此同时，全员上下都开足了马力工作，也在相互碰撞间慢慢磨合。
作为翻译兼秘书的马小萌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些日子以来她翻译过的各种政府公文、法律条款、策划提案、调研报告、内外邮件、正式文书等等不计其数，如果按字数算的话绝对可以构成一部皇皇巨著。她桌上的工具书、参考书和乱七八糟的各种资料越来越多，叠起来的话肯定超过了她的身高。每天的八再至少加二小时的工作时间里不是趴在电脑前就是钻在书堆里，而下班后她嘴里嚼的是英文词条、躺下枕的是中文词条、身上盖的是汉英或者英汉对照词条……总而言之，她疯魔了！
随着深入了解和接触，马小萌不得不且越来越佩服宋楠的工作能力和敬业态度。想他不过三十二岁、只比她大六岁而已，却能镇定自若地运筹于帷幄之中、决战于商场之上，把一家摇摇欲坠的集团公司在短时间内稳固住、重新又扶上了马。当然，他付出的代价就是没日没夜的工作，留给自己的私人时间少之又少，也难怪他单身到现在了。
马小萌决定原谅他、尊重他、但不再喜欢他。暗恋有暗恋的好处……虽然她对宋楠只是欣赏、还没到暗恋那个程度，但也差不多了。暗恋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你手里，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没人知道、也没人能干预你。
宋楠这样的男人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他把时间甚至人生都严谨地规划成一段段的，容不下非计划内的事来打扰他，所以才会在她上岗第一天就把“一些话说在前头”。
马小萌不晓得他有没有把这些话跟别的仰慕他的女人说过……估计是有的，反正她个人听了之后是觉得彻底心灰意冷了。尽管宋楠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有一把低沉柔和的嗓音、有一张随时会对你款款微笑的性感的嘴、有一副英俊成熟的皮相，但都抵挡不住她认清的一个残酷事实：这个男人太冷太硬，就跟她爸爸年青时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期间，宣小磊打电话找过马小萌N次，遭到了N加一次拒绝，于是这一次他不干了，怒气冲冲地嚷道：“别干了，行不行？我把解放路上的那个门面送给你，不用你侍寝。你去开一家首饰店，卖你自己设计的首饰！”
马小萌托着沉甸甸的脑袋，抽了抽经温度过低的中央空调百般摧残后一直都有点堵塞的鼻子道：“你还是把这个门面赏给你的三宫六院吧！”随后又灵感突发地加了一句：“哦，别忘了要竞争上岗哦，谁对你说爱你说得最动听就给谁。”
“……马小萌，你TM是受虐狂还是被那姓宋的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宣少爷爆发了。“在尚禹的时候把自己弄得跟个黑皮猴似的，在这儿又把自己弄得跟个蛀书虫似的，你到底图什么呀？人家大总裁见你的情不？”
“……”马小萌被他问得愣住了，挠了半天脑袋才哼哼唧唧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他了吗？你别一天到晚拿这件事出来唧唧歪歪行不行？”
“行！”宣小磊应得铿锵果断，可听起来就是压根不信的味道。“那你告诉我这么拼命到底图什么？”
“嗯……”马小萌又挠头了。“图个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呗！”
“自我价值？！”宣小磊在电话那头吼了起来，显然是被她的这个理由雷得不轻、气得差点吐血。“马小萌，你也太谦虚了吧？你就这点自我价值？好，那麻烦你告诉我你现在值多少钱？你TM每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马小萌掏了掏被他吼得耳鸣的耳朵，知道他真的动怒了，讨好地嘿嘿一笑道：“请你吃一个礼拜的牛排肯定没问题。”
“擦！我宣小磊难不成就指着你请我吃牛排过日子？”
马小萌扁扁嘴。“不是这么说……哎哟，那就请你吃两个礼拜好了。不过接下来我就只能天天顿顿都吃咸菜配稀饭了，你也忍心啊？”
“你……气死我了！”宣小磊仰天长啸一声，狠狠地摔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马小萌继续捧着沉甸甸的脑袋发呆……是啊，她这么拼死拼活地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算上加班工资月收入六千不到，扣了税和杂七杂八的金之后只有四千五了，再扣除吃用开销只余堪堪两千了，难道她就值这点钱？何况她家虽然有点家道中落的意思，但凭现有的家境，如果她脸皮厚一点往家里一宅、专心致志啃老的话绝对够她啃到死了。再如果，她啃得节俭点儿的话还能啃出一辆心水了长久的甲壳虫来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马小萌深深地困惑了，很小心地避开宣小磊的那个关于宋楠的猜测后仔细一想……嗯，她是个受虐狂。
九月头上，马小萌迎来了两个好消息。第一、她涨工资了，涨了百分之二十之多。第二、她有了这辈子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手下：助理文员Coco。
Coco是刚从某大英语专业毕业的应届生，二十四岁，俏生生的模样配脆生生的嗓音，头脑灵活、嘴甜手快、口译笔译的能力都不错……总而言之，非常讨喜也非常“好使”。
马小萌不知道给她招助理会是谁的主意，反正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她压根就没敢想过自己一个给荃姐打下手的小秘书还能有一个专门给她打下手的小小秘书。或许是待她一直不错、但每天肯定比她晚来早走的荃姐对她的忙碌实在看不下去了？或许是宋桦时不时假跟总裁大人汇报工作之名来探她班、却总是挨她余怒未消的白眼后想要将功赎罪？又或许是几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的宋大总裁在吃饭上厕所的闲暇功夫冷不丁善心大发？
不知道啦，反正有了助手之后，马小萌终于能喘口气、不用再日日加班加点到灯火阑珊时了。她不仅能在周末美滋滋地睡上个懒觉，还有时间跟那个暴怒之后摔她电话的某人联络联络哥儿们感情了。她请他吃过一次牛排和一次日本菜，不过到最后总是他买单。她还跟他去卡拉OK唱歌、去酒吧喝酒，这些活动从来都是他买单，谁叫他每次都叫上他的那些三宫六院呢？
不过某人似乎对她姗姗来迟的殷勤依旧很在意，又或者是他的小心眼程度越来越厉害了。面对面吃饭的时候都总是唬着脸对她，也不管是她还是他掏腰包。唱歌的时候把她发配到离点歌器最远的角落里，而明明是她点的歌却次次要跟她抢话筒、或者在她唱得最投入的时候扯起嗓子横插一杠。泡吧的时候总是指使他的三宫六院们轮番跟她划拳拼酒，大有假他人之手灌醉她、然后由他打包带走的意思，吓得她到后来躲到厕所里不敢出来了。
可悲的是马小萌对此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如果再将她的内心挖掘得深刻一点的话指不定还能挖掘出一丝甘之如饴的味道……好吧，她是犯/贱，不过每次只要看到他手腕上时时戴着的那串绿松石手链，她就感到倍儿得意、倍儿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