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色毒 ...
-
认识白药的人都会用两个字来形容他，斑斓。
是的，斑斓，美丽而剧毒。
---------------------------------------
绿妖是一个酒吧，地处以娱乐场所的立场来说连白银青铜都算不上的垃圾地段，门面装饰得柳绿桃红异彩多姿来挑战人类的审美底限，加上一个膀厚腰圆三天两头拎小鸡似地往外扔客人的酒保，这从任何角度看都该三天歇菜的小酒吧却偏偏有着让同行垂涎三尺意犹不止的骄人业绩。
原因无他，在那里你可以知道你所想知道的一切事情，从某发达国家最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研制成功共花了几年几月几日几时几分几秒几微秒到你家隔壁四大妈的大女儿的三大爷的小姨子的男朋友的同学养的来福前天踩死的小蟑螂一共有几个兄弟，事无巨细，只要你想知道的，这里都能给你一个对得起价格的答案。
这个时代，商场如战场，情场亦如是，制胜关键无非一个：情报！
所以，尽管这里的东西难吃到让人怀疑生存的意义，服务态度差劲到时不时发生斗殴事件，还是每天有源源不断的客人痴心不改地为营业额做着高额贡献，除了星期天。
每到星期天，“绿妖”会早早关门歇业，万紫千红的装饰也会被清扫一空然后在第二天谁都没在意的时候奇迹般地突然出现，原因不明。
目前最普遍的说法是星期天是“绿妖”的内定假日，而最热门的说法为那是老板的失恋纪念日，证据是关了门的店里隔段时间便会冒出各种拉长了声音的凄切咏叹。
于是，在星期天卸下那些扭曲装饰的酒吧，妖气更显逼人……
郝颜从“绿妖”关门起就霸了墙角的桌子不停喝酒，身旁各式瓶子横七竖八地滚了满地，摸索着确定手边已经没有可以喝的酒瓶后他嘟哝着抱怨起来：“没酒了小九，我早说给我最好最烈的免得浪费……”
“你再叫一个小九看看！”
“砰”地一声，将近两米的彪悍酒保卓久恶狠狠地把准备好的白酒砸上桌子，一张脸开始往铁青状态靠拢。
快速把美酒拨拉过去抱在怀里，郝颜识相地别过眼：
开玩笑，他可不想像平常那些客人一样被当小鸡似地拎出去，自己那些刚上段的防身功夫要跟小九杠上分明就是找死，啊，还好自己是这家店的老板……
郝颜为可以逃脱小九同志的魔掌而欣慰地又灌下一口烈酒，然后再度沉浸到一开始的悲痛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初恋又失败了啊啊啊啊！”
“颜子，既然是‘又’就不叫初恋了。”
熟练地绕过“绿妖”内无规则摆放的桌椅，白药拉了一张椅子在郝颜对面坐下，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
“我每次谈恋爱都是拿着从没有过的热情和真情去的啊，从没有过的当然算初恋了……啊，老大--”
嘟喃一阵，郝颜抬头看到自家头儿那张漂亮脸庞，立刻就像红二军遇到了红四军娃他妈遇到了孩他爸，一个哽咽就把一米八五的个子往白药怀里钻，“老大你说，我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高大威猛还温柔体贴活泼风趣的极品男人为什么就没人要呢？为什么啊--”
白药眼明脚快地起身闪开郝颜的“饿虎扑食”，在某人抱着椅子与地面成功会师之后慢条斯理地转向吧台的卓久：“小九，一会给颜子算酒帐的时候别忘了把椅子的钱也加上。”
“双倍？”
“三倍。”
“恩。”
“老大，不要这么狠心嘛，我可是失恋了哎……”抬眼扁嘴盈泪欲滴，可怜兮兮的模样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前提是主语换成一个可爱少女而不是一个足有一米八五的青年小伙，哪怕他顶了一张堪称英俊的皮相。
“一百零一次的‘初’恋失败没什么好纪念的。”白药看了眼壁上的古藤挂钟，“今天有活的话颜子你看着办吧我有事先走。”
“真的？大条么？”刚才还瘫在地上扭动的郝颜一下蹦了起来，两眼发光精神奕奕：谁不知道他郝颜最喜欢的就是打群架砸场子。
“只是好久没碰到欺负小白的人了，想早点见识一下而已。”
白药随手拿起卓久刚调好的“血色浪漫”轻抿一口，些微的艳红残液依在浅粉的唇上闪着幽暗的色泽，在灯下有分外的魅惑。
当然，跟了他不是一年两年的郝颜绝对不会因为美色就漏看他那同样寒芒闪烁的尖牙，默默祈祷即将倒霉的那些仁兄不要被整得太惨，然后不抱希望地问：“要不要我帮忙？”
白药歪了头挑起眼：“你乐意的话我不介意。”
“老大您走好！”郝颜立刻必恭必敬地弯身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跟过去的话，绝对绝对会被老大随手灭掉的！谁叫那个弟弟是老大的心肝宝贝，除他之外的别人就算连好意都不准传送，为了表现一次的效忠就付出生命还是太吃亏了，毕竟活着才能继续跟在老大身边。
留下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目光，白药在兴奋地琢磨着该如何料理那帮可能“冒犯”了自家弟弟的小子的同时飘然而去。
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见老大就只会直眼的毛头小子了，那些能断不能断的念想也早扼杀在了摇篮中。
郝颜眨了一下眼，细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不过--还真是有些羡慕那个弟弟啊。（小白：- -|||||我们换好不？）
白小白从有意识起就认定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由一种他不得不唤为哥哥的生物所引发，当然抛开一些被空中突然掉下的易拉罐砸到被偶尔路过的汽车擦到等无法预测的天灾人祸外，事实也的确如此。
起码他现在这个引以为耻的可笑名字就是哥哥哄着当时尚未懂事的他上的户口。
所以，他用可以气死蜗牛的速度挪动到拐角并确定看不到学校的任何建筑后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身大吼：
“都跟你说我不是白药那个混蛋你认错人了不管你爱他还是恨他要杀还是要剐都请去找本尊别来烦我了你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啊！”
他身后空空如也，不远处，一只小白狗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慢腾腾地摇摇尾巴颠着身子跑开。
冷风悠悠吹过，小白头上的十字路口也开始呈几何级数地增长。
可惜找不到发泄的目标也没辙，只能在嘴里恶狠狠地骂着不知是哪国方言的三字经。
一定又是哥哥从哪里招回来的偏执狂，明明自己第一天发现回家路上有人尾随就出声表示过自己的身份了，这家伙怎么还傻了巴叽地认准他啊，这样被头脸都没冒过的陌生人跟踪狂似地跟一个星期，就算他暂时还没表现出什么恶意或者爱意--后面那个更加恐怖绝对不要--也不是让人好受的事。
那时候，小白只是受到些许白药惹事后的余波祸及，对最后每次都为自己出头清算的哥哥还有着起码的爱戴，在烦恼之余偶尔也会同情一下不想招蜂也会引蝶的白药同志。
所以他思考再三，还是仰天大喊：
“喂，连我和哥哥都分不出来的话就表示已经出局了。”
两旁的行人重现片刻前的滞迨，再次对他施了大约半分钟的注目礼后恢复正常运行。
说出来总算是舒服了一点，小白拉拉挎包吁口气，这才发现身前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属于黑夜的人，不是因为他那头及腰的如墨长发也无关那身忍者似的漆黑装束，而是他的眼睛。
小白从来没见过这么纯粹无杂色的黑，幽深而美丽，却散着一切都已死去的沉沉绝望。
绝对的绝望。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小白，什么话都没说。
小白同样什么话都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看到这个俊美的黑衣男子第一眼，他就有种浑身发冷的莫名恐惧。
天色在两人的僵持下渐渐暗去，最后还是想到家里有只烦人老哥的小白先打破沉默，飞快说了一句“再见”后拔腿就跑。
“我现在，还不能见他……”
身后隐约传来像是自语像是解释的声音，小白微微一顿，却没回头。
“小白？”
受惊乱跑的下场就是在一个七零八落的地方看见一堆七颜八色的小混混七颠八倒地趴着挂着呻吟不绝,而位于这个场所中心并对他笑得春光灿烂的男子不巧正是他家伟大的老哥。
用隔壁那只刚满月小哈巴的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一脸和善的家伙正是眼前凄惨情景的罪魁祸首，粗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白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烦躁：
“哥，不是跟你说过实在闲得慌要打人的话就去外省么？”在这里他们可是会拿我报复的。
对自己身手没什么自信的弟弟正考虑着要不要安抚一下地上那堆好避免日后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寻仇时，哥哥双手并掌一击，恍悟地“哦”了声：
“不是他们惹的你，那是我弄错了？”
还被他踩在脚底的小头头无声的泪哗啦啦淌了一地：喂，你老兄不分清红皂白冲到我们的聚会处把所有人痛扁了一顿再扮个可爱说弄错了也可以的么……
“小白你最近不是遇到麻烦么，新成立的帮派只有这个什么‘暴风小子’，我就顺道过来打下招呼罗。”白药耸耸肩，满脸无辜。
小头目继续默默飙泪：托您的福，它马上就要成为新解散的帮派了……
于是故事的最后，小头目带着一干兄弟指天划地赌咒发誓就差没写血书保证绝对不会去找某位白姓人士的麻烦才让白药老大善心大发地放回了家。
而“暴风小子”也在同天宣告解散，历时一十三天，不整。
为什么，一切重来
我却始终，在离你最远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色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