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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2章 暗藏玄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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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于凌华殿大宴卫国使团,正如楚珩所言这是一个契机,夏莞推脱身体不适,贤妃也没有勉强,领着秋叶赴宴。
夏莞心不在焉地踱到贤妃寝室,两个小宫女正整理绣褥,夏莞眼珠一转,道:“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们下去吧。”
两个宫女对望一眼,虽有不满,但也知道夏莞是贤妃身边的红人,踌躇了下,相继离去。
夏莞合上门,目光逡巡四周一遍,托着下颌思考,哪里才是最适合的地方呢?梁柱上?够不着。床榻上?没地儿放。妆奁里?太明显。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贤妃会把害人毒药放在天天被人摆弄的胭脂水粉,花钗细钿里?
夏莞来到妆台前,打开镜匣:翡翠簪子、镂空雕花金步摇、紫玉璎珞、白玉耳坠……夏莞看花了眼,中挑出放着珠钗的方形红木匣子,里里外外摸了个遍,也没找到可藏药的地方。夏莞失望地放下匣子,继续搜寻。反反复复试了几个匣子都不如人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殿宫人相继离开,渐渐没了声音。整个殿内寂静地令人心慌,夏莞压下心里的烦躁,奈何她愈想压抑,烦躁愈盛,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时,外面陡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夏莞手一抖,匣子差点掉地,慌慌张张地把东西摆回原位。掀开床裙如泥鳅般滑进床底,调整好姿势,凝神细听外面的情况。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两人。
夏莞本能地身子往里一缩,床裙垂下明黄流苏,几可碰地,巧妙地遮住了夏莞的身影,她还能透过缝隙窥视外面的情况。
秋叶侍候贤妃换下湿衣后,贤妃坐在软椅上,支肘托腮,眉宇尽是倦色。秋叶立在身后,徐徐揉捏着。
贤妃径自闭目养神。龙涎香徐徐燃着,升起团团白雾,清风透过半掩的窗扉袭来,随风吹至每个角落,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萦绕,重重纱帐轻扬鼓动,梦幻中笼罩着一片宁谧祥和。
夏莞趴在床底下等了半天,外面毫无动静,她微探出脑袋,只瞥了一眼迅速缩回身子,心底不由叫苦,贤妃似乎睡着了,秋叶在一旁侍候着。估摸着这状况一时半刻是变不了的。
夏莞暗暗叹气,小心翼翼地移动双手垫在脑袋下,静静地等待两人的离去。渐渐地,眼皮沉重起来,视线也变得模糊。
卫国国主派其弟淮远王率使节出使宣国,意在结秦晋之好。皇帝命光禄勋大摆筵席,于凌华殿款待卫国使团。
席间歌舞翩翩,丝竹绕耳,酒香缭绕,珍馐玉馔。
淮远王卓言举着酒樽,踉跄着离席,醉态可掬:“小王久慕宣国繁华,心向往之,此行无憾!”皇帝居于御座,闻言哈哈一笑,举杯道:“淮远王客气了,朕已下令着礼部官员陪同,淮远王可要玩得尽兴!”
卓言身形不稳地躬身一礼,大笑道:“京都繁华,小王也想多逗留几日,在场的王公大臣也想结识一下。”
皇帝颔首,卓言摇晃地来到宣国大臣的席间,挨个举杯对酒,身后一俏丽宫人贴身相随,随时添酒。
卓言脚步虚浮,醉眼迷茫,已有八分醉意,众人皆劝,他却不听,硬是推开前来劝导的官员,走向下一席。
楚长歌坐在席间,单手撑在案上,白玉酒杯在他指尖徐徐打转,带着三分醉意的眸子盯着卓言的身影,笑得意会难明。
不出预料的,筵席不到一半,卓言喝得酩酊大醉,酣声如雷。皇帝见状忙派人扶他下去歇息了。
散筵时,众人纷纷离去,卓言因酒醉被留宿宫中。
出了凌华殿,楚长歌信步走着,迎面走来一高挑身影。他脸色一变,掉头就往回走,身后传来柔弱的轻喊:“长歌。”
楚长歌无奈地揉揉眉心,转身面对来人时换上一脸淡漠:“公主何事?”
朝惠公主哀怨地瞅着他,委屈道:“下月初八我就要远嫁卫国。”
楚长歌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朝惠低头绞弄起丝帕,楚长歌也不吭声,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慢慢地,朝惠红了眼眶,隐约有泪光闪动:“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早嫁出去,免得你看了心烦?”
她原本就心仪楚长歌,曾经还恳请皇帝赐婚,谁料皇帝勃然大怒,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让她远嫁卫国和亲。任她哭闹恳求,皇帝也不改初衷,铁了心要嫁到卫国去。心念及此,她用丝帕掩着脸,嘤嘤的啜泣声流泄而出:“我……不明白父皇为何一定要如此。”
楚长歌被她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想到宣卫两国迟早要交战,和亲自然就用不着,朝惠又一心一意想嫁他。皇帝若是赐婚,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思绪数转,楚长歌压下烦躁,冷静地开口:“臣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径自越过她朝前走。
闻言,朝惠连忙放下双手,露出惨淡容颜,低叫道:“我不准你走!”
楚长歌置若罔闻。
朝惠颓然坐倒,两行清泪无声滑下,失声痛哭:“你如此绝情,我……”
泪眼迷茫中,楚长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夏莞昨夜一宿难眠,此刻趴在地上竟昏昏欲睡,迷蒙中,隐约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
夏莞一惊,这声音沉缓有力,阳刚十足,不同于说话太监的尖细嗓音,就算是昭阳殿的侍卫也只在特殊情况才能踏入贤妃的寝室,但这声音是完全陌生的纯男性嗓音……
夏莞刹时睡意全无,屏气凝神,眯起眼望去,只能看到男子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微微晃动着。由影子的形态来判定他应该是坐着的。夏莞更加困惑:这男子会是谁呢?
卓言沉稳地坐着,眼睛瞟向对面自他进来便惊慌欲叫现在却作不得声的贤妃,嘴角挑起安抚的笑容:“本人是奉卫王之命前来,娘娘不必惊慌,惊动到不相干的人,岂不麻烦?”
他说着,衣袖拂过两人胸前,解开她的哑穴。
贤妃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冷冷道:“什么卫王,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听来是在反驳,其实却在试探。
“娘娘真是戒心十足啊!”
卓言轻笑,翻手亮出印信,“我乃卫国淮远王,娘娘可还有什么疑问?”
贤妃倒抽口气,心惊地看着他,勉强笑道:“什么事能劳卫王胞弟亲自出马?”
卓言从怀中抽出密封的信件放在桌上,缓缓推到她面前。
贤妃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迟迟没有拿起。卓言盯着她,脸上冷冷的:“迟早要看的不是吗?”
贤妃稳住慌乱的心绪,慢慢地拿起,取出信件展开,目光触及到信的内容后,伪装的镇定彻底崩溃,她颤抖着双唇,语音破碎:“一定……要如此……吗?”
卓言目光一冷:“卫王的决定你毋庸置疑!”
贤妃慌乱地摇头:“陛下的膳食一向由奉御先尝,下毒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她忽然闭口不语,良久艰难地开口,“我办不到!”
卓言厉眸扫来,无情地道:“除非你想死!”
“可是真的很难……”她挣扎着开口,眼神狂乱。
卓言似笑非笑道:“我相信你的能扬眉,似笑非笑道:娘娘能以一个小小的才人,进宫不到一载,便荣宠后宫,甚至一跃成为四妃之一,堪与皇后比肩,定是有些手段的。若是有心,怎会难得到你?”说白了就是她媚功一流,手段厉害,把皇帝迷得团团转。这番明褒暗讽的话他用再淡然不过不过的口吻道出,贤妃听来却刺耳之极。
卓言似乎没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又笑着说道:“你的手都能伸到远在皇宫之外的齐王府,对付枕边人亦非难事,不是吗?”
闻言,贤妃脸上明显地阴了一下,虚弱地挤出笑容:“若不是我将荆国夫人的死嫁祸给韩昭容,并向陛下告发她,你以为陛下会这么宠爱我?正因为他的宠爱,才便宜行事。”
说着,语声慢慢尖锐起来,“没想到殿下今天却拿荆国夫人的死来威胁我。”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皇帝知悉荆国夫人死于她手,会如何……她不敢往下想。指尖紧紧地捏着信件一角,缓缓道:“殿下可以请了,我会做到的!”
卓言笑了笑,取出两个精致小巧的瓷瓶,一红一白,放到桌上。
“红瓶里的是给你的,另一个是给你的陛下的。”瞥见贤妃惊恐不安的眼神,他深言道:“娘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怎样做才是对自己好的,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解药,你依旧过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
贤妃沉默了会儿,起身移开灯罩,将信件付之一炬。然后就是这样静静地站着,昏暗的灯光下,娇躯微微抖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心情逐渐平缓时,她转过身时,毫不意外地看到原来坐着人的凳子上空荡荡的,桌案上两个小瓷瓶孤单单地立着。
贤妃快不走上前,眼睑抖动着合上,再睁开时,眸底没有了挣扎,只剩下决绝,柔媚的脸庞恢复血色。
夏莞把脖子伸至最长却又不易被发现的角度,看见贤妃拿起两个瓷瓶,接着向床榻走来。夏莞吸了口凉气,急忙把头缩回。贤妃走到床边停了下来,鞋尖几乎要碰到夏莞的手。
夏莞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室内很安静,所以即使贤妃发出的声音不大,但她却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是在倒弄一些瓶瓶罐罐的声音,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莞不禁纳闷:床上怎么会有那些东西?倒弄声渐止,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贤妃唤来秋叶:“本宫要沐浴,你去准备一下。”
秋叶一愣,贤妃冷睨着她,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快去!”
秋叶吓了一跳,委屈地应了声,转身出去。贤妃怔了片刻,也起身出去了。
夏莞等了半晌,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丝毫声响,重重地呼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爬出来,抬眼看见窗外一片漆黑,灯芯燃烧着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
夏莞一呆,不敢相信她竟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甩甩头,告诫自己眼下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双手撑在地上,正想站起来,异常的酸痛贯穿全身,她倒吸口气,眉头皱得死紧,先前一直趴在床底,不动还没多大感觉,一动起来竟疼得要死,苦着脸,缓缓从地上爬起,紧咬着下唇,以免自己因疼痛难忍而发出声音。一边揉捏着酸痛的腰,一边盯着床思考,会不会藏在枕头里?
夏莞拿起枕头,一手托着,一手不断在底下摸索着,突然碰到微小的凸起物,夏莞眼一亮,用力地按下去,砰的一声,绣枕侧面弹出一个长形匣子。
夏莞又惊又喜,凑上前看个仔细,绣枕是空心的,里面嵌套着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满是五颜六色,瓶瓶罐罐的东西,瓶身上贴着标明药名的纸签。夏莞随手拿起一个,揭开封口闻了闻,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夏莞憋呼吸,将瓶子拎得老远,封好瓶口扔回匣子。掏出楚珩给的瓷瓶放到里头。
正准备把匣子推回原位,手到一半却顿住,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了,手探入匣子里胡乱抓了一把,摊开手掌发现没有她原先放入的瓷瓶,满意地将药收进袖子里头,再把绣枕放回原位。
夏莞拍拍衣服偷偷离去,身后灯火依旧。